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鸳鸯不独宿，合欢尚知时
直到萧庭走远以后，凌城方才擦了擦颜锦的唇角，轻声提醒道：“锦儿，这次我就放过你了。若以后再让我看到你跟其他男人亲近，我便以这种法子对付你。”
颜锦轻轻地咬了下唇，然后呆呆地点了下头。
凌城随即将颜锦凌空抱起，颜锦赶紧伸手去抱凌城的脖颈，以免不小心掉了下来。
颜锦看着他的侧脸，有些不知所措。他好时是真的很好，恨不得将天上的月亮摘下来只为讨她开心；可是他生气起来时也很可怕，往往只需要一个眼神和动作便让人感到胆战心惊。
“怎么了，锦儿，你是在害怕我吗？”凌城注意到了颜锦微微颤抖的身子，忍不住关心问道。
颜锦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凌城情不自禁低声笑了，“傻丫头，方才我是吓唬你的。况且我根本不会拿你怎么样，所以锦儿，你大可以放心。”
“既然如此，那你把我放下来吧，我自己能走的。”
这时颜锦稍稍抬起脑袋，正好对上凌城的视线，不免改口道，“你放心，我不会逃的。再说你那么厉害，我怎么可能逃得出你的手掌心。”
说到后面，颜锦声音越来越小，她原本以为跟他达成某种合作利益关系就可以了，想不到如今要维系这段感情更是艰难。
“好了锦儿，接下来你只要乖乖地跟着我就好。”
凌城边说边将颜锦放了下来，复抓住她的手温声道，“其实我已经为你找好了住处，这里不论是去我府中还是你手下的店铺都很方便，东西回头我会让人一点点给你添置的。”
颜锦默默地看着凌城牵着自己的手，还有他为她精心准备的一切，内心忽然涌现一股甜蜜的滋味。
曾几何时，她也是风光无限的颜府二小姐，可自从颜家没落之后，一夜之间就好似变了，变成她根本不认识的样子了。
走着走着颜锦忽然停下脚步，凌城觉察有异，于是扭头去看颜锦，却见她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凌城无可奈何叹一声气，伸手将颜锦轻轻拉进怀里，“锦儿，我知道你想依靠自己的力量报仇，可是你也要为我考虑，你就让我帮你好不好，否则我凭什么站在你身边保护你。何况我已经决定好了，只有我当上国主才能杜绝这样的事再次发生。”
此时此刻，颜锦静静地听着来自凌城胸腔发出的声音，神情一时惊讶无极，不敢相信他有这样的心思。
凌城嘴角牵出一抹温柔笑意，“傻丫头，我会做出如此决定，还不是为了能够跟你在一起，再说这国主之位不是我的，这世上也没第二个人能够担当得起了。”
颜锦微微撇了下嘴。想不到这世上竟然还有如此不可一世厚颜无耻之人，她还说自己将来能当上靖国女皇呢？牛皮都要吹到天上去了。
凌城看出颜锦眼里的促狭了，忍不住逗她道：“你不信就算了，反正目前清姨应该是相信我了，不然我也没机会跟你说这些。”
“你为了我，曾特意找到清姨说起这些吗？”
颜锦略显迟疑地看向凌城，“那你可知，其实她知道很多事情，却从未向我透露分毫，想不到她竟会相信你。”
“没事的，锦儿，她只是有事瞒你罢了。这个就连我都看出来了，难道你心里还没有数吗？”凌城开口宽慰道。
颜锦甜甜一笑，她这才发现他已经将她送到新住所的门口了。
凌城看着颜锦脸上的笑容，情不自禁俯下身子想要亲近她。
眼看凌城越靠越近，颜锦赶紧用手挡住他下沉的胸膛。凌城下意识皱了皱眉，顺势捉住颜锦的手搁在嘴边。
这下颜锦更慌张了，转身就要跑。
凌城眼疾手快地截住颜锦，“锦儿，你该不会一早就知道我对你的心思，所以才来找我帮忙的吧。”
“我怎么知道……再说了，我才没有你想的那么有心计。”颜锦憋红了整张脸，根本不敢与他对视。
“锦儿，你到现在还不肯乖乖对我说实话吗？”
听完颜锦直接选择倒吸一口凉气，然后鼓起两侧的腮帮子。她这分明是要将自己憋死也要誓死不说。
