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名臣斗辩
“呵呵，你们这些人。整日里随便在什么地方摆摊子，能过两辆马车的地方，被你们堵得一辆马车都过不去。
若是单单堵路那还算了，说你呢，一身鱼腥味儿是卖鱼的吧。
就数你们这些卖鱼的最可恶！
你们卖鱼杀鱼，鱼鳞鱼肚鱼下货可都堆在地上。晚上收摊你们走了，垃圾都留在原地。
冬天还算是好的，大夏天那苍蝇招得铺天盖地的。那味儿……，多热的天都不敢开窗户。
你们缺了大德了，我告诉你们，官府整治你们还算是轻的。若是落到了老子手里，老子把那些垃圾都塞你们嘴里。”
从说话的语气里就能听出来，这位不但是读书人还是官身。
中年书生一声喝，那几个鱼贩子再也不敢说话。匆匆忙忙的吃了面，扔下碗筷狗撵一样的走了。
“兄台，这些升斗小民行为或许粗鲁。只是他们也是为生活所迫，贩鱼卖果的讨口饭吃罢了，兄台应该以圣人之言教化，而不应施以霹雳手段。
兄台的手段，实在是太激烈了……！”另外一桌同样有个中年书生，放下人头大的老碗说道。
“哦，在下孙传庭，敢问台甫？”
“在下祥符史可法！”
李浩下巴都要掉到地上，没想到吃碗面居然都能碰到两个猛人。
都是在历史书上留下名字的家伙，一等一的猛人，这俩人的辩论可得好好听听，真能涨学问！
“史兄，古人言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这京城可是百万人聚居的我大明京师，若是没了规矩那可怎么得了。
就说这些贩夫走卒，有官家开辟的市场不去。为了省一天十分钱的费用，硬是要占着道路经营。
他们占着道路，每日里收摊留下来的垃圾，又全都扔着不管。大不了，明日里再换个地方就是了。
可这样一来，附近的百姓就遭了罪了。
难道说，为了他们的生计，附近的百姓就应该遭罪？”
“那他们也方便了百姓，出门就能买到东西。这天下事，有一利自然有一弊。
孙兄可曾听，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的道理？”听了孙传庭的诘问，史可法悠然的反驳。
都是名仕，辩论算是基础技能，这点儿小场面还吓不倒他史可法。
“呵呵，朝廷在每片居民区附近都规划了市场。那里才是专门卖东西的地方，百姓们去那里买东西，无非就是多走几步路而已。
而且市场里面卖东西都有摊位，即便是买到了坏东西又或者是缺斤少两，兄台大可去找市场管理的地方。
那些街边的小贩，若是缺斤少两又或者是卖坏了的东西，你又如何去找他？
即便找到了，以这些人混不吝的性子，你又如何让他们把到手的钱吐出来？”
“孙兄这话说得好，所谓缺斤少两，不过是贪心作祟而已。
圣人之道乃金玉良言，我等读书人之所以能够为万岁狩牧天下。就是要以圣人之言教化天下！
那些贩夫走卒，正是需要我等读书人教化。”
“呵呵！却不知史兄去哪里找那些大德高士充当衙役，来教化京城十数万的贩夫走卒。
若是史兄真有这样的本事，现在便可一展身手，某家倒是想知道知道，究竟是差役们的水火棍管用，还是史兄的圣人之言管用。”
“哈哈哈，我承认差役们的水火棍自然是管用的。但这只是治标但不治本！
差役们的水火棍看似管用，差役们打了那些占道经营的人，那些得益的百姓不会说话。
但却让这些贩夫走卒恨上了朝廷，每每谈及朝廷便会有许多的怨言。
长此以往，百姓们就会争相侮诘朝廷。
朝廷即便是好心办的好事，在有心人的舆论引领下，也会变成朝廷盘剥百姓的话来。
孙兄！朝廷的根基在人心，而人心的走向却是舆论。
当百姓们共识，朝堂上的芸芸诸公都是王八蛋的时候。这个朝廷，还能长久么？
以暴力治国，虽然一时得利伤害的却是国家的根本。”
“那某家倒是要请教史兄，若是朝廷对这些事情不管不顾，是不是就不会有人毁谤朝廷了？”
“自然也会有人说三道四发作自己的不满，所以说我等读书人要做的就是教化百姓。
让他们知道，朝廷做事情的目的是什么，会对他们有什么样的好处。
只要跟百姓们说清楚了说明白了，百姓自然会拥护朝廷的举措。
以你说的占道经营举例，可以命人向街坊四邻饱受堵路、垃圾臭味儿和蚊蝇骚扰的居民宣讲，朝廷清理摊贩对他们的好处。
差役们带着百姓们一起抵制，不去摊贩那里买东西，你说是否会事半功倍呢？
若是百姓们知道自己的利益受损，可以用这种方式驱逐摊贩的时候，他们自然就不会在摊贩那里买东西。
小摊小贩一天两天做不成生意，你觉得他们还会在街上蹲着么？即便是再不情愿，他们也会去市场里面，每天花上十个大子租个摊位。
所以啊，孙兄！
驱逐占道摆摊经营的小贩，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没有生意。而不是让差役们拿着水火棍，去打去砸他们的摊位。
这种与匪类无异的行为，只会拉低朝廷在百姓心目中的形象。
逞一时之快却是弊大于利！不可取！不可取！”
“呃……！”孙传庭陷入了深思。
也算是辨家好手的他，居然一时间没办法反驳。
李浩也陷入了深思，刚刚开始的时候他是站孙传庭的。觉得史可法的话根本就是一介酸儒的想法，根本不切合实际。
心底，也不免有些看轻了史可法。
可经过了史可法的讲述，李浩又觉得史可法说的有道理。
占道摆摊经营，那是因为有生意做，百姓们在摊子上买东西。
若是占道经营没有生意做……，那他娘的谁吃饱了撑的天天蹲在路边摆摊玩儿？
一时之间，李浩也不知道究竟是史可法的对，还是孙传庭的对。他觉得，两方都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