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他挺可怜的
鹭山寺屋。
阿柊鬼鬼祟祟的从大门溜了进去，然而、当她走到前厅跟后院之间的走廊时，身侧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去哪了呀？”
“呃…啊！父亲大人！”阿柊连忙转过身来，对着身侧茶室内的中年男子深深一礼：“我、出去走走…”
“出去走走？我不是跟你说、外面又要打仗了，别出门吗？”中年男子抬起头来，目光中带着几分宠溺。
“我就…出去一会儿嘛，我也没有走远，就是在街道上逛了逛…”
阿柊吐了吐舌头，脱下木屐、觍着脸进了茶室：“父亲大人可知道、我今日遇上什么人？”
“什么人？”中年男子拿起旁边的茶宪，轻轻筛着茶碗中的抹茶，一边笑问道：“说来听听。”
“一个有趣的人。”阿柊在他对面正襟危坐下来：
“他在街角那里摆摊卖烧鸟，说不好吃不要钱！他还说，他从五岁开始拜师学艺，到如今都十五年了！”
“一个烧鸟技艺，学了十五年？”中年男子露出玩味的笑容：“他都学了什么呀？”
“哦！他说，仅仅是切肉的技法、他就学了整整五年！”
阿柊想了想，又继续说道：“而烤制的技艺、又学了整整十年，唉…”
“唉什么？”中年男子皱起眉头：“他不肯卖烧鸟给你？”
“不是不是，他很愿意卖，我买了四串呢！”阿柊连忙摇摇头：
“我本来想给父亲大人也带几串的，可惜太好吃…都让我吃完了。”
“哦？那这技艺确实不错。”中年男子笑了起来：“那你唉什么？他以后不卖烧鸟了？”
“不是。”阿柊摇摇头，脸上露出几分无奈：
“他说他师傅生病了，需要很多钱治病，所以他出来摆摊卖烧鸟；
不过…他抓不到松鸡，又没钱买松鸡，所以他…他用…青蛙做了烧鸟…”
“青…青蛙？！！”中年男子嘴角狠狠抽了抽：“那你？”
“…”阿柊顿时露出委屈的表情：“我也吃了…”
“唉…”中年男人苦笑着摇了摇头，只得安慰道：
“我听一些行僧说，他们远游修行的时候，也会抓些青蛙、泥鳅填肚子，想来佛祖也不会怪罪。”
“是吗？山法师们也吃蛙肉？”阿柊一听，眼前瞬间一亮：“父亲大人，那您可否…”
“可否什么？”中年男子嘴角露出几分笑意：“跟他买蛙肉？”
“对！”阿柊露出几分不好意思：“我看他挺可怜的，要为他师傅筹钱治病…”
“那他需要多少钱？”中年男子端起煮沸的开水、将其倒入茶碗中，轻轻的推到阿柊面前。
“这…我也不知道。”阿柊尴尬的摇了摇头：“不过，他的烧鸟也不贵，一串2文钱，应该要的不多…”
“是么？”中年男子微微眯起眼睛，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阿柊喝完茶水，正准备起身离开，忽然、一个学徒从前堂跑了过来：
“座头大人，有个武士老爷过来、说是要找您谈大买卖！”
“武士老爷？”中年男子古怪的望了阿柊一眼，这才对学徒点点头：“让他等一下，我这就过来。”
“是！座头大人。”
学徒转身走了，中年男子这才对阿柊眨了眨眼睛：“我有一种直觉，这个武士老爷，就是你说的那个人。”
“不…不会吧？”阿柊脸色又有一红：“他看起来…也没那么凶…”
“呵呵…”中年男子站起身来：“你先在这儿等着，不管是不是他，你都别出来、也别出声。”
“…是，父亲大人！”
…
前厅。
林政背着双手，仔细打量着寺屋内的商品。
不得不说，作为一家与寺庙有关的纳屋，这里的商品种类也极为繁多：
有佛像、线香之类的佛门用品，也有大米、大麦之类的谷物，也有草鞋、木屐、头笠等出行用品；
就是不知道、他们愿不愿意再做点烧鸟的生意呢？
事实上，林政在进入这家寺屋之前、已经拜访过另外三家纳屋了。
拜访第一家的时候，由于他毫无经验，进来就说有大买卖要谈、差点被当做销赃的盗贼抓起来！
幸好他随身带着军役状，拿出来解除误会后，对方倒是开始感兴趣，可听到帮他卖烧鸟、对方又拒绝了…
到了第二家、第三家，他依旧遇到这样那样的问题，虽然他已经尽可能解决了、却依旧一无所获…
就在这时，背后突然传来一个笑呵呵的声音：“您好，鄙人便是店主、纳屋平右卫门，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哦？”林政回过头来，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中年男子，首先掏出自己的知行军役状：
“在下永井右卫门长政，是城外日野村的代官，这是我的知行军役状。”
日野村的永井长政？
昨天被提着人头过来的那个倒霉武士？这小子胆子可真够大的，冒名谁不好、偏偏冒名顶替他？
平右卫门皱着眉头，想了想、他才再度开口问道：“那不知、长政大人此行所为何事？”
“稍等一下。”林政转头走向门口，从半兵助手中接过烤串，这才又拿回屋内：“这是我们自己烤的烧鸟，您先试试？”
烧鸟！
果然是这小子！
平右卫门心中虽然诧异，却还是不动声色的接过烤串：“您的大买卖…跟它有关？”
“是的，我有一门烧鸟的好手艺，而您有宽广的人脉。”
林政点点头：“如果我们合作、用您的人脉来销售这些烧鸟，那我们绝对可以挣大钱！”
“是么？”平右卫门笑了笑，举起手中烤串，淡定的咬了一口。
烤串有些凉了，但烤肉的焦香味还在，再加上蛙肉独有的、细腻紧实的口感，味道确实不错！
然而，他却还是摇了摇头：“这口感确实独特，但我看不出来、它能赚多少钱。”
“如果您愿意跟我合作，我愿意出让一半的利润给您。”林政忽悠道。
“一半，是多少？”平右卫门依旧笑眯眯的看着林政，目光中却多了几分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