凌城面上浮起些许无奈，“好了锦儿，我只是随便猜测而已。若你是故意接近我的，我反倒会更加欢喜。”
“哼，你又在吓唬我。我警告你，你以后不许再随便吓唬我，不然我就远远的离开你，让你再也找不到我。”
一听这话，凌城脸上的笑意一下全都消失不见，凌城不由得将颜锦紧紧搂在怀里连声道：“好，锦儿，我答应你，我再也不会了。”
对于他的反应，其实颜锦的内心还是有些震惊的，但见效果显著她便没有说什么，一路将凌城推到门外，笑嘻嘻地对他说再见。
凌城则是感觉自己为何总是差那小步，他最后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没人知道他心底的委屈。
第二天颜锦起得很早，吃完了早饭她便围着院子细细看了一遍，前厅不大，但好在有两个出口，可以用来接待客人。
院中甚至还种植着一棵合欢树，每逢下雨天，花瓣便会成片成片地落地。好在她住的房间很宽敞明亮，床铺也都配备上极柔软舒适的被褥。
颜锦本想好好地感谢凌城，但她又担心他会趁机追问很多她不愿意说的事，因此便打消了这个念头。毕竟她上次口口声声说要请他喝茶，最后也是不了了之。
颜锦强迫自己不再去想这些，这样也好专心致志地面对接下来的挑战，毕竟马上好戏就要开场了。
颜锦一门心思想着，端坐在梳妆台前。一方葵形铜镜衬映出女子的面容，只见镜中的人儿妍美无比，她将长发轻挽高高束起，再配上一袭男子装扮，此刻的她，俨然成为一名面容俊俏的郎君。
颜锦前脚刚踏出门去，迎面便走来了一个人。萧庭看见颜锦这副装扮，不经意围着她转了几圈，啧啧感叹道：“还好今天是我来了这里，我一眼就看出你这副打扮很不对劲。”
颜锦不明其意，便想弯腰向萧庭请示，她想到自己此刻的打扮是男子，遂朝他拱了拱手，“还请萧相明示，我这样有何不妥。”
萧庭微微眯起眼睛：“我是没什么所谓，只盼你不要伤了他的心。毕竟他好不容易才做出这样的决定，身为他的知已好友，我自然会鼎力相助他的。”
颜锦暗暗地点了下头，就在这时，萧庭忽然一改面色，伸手就要抓住颜锦的手腕。
颜锦对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还很记忆犹新，身体警惕性地朝后退去。
萧庭不觉尴尬地笑了两声，“没想到你还挺谨慎的，你看，你最大的问题就在这里，我不过朝你伸出手去，你便如此紧张。”
颜锦只得皮笑肉不笑回道：“谁让你那天一声不吭将我打晕过去，再说你平日行事便格外诡异，从来没个章法。最重要的是，他不让我跟其他男人亲近，哪怕是一点接触也不行。”
萧庭脸颊带有一丝僵硬，想不到她竟然这么听话，还有那家伙如今居然变得如此小肚鸡肠。
他轻轻咳嗽了一声，随后扶了扶头上的正冠，“你之前说我看你日日夜夜活在痛苦当中会觉着很开心，这句话究竟是你随便说说的，还是你真的就是这么认为的。”
颜锦沉默片刻，悄然回应，“不敢隐瞒萧相，我从一开始便是这么想的，时至今日，仍旧坚定不移。”
“好了，我知道了。”
萧庭头一次慌乱到连连摆手，“看来你对我误会不浅，我若是真的对你有此歹意，你觉得我还能站在你面前好好地说话吗？”
“你和他不是好兄弟吗？那为什么我总是看到他对你颐指气使，你们的关系真的很好吗？”既然提到了他，颜锦也就顺着往下问。
萧庭一脸无奈说道：“那只能说明你现在还不太了解他，我原本只是个闲散浪荡子，那日我喝多了酒睡在悬崖边，是他伸手拉住救了我一命，之后我又受他指点鼓舞进到宫里任职，一步步才坐上今天的位置，所以无论他想要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他。我知道他心恋你，所以我才会努力促成此事，不然……”
剩下来的话萧庭终究还是没说出口，毕竟现在再说什么也无济于事了。
