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流离拾荒者

流离之地的暴雨像是天神倾倒的墨缸，将断壁残垣浇成深浅不一的灰。林燃的机械师蹲在钟楼残骸顶端，锈蚀的青铜大钟斜挂在梁架上，被雨水敲出断续的呜咽。星轨银武的探测模块在右臂弹出全息屏，淡蓝波纹扫过废墟时，东南七点钟方向突然炸开一团星云状光斑。

“虚空星尘！“陈果的声音从耳麦里炸响，监控室的键盘敲击声混着唐柔修改琴谱的沙沙声，“这玩意儿不是上周被中草堂扫光了吗？“

林燃的机械指套扣住轮椅扶手，液压杆发出细微的嗡鸣。雨水顺着钟楼裂缝淌成帘幕，在他深灰色冲锋衣上晕开大片水渍。刚要俯冲，探测屏骤然亮起五个猩红光点——呈五芒星阵型包抄而来，最近的距离不足二十码。

“咔嚓！“

板砖擦着机械师耳际飞过，削断半截生锈的避雷针。狂放的笑声刺破雨幕，ID“包子入侵“的流氓从断墙后鱼跃而出，深紫色皮甲溅满泥浆，破毡帽檐滴下的水珠在鼻梁上划出油亮痕迹。他腰间三把短刀随动作叮当乱响，刀柄的骷髅、玫瑰与笑脸浮雕沾着可疑的暗红。

“兄弟，这地界儿讲究先来后到！“包子踩着坍塌的罗马柱逼近，皮靴底在湿滑的苔藓上划出Z字轨迹。他突然甩出勾爪，钢索在雨中绷直如琴弦，寒光直取机械箱侧面的能源接口。

林燃猛拉操纵杆，轮椅在泥水中划出半圆漂移。左机械臂弹出高频震动刃，“铮“地斩断钢索，溅起的火星在雨帘中短暂映亮包子脏兮兮的脸——右颊有道愈合不久的刀疤，随笑容皱成蜈蚣状。

监控室里，陈果拍得老式木桌砰砰作响：“这疯子从哪个石头缝蹦出来的？“唐柔暂停记录《幻想即兴曲》的指法，寒烟柔的全息投影在副屏摆出格斗架势，拳套上的冰晶纹路与窗外雨丝交相辉映。

“看招！“包子突然扬手撒出石灰粉，白色烟幕在雨中膨胀成蘑菇云。林燃开启护目镜热成像模式，却见真正的杀招是藏在石灰中的三十六枚牛毛细针——针尖泛着幽蓝，分明淬了神经毒素。

星轨银武的防御矩阵自动激活，十二枚浮游炮结成电磁牢笼。毒针悬停在林燃鼻尖三寸处震颤，蓝光映亮他额角的冷汗。轮椅突然180度回转，核心模块“咔嗒“脱离主体，借着液压喷射器弹向钟楼横梁。

“漂亮！“包子吹了声口哨，身体却借着反作用力扑向材料箱。他的流氓技能“拦山虎“在空中诡异地扭成街舞动作，皮靴底“噌“地弹出三寸暗刃，寒光直指虚空星尘的防护罩。

陈果的尖叫卡在喉咙里——林燃留在原地的机械躯壳突然自爆，冲击波将包子掀飞三米。三十六个浮游炮趁机结成环形阵列，淡金能量网兜住下坠的虚空星尘。

“相位转移系统，启动。“

电子合成音响起时，包子正四仰八叉躺在泥浆里。他抹了把脸上的污水，突然哈哈大笑：“你这铁皮人有点意思！“脏兮兮的手指戳向半空，“刚才那招...教教我呗？“

林燃从横梁降下，机械师躯壳正在自动重组。探测屏显示包子入侵的战斗回放——三次看似杂乱的变向，落点竟精确构成等边三角形。这正是星轨系统卡在37%进度的“潮汐引力模型“基础构型。

“你学过拓扑学？“林燃将材料箱锁进防爆舱。包子用短刀在泥地上勾画曲线，刀刃过处泛起诡异的荧光：“小时候在渔港看人撒网，银鲳逃窜的路线...“刀尖突然顿住，泥水里的图案让林燃瞳孔收缩——竟是未完成的“月汐-9“算法！

地下室的老旧日光灯“滋滋“爆闪，叶修的声音混着泡面香气飘来：“三号训练程序。“他倚在门框上，烟头在阴影里明灭，“用最高频靶点测试。“

五小时后，包子瘫在掉皮的电竞椅上啃鸡腿，油渍在键盘上晕开彩虹色反光。“这不就夜市打地鼠嘛！“他冲着全息投影里五百个闪烁的靶点竖中指。唐柔突然伸手按下地狱难度键，寒烟柔的拳风掠过他后颈。

“我艹！“包子蹦起来时鸡腿脱手飞出，在监控屏上砸出团油花。但十秒后，命中率曲线竟与林燃的神经反射图谱完美咬合——误差值不足0.7%，恰好补足星轨系统的理论缺陷。

叶修把烟灰弹进康师傅桶：“直觉派。“火星坠入汤汁时“嗤“地腾起青烟，“你的野路子...“他指了指包子泥浆板结的裤腿，“能教会AI什么叫意外。“

次日凌晨的埋骨之地，包子用板砖拍飞第七波骷髅兵。当他的“霸王连拳“与浮游炮阵列同步轰中BOSS膻中穴时，护甲值暴跌的提示音仿佛胜利交响曲。陈果欢呼着举起奶茶，棕褐液体泼在唐柔新买的羊绒大衣上，晕开的地图形似荣耀大陆版图。

“187场。“唐柔抖开湿漉漉的琴谱，竞技场胜率统计拍在桌面的力度像在砸和弦。包子凑近时钥匙串从裤袋滑落，铜匙上模糊的纹章——第七赛季全明星赛纪念品——边缘沾着氧化发黑的血渍。

暴雨在黎明前转成细雨，包子入侵成了兴欣的夜班保安。他在储物间拉起的吊床随穿堂风摇晃，说这让他想起“加勒比的海盗船“。当林燃调试星轨银武到第三十二版时，听见梦呓混着老式挂钟的滴答：“...妈，这次不是玻璃珠...是真宝贝...“

暗处的叶修掐灭烟头，火光熄灭前照亮他嘴角的笑意。监控屏定格在包子画出的荧光曲线——那分明是苏沐秋早期研究过的“混沌战术模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