第26章 有怀疑，不害怕
“爹，你想当领导不？想当领导我就给你送来。”这是周远想对周老四说的，但肯定是不能这么说。
周远估计这么说了，挨抽是肯定，表扬肯定没有。
这个上面，周远相当了解他的这对便宜父母。
实际上，周远也是很了解，他的父母大概对他是很纠结的。
感觉儿子跟以前变化很大，但这个儿子吃喝拉撒又是正常，关键是一心为家里着想。
应该说，周远比以前的周伢子优秀了太多，这让周老四跟秦梅患得患失了。
他们也不清楚，自家儿子到底是突然开窍了？还是落水后，被其他游魂野鬼上了身？
这从偶尔周远嘴里嘣出普通话，而周老四两口子那复杂的眼神就能看出来了。
“····爹，你说以前你赶鸭子，那些地主家为什么愿意让你放鸭子进他们家水田里？
是不是他们就知道这个？鸭子吃钉螺，吃野草，然后拉的鸭粪又能肥田。
结果还从你们手里拿走三成鸭蛋····”周远说的都是事实，因为鸭子的确是什么螺丝都吃。
吸血虫发现，说早也早，说迟也迟。
咱们的老祖宗也是爱记录的，像是“水肿”“腹大”这些词语，早在《黄帝内经》里就有。
但老祖宗有个毛病，传世的书，基本上什么事情都喜欢只记录个大概，详细的也有，大概是记录在小抄上面。
经过历史变迁，偶尔出现个什么意外，那些小抄就那样失传了。
后来到了隋朝的《诸病源候论》，开始以“水毒”“蛊毒”描述这上面了，但还是不够详细。
只是议论了一个症状，没有抓住根本。
而像是具体到民间，其实从古远开始貌似就有消灭钉螺的办法了，也是被各个宗族大家当成秘籍一样的，不对外传。
就像赶鸭子一样，赶鸭至稻田，以鸭蛋酬之，田主人得其三，赶鸭人得七。
看上去好像田主人很划算，但其实要是细算的话，稻田主人要不是知道什么，这就是稳亏不赚的买卖。
几百亩水稻田，都不够一群上百鸭子一天糟蹋的。
就这个一天，能分多少鸭蛋，要是担心鸭子吃禾苗，那又影响多少收成。
要不是知道鸭群进田，利大于弊，没哪个地主愿意干这个亏本买卖。
但在解放前往前几百年，赶鸭人就跟地主们形成了一种和谐的合作方式。
鸭群赶到哪，就通过当地的中人，然后安排进地主家水田。
鸭蛋三七分成，没有人破坏这个规矩。
“要不，咱们也试试？”周老四也感觉牙疼，才高兴不久，今天村民放工的时候，很多人都说，他家大儿子阻止了村里孩子下水的事情，并且说那个水洼大家都去看了，有不少钉螺。
要是孩子们在里面时间待长了，估计要被水瘟神盯上。
这个上面都夸周远懂事，夸周老四教子有方。
结果等到吃完饭的时候，周远就跟他提出了让鸭群去自家田里放牧一场的说法。
“爹，你以前没见过被鸭子觅食过的水田收成？”周远好奇的问道。
周老四眼睛都红了，他斜眼瞥向周远，一字一顿的说道：“你爷爷，你太爷爷，我们家四代，到我这一辈，才有自家的田地，还是政府给的，不是老子凭本事挣得。”
周老四说起这个，还满是愤恨，估计也是对以前的贫苦生活抱怨。
毕竟赶鸭人一年到头不少挣，但周远爷爷往上，却是没给自家置办一亩水稻田，也的确够悲催的。
这个并不一定就是置办不起，而是怕麻烦。
像是那种熟田，也就是别人种了好几年的，像是水利，肥料什么的，都是已然有数的田地，一般人家舍不得卖。
就算遇到事了，不得不卖，那也是被地主老财盯死了。
而像是那种没开荒的生地，那倒是很多。
就算现在，要是周老四肯吃苦，去荒山野岭开垦荒地，也不是找不到。
但那个代价更大，野兽，虫害，气候，随便哪一样，都是让人血本无归。
可以说，国人几千年的发展史，都是老祖宗拿命拼出来的。
刀耕火种，刀为先锋，火为后续。
国力强的时候，刀也锋利一些。
就这样一代代的，才有了我们现在生活的家园。
“···爹，这个事得你去跟工作组提。”周远不好意思的说道。
“咋？”周老四也是头疼，他这个儿子，天天有幺蛾子。
本来平平淡淡的日子，却是被周远搞得每天提心吊胆。
眼见着全家人一起看着自己，周远也有点害羞。
关键今天饭桌上这些话，都是他主导的。
也就是全家人都听着他一个人说。
周远缩了缩脖子，无视小妹偷摸夹炒野鸡蛋的笨拙筷子，却是小声说道:“爹，你现在是临时工。
现在这个公家不同，估计爹妈你们也看出来了。
那些领导，干活都带头，可跟以前的地主老财不一样。
咱们家日子要想好过，那就得靠着工作组。
爹你现在是临时工，要是再表现一下，说不定就跟朱领导宋老师一样，变成正式的公家人了。
到时候，小弟小妹上学读书，给我安排一个轻松的活计，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
周远说的这些话，格局很小，就算计着自家的利益。
但他知道，周老四跟秦梅应该很高兴听这个。
秦梅本来扒拉着碗里的山芋稀饭，“呼噜呼噜”的，听到周远这话，却是停止了扒拉。
小腿在桌底下碰了碰周老四。
周老四会意，却是不动声色，反而平静的问道:“我只要这样干，工作组就能认同我？看重我？”
周远笑道:“爹，你真该多去去扫盲班，不说识字。多听听宋老师说的那些政策还有道理。
现在天变了。
你说为什么前段时间，工作组大张旗鼓的给你送聘书？
以前请教书先生也没那样过吧？
不就是让全村二百多号人知道，只要有本事的人，他们都重视么。
人家拿你做表率呢，
你稍微出点成绩，人家肯定高兴。”
周远说这些，却是相当自信。
至于他爹妈的小动作，他其实无所谓的，毕竟他真一心是为家里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