他轻轻吐了口气，“好了，我这样说，你可明白了我对你没有伤害之意。何况你一个弱女子走到今天本就不易，我能体会到你孤立无助的感觉，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不知为何我突然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最后你一定会成功的。”
“那就承萧相吉言了，若此事不计，我便怪罪到你头上，毕竟是因你办事不利。”颜锦话里话外带了些许嘲讽之意。
萧庭神情恍惚又化为点点理智，他不由得抿起嘴角，“颜家的小丫头，你真的变得很不一样。如今的你不仅学会了如何操弄人心，就连我都没有办法不直视你的光芒。”
颜锦暂且将他这句话视作夸奖，大步跨出门去。萧庭独自在院中站了许久，随后他想起自己来此的目的，行色匆匆赶了上去。
两个年轻俊俏的郎君肩并肩行走在言州城的大街上，难免就会吸引很多人的注意力。
颜锦看到有很多人朝他们这边看过来了，努力将身体挺得更直，步子也尽量垮得更大一点。
确实就像萧庭方才说的那样，现在情况大不一样了，以前这里的百姓每次看到她都没好脸色，不是妄图将她赶出城去便是出言侮辱，从未像现在这样安静过。
这对颜锦来说，实在算不得是什么好事。因为她不想颜家就此在人们心中彻底消失，更不愿看到父亲母亲平白无故蒙冤而死。
颜锦在心底最深处暗暗地想着。
若不是父亲他临刑前散尽家财，再加上先帝御赐给颜家的免死金牌，颜锦自认自己根本不能在这场巨大的灾难中存活下来。
与此同时，萧庭看着颜锦面色苍白又有些憔悴的样子，微微地晃了一下神。
他注意到她的肩膀轻轻挨着自己，忍不住出口提醒道：“颜丫头，你踩着这么高的鞋子竟还走得这么快，万一摔倒了，我可来不及接住你。”
“无妨，我不用你扶，大不了我就摔个头破血流。”颜锦随口一说。
萧庭像是被颜锦这番话唬住了，随即他扬嘴一笑：“好，我若是接不住你，我们便一起摔个头破血流吧。”
其实颜锦心里也清楚凌城为何要将萧庭派到她身边来，毕竟他头脑灵活，行事多变，在关键重要的节点上从来不曾马虎半分。
尤其是萧庭平日在朝堂便格外特立独行，他看起来非但不隶属任何一派，有时候甚至还因为一些修改国策的意见上与凌城呈现出相左之势，但往往高调抬起轻轻放下，让人根本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在那段时间里，凌城朝堂上的对手，也就是豫王殿下凌亦非向他抛出了橄榄枝，希望能和他共谋大事，其结果也可想而知，自然是被他一口回绝了。
想到这里，颜锦突然很想对着天空放声大笑，可她又确确实实笑不出来，于是怀揣着这样的心绪他们走过了一条又一条街道。
颜锦和萧庭最终停在了城南一座官家粮仓门前，和以往很多个清晨一样，百姓们早早地取好了号，排起了长长的一支队伍。在队伍的最前头，甚至还有官府衙门的人在现场维持秩序。
这时萧庭忽然回过头，看着颜锦面露悲戚道：“颜丫头，我想你一定知道，近几年徐州以南地区连连干旱的事。特别是月前我朝都城遭逢蝗虫大难，迫使百姓需要用火驱赶蝗虫才能勉强度日，可即便是如此也无济于事，到了官家验收之日农作物几乎颗粒无收。因此各地官府从这个月起从各家商户大量收集粮食，正式开放官家粮仓，可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你看这些百姓就是闻风过来屯粮食的，还有一大批灾民在赶往言州的路上。”
说完萧庭长长吐了口气。颜锦却并未露出太大情绪，她语气平静道：“你说的这些我如何不清楚，但我不知你将我带到这里有何深意？”
