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雨夜证言

法医江澜的白大褂下摆扫过警戒线，黄浦江的夜风裹着雨丝扑在脸上。她抬头看了眼观景平台扭曲变形的监控探头，金属外壳上凝结的水珠像某种冰冷的嘲笑。

“死亡时间不超过两小时。“她蹲在尸体旁，乳胶手套拂过死者青灰色的耳后，“枕骨粉碎性骨折，但...“指尖传来不寻常的黏腻触感，解剖刀轻轻划开皮肤，暗红血液突然涌出。

“江主任？“痕检员举着紫外线灯的手抖了一下。

江澜盯着不断溢出的血水，瞳孔微微收缩。正常尸体在室温下至少要四小时才会出现这样的溶血现象。她抽出棉签擦拭死者鼻腔，突然注意到死者右手无名指内侧有极浅的月牙形疤痕——和她三年前在父亲失踪现场发现的伤痕一模一样。

“让开。“

黑色伞面骤然遮住头顶光线，江澜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沈翊的皮夹克带着雨水和薄荷烟的味道，警用皮靴碾过她脚边的血水。这位新任刑侦支队长正用勘察灯照着尸体面部，冷白光束里，死者微张的嘴里闪过银光。

“口腔有异物。“江澜起身时故意撞开他的肩膀，“建议先做...“

“小陈，取证。“沈翊已经戴上手套，“通知技侦科调取周边三公里所有交通监控，重点排查穿深色连帽衫、身高175左右的男性。“他突然停顿，镊子从死者齿间夹出一片银色金属片，边缘刻着模糊的罗马数字。

江澜的解剖刀当啷掉在托盘里。二十年前父亲实验室失火现场，她在废墟里找到过同样的编号牌。那时母亲捂着她的眼睛说爸爸去执行秘密任务了，但烧焦的残骸里分明有半截挂着金属牌的手指。

“江法医？“沈翊的声音像隔着江水传来，“麻烦解释下为什么死者血液含有抗凝剂？“

她看着男人凌厉的侧脸，忽然想起三年前结案会议上，就是这个声音斩钉截铁地说“江明远涉嫌伪造证据“。雨幕中的路灯在沈翊肩章上折射出冷光，将他眼下的疤痕照得发亮——那是她父亲失踪当晚，在爆炸现场留下的纪念。

“建议沈队先查查死者身份。“江澜摘下沾血的手套，“毕竟您最擅长从活人嘴里问出真相，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