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敲定

此时的刘薇为，是裹着褪色牛仔外套进场，没化妆的脸在日光灯下泛着青白。

副导演刚要递道具婴儿，她忽然摇头：“劳驾，给我条毯子。”

众人愣怔间，她已把呢子大衣卷成襁褓状，左手虎口卡住“婴儿”后颈的弧度，精准复刻新生儿头围尺寸。

看来她也是做好了十足的准备。

随后黄先芒伸手去拽毯子，可刚拽住毯子边缘，刘薇为突然侧身用胯骨顶开他膝盖。

这个刁钻角度让监视器后的导演直起腰。

她抢孩子的动作，像母猫叼幼崽般迅捷，可护住“襁褓”的右手小指却翘起兰花状。

那是哺乳期母亲抱孩子时，怕指甲划伤婴儿的本能反应。

“还给我。”

她声音轻得像雪落，可脖颈暴起的青筋在镜头里纤毫毕现。

黄先芒加力拉扯毯子时，刘薇为突然松手，在他踉跄瞬间又闪电般夺回“婴儿”。

整个过程中，虚构的襁褓始终维持着自然垂坠的弧度。

当对方掐住她手腕时，她顺势将“婴儿”往腋下一夹。

腾出的手直接抓向对方眼球，在距瞳孔半厘米处急停，颤抖的指尖还挂着泪。

高群术惊叹的说道：“前两位抢的是道具，她抢的是命。”

显然刘薇为的表演，给了高群术极为深刻的印象。

前面面试的两个演员，看到了刘薇为的精彩表演，知道她们没希望了。

转身离开了剧组。

李晓染也被刘薇为的表演震惊了。

她内心开始担忧。

这个叫刘薇为的表演的太好了，自己怎么才能超越他，拿到李梅这个角色。

黄先芒看到了李晓染眼中的急切，知道她肯定慌了。

这也不怪她。

如果自己是李晓染，看到了刘薇为这么精彩的表演，肯定也会慌神。

必须要安抚一下他的情绪了。

黄先芒刚想跟导演说休息一下，可是话还没开口，就看到李晓染直接走了进来。

导演看着李晓染，“你准备好了吗？”

李晓染点点头，“准备好了。”

黄先芒看着李晓染，她白皙的脸上，已经没有了慌乱，取而代之的满脸的平静。

心态这么快就调整好了？

没错，此时李晓染已经调整好了心态。

换句话说，她决定拼一把，不留遗憾。

原本想到的平稳表演路数，直接抛弃，换一个狂野一点的。

准备好了之后，黄先芒刚摆出阴鸷表情，李晓染突然箭步上前，左手扣住黄先芒手腕的力道，让骨节发出脆响。

右手却像天鹅收翼般轻柔托住婴儿后脑。

监视器特写里，她发红的眼尾带着母兽的癫狂，声音却压成冰碴子：“松手。”

黄先芒本能后撤半步，这和他预设的对抗节奏完全不同。

特别是李晓染的爆发，出乎了黄先芒的意料。

接下来，黄先芒感到李晓染的指甲深深陷进他手臂肌肉。

布料摩擦出沙沙声，但护住孩子的臂弯始终稳如摇篮。

这绝对是一个即兴动作。

当黄先芒故意松手时，她突然卸力侧身，用自己脊背砸向水泥墙的闷响里，怀中的道具婴儿纹丝未动。

高群术看到这一幕，立刻站了起来。

他万万没想到，李晓染的爆发力竟然这么强。

此时的李晓染抢夺了孩子之后，正在低头轻拍哭闹的婴儿，哼的还是《茉莉花》小调。

方才暴烈的母性戾气，此刻全化在睫毛投下的阴影里。

如果说第一位演员，演的是母亲，那么第二位演的就是疯子。

而李晓染把母亲和疯子焊成一个人。

表演效果甚至比刚刚的刘薇为，还要有感染力。

跟李晓染演对手戏的黄先芒，也被惊到了。

因为她护崽时爆发出来的凶性，连黄先芒眼底都闪过一丝震惊。

一旁的刘薇为，看到了李小冉的表演，脑门上也冒出了一丝冷汗。

原本她以为，李梅这个角色稳了，现在看来，充满了很大的悬念。

高群术并没有立刻宣布，到底是谁获得了李梅这个角色。

而是让这些演员先出去。

屋子里除了高群术外，只剩下了黄先芒和石兆气。

“你们两位说说，刘薇为和李晓染，谁更适合李梅这个角色？”

黄先芒挥手道：“我就不说了吧，李晓染是我推荐过来的，我说什么都不太好。”

高群术笑了，“古人都说举贤不避亲呢，你怕什么？该说说你的。”

石兆气率先说道：“我认为李晓染用呢子大衣模拟婴儿时，虎口卡颈的精准角度与保护性兰花指设计，给我一种出自底层女性既凶悍又温柔的矛盾性。”

“但刘薇为的表演也相当的写实，两人在伯仲之间。”

“可是李晓染长相有点太好看了，会出戏，刘薇为身上就没有这个缺点。”

高群术看向黄先芒，示意他也说说。

黄先芒想了想，“我看了剧本，认为李梅对刘华强的感情，是一种畸形情感生态。”

“而李晓染的疯批感，正好能够体现出这种情感。”

这句话还说到了高群术的心里。

李晓染那种把母亲和疯子焊成一个人的层次感，完美契合高群书追求的“真实老大背后的畸形情感生态。”

造成这种畸形情感，正是李梅一次次被出卖的经历。

刘薇为虽然饰演的很有力量，但更像是被摧残的金丝雀，李晓染诠释的则是，能啄瞎鹰眼的母麻雀。

三人又七嘴八舌的说了很多。

石兆气倾向于刘薇为，高群术倾向于李晓染。

高群术最后看向黄先芒，“李梅这个角色，跟你对手戏是最多的，你更倾向于谁？”

黄先芒没想到最后又把问题，抛到了自己身上。

他用低级观察术，观察了一下导演的面部活动。

虽然高群术是让自己做决定，其实他是想要借着自己的口，堵住石兆气的嘴。

两人毕竟是多年的好友，这话还是让自己说的好。

领悟到了这一层意思，黄先芒立刻开口道：“李晓染，因为她更能表现出畸形的情感。”

“行吧，那就定她了。”

高群术一锤定音。

李晓染成功的拿到了李梅的角色。

她的片酬比黄先芒低了一倍，每集500块钱，20集就是一万块钱。

虽然片酬低了一点，李晓染丝毫不在意。

如果征服真的火了，那么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

演员全部敲定之后，接下来就要正式开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