萧庭顿时哑然失笑，“颜丫头，你就不要在我面前装糊涂了，你心里还在怪他们是吗？曾几何时，你父亲母亲大开粮仓，只是为了百姓能够多吃一口饭，却不想反被程家抓住机会给颜家安上结党营私意图谋反的罪名。而那些曾经受过颜家恩惠的人，竟然没有一人站出来为你父亲母亲和颜家说过一句话。甚至在他们死了之后也没人去祭奠他们，最后就连你也被他们赶出言州城外。”
颜锦感觉嘴里有淡淡酸涩的滋味，她苦笑着说道：“既然你这么清楚颜家是怎么没的，想必知道我对他们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颜丫头，你在撒谎。”
萧庭当即开口反驳，“其实你心里根本不怨恨他们，你恨的是自己居然未曾察觉阻止，还有这个无情无义的世道。”
颜锦一下就笑出了声，“所以我说这就是天命，同样也是天子之怒。他要你几时死，你便几时死。依我看这天下最大的不公就在眼前，只是你们都看不到罢了。三年前，我颜家倾其所有保住了言州的安宁，三年之后你觉得他们还有这样的好运吗？”
听到她这么谈论国家大事，萧庭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好了，颜丫头，这话你不要到处乱说，否则你……”
“小命不保是吗？”
颜锦嗤笑着看向萧庭，“我从来都不曾顾惜自己这条性命，因为哪怕是临死前，我也会将这些人拖进地狱的。”
萧庭莫名语塞，不知从何说起。
眼见陷入僵局，这时前面不知发生了何事，人群突然大规模地躁动起来。原来是有人发现现在就连官家粮仓也开始每日限量购买粮食了，且价格抬得很高。
一开始他们还只是大声地喧闹着，逐渐地就变成了你挤我，我挤你争先恐后地想要上前抢夺粮食，再到后面就连官府的人也慢慢地加入了进来，企图控制这种混乱局面，但因为人员太过宽泛，实在是无暇顾及。
为此，颜锦差点在人群中迷失了方向，还好及时避开才没有被卷入到这场风波当中。
这时颜锦刚平缓了下自己的呼吸，还没来得及休息片刻，迎面又走来了一个壮汉。
颜锦看到他的脸上有一道极长极骇人的疤痕，他先是一拳狠狠地打中前来阻止官差的腹部，让那官差痛苦到捂着肚子在地上痛苦打滚，他自己则趁此机会扛起大袋子粮食扬长而去。
颜锦被这画面生生地吓了一跳，慌忙之下乱了脚步，随即脚下一崴。好在这时有双手及时出现接住了她，之后再将她带入怀中。
“颜丫头，你这次可又欠了我一个好大的人情。我跟他可不一样，可是要你一笔一笔还给我的。”颜锦一听说话声音和语气，便知是何方神圣。
颜锦微微皱眉抬起头，正好萧庭这时也低下头来看她。
两个人一下子变成四目相对，萧庭看着颜锦眼睛里倒映出的自己，心里未免有些紧张，呼吸也变得有点急促，特别是他们现在的姿势。
萧庭本想开口随便说点什么，将气氛尽量变得活跃些。
恰在这时，他发现前面那些人抢到粮食后竟然疯了般地向后方位置席卷而来，萧庭当即做出决断，一个旋身将颜锦护在更为安全的内侧，神情分外严肃。
“娘亲，你快来看，这里有两个大男人竟然抱在了一起。”一个小女孩指着萧庭和颜锦说。
颜锦不得不放开手，萧庭也慢慢松开手，偶尔低头看看颜锦，眼睛里闪动着光芒。
因为他从来没有如此近距离接触和抱过一个女人，他发现她全身上下不仅软乎乎的，还带着一股馨甜的气息。
岂料小女孩的娘亲只是走过来简单地看了他们一眼，便无奈地摇了摇头：“傻孩子，这两个人分明是一男一女，要不然他也不会那么紧张担心她，我们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了。再这么下去，言州城可就要乱了。”
颜锦脸色有些不太好看，萧庭也慢慢往后退了一点，他正要为方才的举动向颜锦致歉，却冷不防对上人群中两道炙热的视线。
原来他们两个也来了，若不是因为方才人群一时拥挤涌动，想必早就找到他们了。
“锦儿，你可还记得昨天晚上我对你说过什么。”凌城说完便想上前抓住颜锦。
