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恶魔
市长死了。
结合先前听到的声音以及房间中的场景，阿尔觉得市长连像样的反抗都没有做出就死了。
死得轻飘飘，毫无真实感。
而哪怕阿尔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几乎都处在道听途说的阶段，但也不妨碍阿尔清楚。
事情大条了。
阿尔没有犹豫，炼金翅膀喷吐火焰，从庄园的这头掠过低空，飞向那头。
这一刻，阿尔一心三用。
他要飞行。
飞向庄园的南面，寻找德尼罗，寻找离自己最近，也是佩西市长死后，这座城市的最高战力。
他要情报。
阿尔以最快的速度和巴塔利亚沟通着情报，而巴塔利亚也展现出绝佳的猎魔人修养，没有一句多余的询问与废话，只是告知着阿尔诸多可能性与必要的情报。
同样，他还在回忆。
这一刻所有有关恶魔的情报，在阿尔的脑海之中汇总。
——恶魔精于伪装。
——恶魔制造龙灾与祸乱。
——恶魔，无处不在。
……
所有有关恶魔的描述，在这一刻犹如走马灯般在阿尔的思绪中闪回。
同时，阿尔哗啦一声撞开德尼罗房间的窗户。
诡异的是，德尼罗这样的强者竟然对阿尔的闯入毫无反应，依旧在卧室中与妻子酣睡。
老了？
长期退居二线，失了最基本的警备心？
亦或者是，魔药中毒？
砰！
阿尔一脚踹开卧室门。
显而易见，这不是讲究什么礼仪的场合，只需要讲究效率。
“德尼罗叔叔！嘿！醒醒！”
阿尔毫不吝啬自己的力气，晃动着德尼罗。
见轻摇不行，阿尔干脆直接上手攥起德尼罗的头发，又对着德尼罗的脸连拍数个巴掌。
依旧不行。
德尼罗睡得像猪一样深沉。
巴塔利亚提醒：“无属性以太汇聚于指尖，按在他的天灵盖上，输入。”
“输入？”
“用最基础、最强烈的以太爆发。”巴塔利亚说，“不要吝啬你的气力，他是司铎，第三能级的强者。你伤不到他。
“手放在他脑门上，用以太爆发刺激他的左右脑。
“如果还不醒，就用火。”
阿尔照做。
五指搭上德尼罗天灵感，碧蓝的无属性以太骤然爆发，掀动被褥与窗帘。
德尼罗依旧不醒。
见状，阿尔指尖碧蓝的以太逐渐绽放火光，灼烧着德尼罗的金发与天灵盖。
转眼间这间奢侈的卧室，变得比最炎热的夏日午后还要炙热。
终于，德尼罗醒来了。
醒来的第一时间，德尼罗竟是直接瞪起黄金瞳，下意识要攻向近在咫尺的阿尔。
但在攻击即将命中的那一刻，德尼罗停下了攻势。
德尼罗已然意识到，阿尔是在尝试唤醒他，而非在攻击他。
而阿尔甚至没有给德尼罗说话的机会，便抢先一步开口，以极快语速进行沟通。
“市长死了，被斩首。
“敌人数量与正体不明。
“你能否行动？需要我做什么？
“此外，我尚未确认德尔菲诺的情况。”
前世所有的文娱作品都在告诫阿尔，关键时刻不要废话，挑重点讲。
同时，阿尔已翻身上床，伸手搭上德尼罗夫人的天灵盖，助其醒来。
德尼罗则挣扎着起身，竟是在下地时不禁踉跄一下，看起来状态极差。
瞧见这一幕，阿尔想起在莫尼兹的地下室时，偶然听其提过的一样东西。
松弛剂。
结合前世的肌肉松弛剂，任何人都能轻松联想到这种药剂的功能。
德尼罗身上，必然被施加了类似的魔药。
当然阿尔笃信，能够被用在德尼罗和佩西身上的，一定是高档货色。
什么时候？
什么途径？
阿尔思绪飞速转动。
德尼罗则注视着阿尔助其妻子醒来的粗暴手法，嘴角抽搐一下后，也跟上了阿尔的提问。
“炼金工坊，药柜，第三排第……”
“没有那个必要，老爷。你的库存情况，我比你更清楚。”
突然间，一道优雅的男声打断了德尼罗的话，在德尼罗的套间外走道上响起。
而毫不掩饰的脚步声，也传进几人耳畔。
德尼罗瞳孔一缩，与阿尔面面相觑。
这个声音，他们太熟悉了。熟悉到哪怕听见，也根本不敢相信事实的真相。
“管家先生……？”
阿尔难以置信地说道。
啪嗒。
啪嗒。
啪嗒。
平稳的脚步声，来到套间的门前。
咔嚓。
钥匙插进锁眼，轻轻打开房门。
熟悉而陌生的管家一步一步走进房间，走向被阿尔暴力撞开了门的卧室。
背后的翅膀不见踪影。
取而代之的，是一身织入秘银线、平整无褶的黑色燕尾服。脖颈上还系着领结。
每走一步。
管家雪白的头发都变黄一分。
最终那满头光亮的白发，在月光的洗礼下，逐渐变成一头小麦般的浅棕色。
甚至还夹杂着几缕挑染的黑。
转眼间。
上了年纪的管家摇身一变，化作一名儒雅、英俊、精瘦的中年男人。
他的眼睛不大。
瞳孔中没有任何的杀意乃至锐气，嘴角挂着微笑，像是一位优雅的美食家。
然而正是这样的男人，却随手将手中提拎着的东西扔向旁边的花瓶。
稳稳将花枝砸歪，坐落进花瓶的正中央。
那是，一颗人头。
佩西市长死不瞑目的头颅。
同时阿尔注意到，明明对方提领着一颗人头一路走来，衣服与手上竟滴血未沾。
“有趣。”
恶魔好奇地打量着阿尔。
“为什么你醒着，阿尔？我很确信你今晚喝了酒。看来，你身上有些小秘密。”
恶魔直勾勾的盯着阿尔。
目光中没有任何进攻性与侵略性，阿尔竟是读不出任何的恶意。
能感受到的，只有最纯粹的好奇心。
旋即，恶魔又看向德尼罗。
“不用担心德尔菲诺少爷，老爷。孩子们喝的只是一些强效的安眠药。
“给你们这些第三能级准备的松弛剂，会毁了孩子的。他们还没到谢幕的时候。”
德尼罗这会儿可没心思管阿尔有什么小秘密，他只是深吸一口气。
“你还挺好心的……米科尔森？
“不对，你是恶魔，不是米科尔森。
“你究竟从什么时候取代的米科尔森，竟然连我都没有一丝半点察觉，更没有露出过丝毫的破绽？”
米科尔森，是管家的姓氏。
德尼罗边说边向前走去两步，张开胳膊将妻子和阿尔护在身后，如此质问。
恶魔却没有表现出任何进攻欲望，只是微微鞠了一躬。
“你这话说得可真让人伤心，老爷。
“你问我，什么时候取代的米科尔森？
“让我想想。
“非要说的话，是九十七年零三个月前？”
德尼罗瞪大眼睛：“你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说，我就是米科尔森，老爷。”米科尔森微笑。
“我从未被取代，或取代任何人。
“自我踏进这栋庄园，成为你管家的第一天起，你所认识的米科尔森就是我。
“至于你所认为被取代的管家，也从一开始就不存在过。”
这一刻。
房间中静得可怕。
米科尔森则依旧是那副恭敬而谦卑，右手掌置于胸前，弯腰行礼的姿态。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米勒·米科尔森。
“一名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