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武中兴刘秀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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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谜语竞逐

宛城西市的槐树在秋风里簌簌抖落黄叶时,李通正用银错刀削着竹简。刀刃与竹篾摩擦的沙沙声里,他盯着案头那卷用朱砂伪造的“刘氏复起,李氏为辅“血书,嘴角泛起病态的笑意。这血书上的字迹刻意模仿刘縯的狂草,墨色里还掺了三分胭脂——昨夜他亲手从歌姬大腿上挤的。

“大将军府的密探倒是比狗还灵。“刘秀拎着酒葫芦转进巷口,竹叶鞋碾过满地碎纸屑。他认得那些碎纸是《九章算术》的残页,李通书房里那本被朱砂标注得密密麻麻的算经,此刻正躺在县衙的赃物筐里。

李通的刀锋倏然落地。他认得出这双草鞋——三个月前在舂陵集市,这双鞋的主人用算筹帮他算清了被王莽官吏讹诈的田租。当时青年抬起沾着泥浆的手,用《周髀算经》的算法证明李通只需缴纳三成“羡余“,气得王莽的税吏当场砸了算盘。

“文叔这是要揭发我?“李通忽然笑出声,苍白的脸上泛起病态的红晕。他撩开衣襟,胸口赫然纹着“赤龙衔日“的刺青——这是王莽禁民间私藏的图腾,如今倒成了他联络同党的暗记。

刘秀的酒葫芦突然炸裂。琥珀色的酒液泼在李通的刺青上,洇出诡异的图腾。他忽然想起太学藏书阁里那卷被焚毁的《赤伏符》,残页上的赤龙纹与眼前刺青如出一辙。“李兄可知,真正的预言在《河图》第七卷?“他抽出腰间那柄从不离身的短剑,剑柄缠着的麻绳竟是当年在桐柏山从死人堆里扒出来的。

李通的瞳孔骤然收缩。他认得这柄剑——去年冬天,这柄剑的持有人刚用它剖开七个催粮官的喉咙。此刻剑尖距离他咽喉仅剩半寸,青年剑客的瞳孔里却映着完全不同的景象:不是嗜血的狂徒,而是太学里对着星图喃喃自语的儒生。

“你伪造血书的手法,比新朝司徒府的文书吏还要拙劣。“刘秀的剑锋缓缓下移,在李通喉结旁划出血线,“真正的预言从来不需要染色,就像真正的英雄...“他突然收剑入鞘,转身时草鞋碾碎一片银杏叶,“从不在意他人怎么编排。“

当夜,宛城驿站的更夫听见奇怪的声响。有人用铜尺在墙上刻字,字迹工整如印:“李通谋逆,证据在竹简夹层。“刻完最后一笔,那人突然捂住胸口倒下——铜尺上沾着剧毒的乌头汁。这是刘秀从阴丽华的马车暗格里找到的,附带的信笺上画着熟悉的龟甲纹:桐柏山溶洞第三条岔道的标记。

次日清晨,李通在县衙后堂暴毙。仵作验尸时发现他舌尖发黑,指甲缝里有朱砂粉末——正是刘秀昨日在李通书房发现的伪造血书所用的材料。而那卷“预言“竹简的夹层里,藏着新朝度量衡改革的密奏,字迹赫然是王莽司徒的亲笔。

绿林军大帐里,刘縯手中的青铜酒樽突然炸裂。他死死盯着案头那封从宛城密探处截获的信件,信中画着与刘秀剑柄相同的麻绳纹样。“原来那小子早就...“他突然拔出佩剑,剑锋在帐中划出半道血痕,“阴氏的狐狸精!“

此时千里之外的桐柏山溶洞,阴丽华手中的《西京杂记》突然自动翻开。泛黄的纸页上,刘秀用朱砂新添的批注显现:“李通之死,乌头汁与朱砂合而为毒,此乃《淮南万毕术》第三十四卷'双生蛊'。“她望着洞外飘落的银杏叶,想起昨夜刘秀在月光下擦拭剑柄时的神情——那不是复仇者的狠厉,而是学者整理典籍时的专注。

当更始帝的诏书抵达南阳时,刘秀正在白水渠工地上督造连弩机括。他接过邓禹递来的竹简,瞥见“李通谋反“四字下藏着阴氏宗族的火漆印。工棚外传来欢呼声,几百名田奴军举着新铸的环首刀,刀柄上都缠着从李通府邸搜出的染血麻绳。刘秀转身对邓禹轻笑:“子陵兄可知,这些绳子浸过桐柏山的露水,遇热便会显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