颜锦眼见情况不对，赶忙躲在萧庭身后，若换成平日，萧庭肯定沉默着让开了，但此刻颜锦紧紧拽着他的衣袖，似乎很害怕的样子。
萧庭索性一昂头，直视起凌城，“你们不要再逼她了，这样究竟有什么意思！”
这一刻，不禁让秦隐意识到什么，远远地打量了下萧庭，冷不防说道：“原来你也喜欢小锦，不过像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能做出这种将喜欢的人推给别的男人的愚蠢举动。”
此话一出，萧庭便知再无退路。
他微微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倏尔又睁开，“是，我对她颇有好感，我想日日夜夜陪在她身边，跟你们没有分别。可我深知我根本没做错什么，我只是管不住自己的心罢了。”
秦隐有些惊讶他竟然如此坦率直白，凌城的脸阴沉到了极点。颜锦则慢慢放开了抓住萧庭衣角的手，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就在这时，萧庭回头看了眼颜锦，冲她格外温柔地笑了笑，“你放心，我不会让他将你带走的。”颜锦点点头，不知不觉又抓紧了他的衣袖。
如此一来，凌城更加气不打一处来，冷冰冰说道：“萧相果然是萧相，想不到真的被某人说对了，我和秦将军两个人加起来都比不上你一人。”
萧庭面色更加凝重，他转身拍了拍颜锦的手，示意她先走自己随后就来。
颜锦考虑了下，开口道：“今天真是谢谢你了，有时间我请你吃茶吧。我最近新进了一批上好的茶叶，到时候你可一定要来捧场。”
萧庭不知自己是该点头还是摇头，只得蠕动了下嘴唇。
下一秒颜锦便猝然离开了他的身旁，他不由得轻轻地叹了口气，心里一阵空落落。
直到颜锦走远以后，萧庭才缓缓回过头看着凌城和秦隐，突然没来由地笑了。这么多人都喜欢颜丫头，可这世上偏偏只有一个她。
如果可以，他希望她可以选择一个最爱她也最有能力保护她不受伤害的人在一起，这样她就再也不用担心会做噩梦或明天会不会突然死了。
萧庭走过凌城身边时，轻轻地对他说了声“对不起”，又开口解释了几句。
“其实她很在乎你的感受，尤其是你对她的看法，要不然她也不会如此怕你，你这样只会将她越推越远的。”
说完以后，萧庭便默默往府邸的方向走去，秦隐则是赶紧处理人群躁动的事情去了，最后只剩下凌城站在原地思考一动不动，他待了没多久，也转身离开了。
是日晚间，颜锦刚刚清点好了账簿，便听到外面有人敲门的声音。颜锦以为是清姨回来了，赶忙打开房门。
颜锦刚打开门，便看到了熟悉的冷峻面孔，一下子倒退了好几步。
凌城反应也相当快，及时拦截颜锦细腰，让她不至于摔倒，然后轻扣住她的脑袋往怀里送，“锦儿，我看起来真的有那么可怕吗？还是我那天说的话真的吓到你了？”
颜锦这才抬头看着凌城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因为你打从心底就不相信我，也不相信自己。”
凌城一下恍然大悟，温柔地摸摸颜锦的脸颊，态度十分诚恳：“对不起锦儿，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你今天晚上特意过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的吗？”颜锦推了推凌城，有意跟他拉开距离。
凌城自然不肯相让，执意抱起颜锦让她坐到他的腿上。
“锦儿，我们成亲可好？”凌城突然这样说。
颜锦身子一怔，一股莫名情愫迅速在心底逐渐蔓延开来，“可是你绝不能娶我这样的人为妻的，就连平民百姓都怕极了跟我扯上半点关系。”
“锦儿，你放心，我一定会娶你为妻的。只是我还需要时间，到时候我就是你的人了。”凌城别有深意地说。
颜锦微微颔首，又觉得哪里怪怪的。她这才意识到他在捉弄她，伸手挠了挠他的胳膊。
凌城也配合着颜锦玩了一会，很快他的眼神变得尤为的专注认真，紧盯住了她的嘴唇。
颜锦也像是知道了什么事情，赶紧闭上眼睛。
看到她这副样子，凌城忍不住贴近颜锦鼻尖低声笑道：“锦儿，你怎么知道我想亲你，所以那时候你一定也清楚，但是你却故意吊着我，你果然有本事也有耐心，但你可有想过这么做的后果。”
颜锦感觉自己被戏耍了，这时候凌城又开口致歉道：“对不起锦儿，我是因为太在乎你了，才不喜欢看到你和其他人待在一起。可我知道这并不是你的错，如果你有一天想离开我，那一定我让你感到难过失望了。”
他最后补充道：“所以锦儿，你感受到我对你的爱意了吗？”
颜锦故意摇头假装不知，凌城不由宠溺一笑，就在他准备低头时，颜锦突然从身后掏出一本账簿，不紧不慢地放在他的手里。
“锦儿，你拿给我这个作什么，我又不是你，可看不懂这个东西。”凌城有些头疼地说。
颜锦疑惑地看了眼他，心想他连那么枯燥乏味的公文都看得下去，怎么就会看不懂自己记录的账簿了呢。
“你给我寻了个这么好的住处，可是我还没有来得及感谢你呢。这里记录着我这段时间店铺所得，等我凑齐了，我便一齐交给你。还有你之前帮我也出了不少心力，不过这个就要花点时间细细盘算了。”
凌城一听是这缘故，故意将账簿丢得很远，低下头一本正经道：“锦儿，你居然想要跟我谈生意买卖，你觉得这像话吗？”
说完他便拗过头去，假装生气不去看她。
颜锦看着凌城恼怒的样子，竟然觉着不失可爱，微微敛眉道：“既然你不要，那就算了。将来你要是变卦了，可一定要告诉我才是。”
“锦儿，我既然认定了你，便不会改变主意。不管你逃到哪里，我都会将你抓回来的。”凌城久久凝视着怀里的颜锦，语气威胁意味十足。
颜锦听完不觉面色绯红，低声数落着他的不是：“你怎么能这样对我说话，你不是说过再也不吓我了吗？”
这时凌城又低头看了看颜锦，终究还是有些不忍心，遂开口安慰道：“好了锦儿，我知道自己说什么你都不会信，我会用行动向你证明的。”
颜锦没有深究这个问题，转身推开凌城去找地上的账簿，然后放回到书架上。
这时颜锦特意走到窗边看了眼外面，天色已经很黑了。
颜锦正想劝凌城早点回府，结果回头一看，发现他竟然已经打好地铺准备睡觉了，颜锦只得说房间太小容不下他们两个人。
凌城一开始还静静地听着颜锦找了各种理由推辞，什么话都没说。
直到听到颜锦大晚上要自己一个人出去打水，他连忙从地上翻滚起来，硬生生拦住她的去路。
“你想要作什么？！”
颜锦有些惊异地看了眼凌城。
下一瞬间，凌城一把抱起颜锦，直接往床塌的方向走去。颜锦误以为凌城要对自己做那件最亲密的事，吓得赶紧将头埋在他怀里。
结果凌城只是静静地抱住颜锦，并未做出其他过分的亲密举动。
“锦儿，以后每天晚上我都会过来陪你，你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这样才能给自己和颜家报仇。”
颜锦感动之余，又有些无奈。
他肯定是听说自己每天晚上都会做噩梦才会如此。尤其是上次梦魇时还被他亲眼撞见，他一开始还以为是感冒受凉，其实并没有那么严重吓人。
“可是我们还没有成亲呢，你便要抱着我在我房间睡觉，这样成何体统。”颜锦开始避重就轻地说。
这时凌城微微睁开眸子，声音也有些沙哑低沉，“锦儿，你可知道，原来我也是一个恪守本分规矩的人。可是我却觉着这些会将你我越推越远，若不是那天萧庭自作主张将你带到我身边，我恐怕还在自欺欺人。”
“那……好吧，我相信你。”颜锦说完这句话，脸上的红晕又不自觉地加深了些。
凌城看到颜锦脸上流露出小女儿家的羞涩了，也不说破，就这样抱着她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