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真相
沈渊在暗黑地牢中醒来。
和上次一样，身上的衣物完全消失。
但和上次不同的是，现在的沈渊通体为透明的淡蓝色。
和之前面对收藏家时，那些构成漂浮颅骨身体的淡蓝色薄膜一模一样。
沈渊知道，现在的自己是灵魂状态。
还和上次不同的是，这一次的地面积了一层刚刚没过脚面的水，并且还在缓慢上涨。
“第二次死亡吗...”
沈渊清楚的记得，在自己究竟是怎么死的。
痛苦的高烧与癫痫，在体内不断增殖的真菌孢子...正是这些东西杀死了自己。
这是不是意味着自己没办法复活了？
“也是…哪有人能反复在生死之间横跳的，上一次是极端的好运，碰到了掌握复活术的诡异存在。”
“这一次，就是真的死了。”
地牢如同一个永不满足的饕餮怪物，吞噬着冒险者的生命。
传奇？英雄？
最后都只是地牢内的又一具枯骨。
按照玛琳的说法，灵魂之海的潮汐很快就会将自己吞噬。
正在上涨的水面已经没过小腿。
“不甘心啊。”
沈渊靠在石墙上，长吐一气。
自己已经遇到了造门者，也许马上就能知道这个世界的真相，可...就这么死了。
“和我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预料的一样。”
在一个拥有超凡力量的世界里，区区肉体还是太羸弱了。
仅凭子弹和烈火无法战胜那些远超物理法则的怪物。
“或许我应该早点去寻找如何突破超凡的门槛...”
不过直到现在，沈渊所遇到的超凡者，也就只有医生、无光者们，还有莱因哈特审判官。
在疯狂的地牢中，超凡者们也只是活的更久一点。
对于人类来说，超凡力量只是一件更好用的武器，用以让自己苟延残喘，仅此而已。
一团火球在沈渊手中升起，驱散周围的黑暗，其带来的温暖让沈渊感到些许安心。
和之前一样，这团火球周围出现了无数透明细小的蓝色手臂。
“你们究竟是什么呢？”
这是沈渊现在唯一能研究的问题。
算是真正死亡前最后的执念……或许吧。
如果可以的话，自己得想办法把信息留下来，传递出去。
就像自己刚进入地牢的时候，也是这样想的。
死亡并非不可接受，但死亡必须要有足够的价值———生机、情报、战术目标…
没有牺牲大到无法接受，沈渊清楚知道自己的使命。
作为共和国最高价值的陆军单兵作战单位，他们被训练出来的使命之一，就是为了和不可战胜的强大敌人进行兑子。
以自己的牺牲，换取一线战机。
沈渊看向自己的身体，又看向那些细小的手臂。
蓝色、透明。
“你们...该不会也是灵魂吧？”
将火球靠近自己的身体，沈渊仔细的将那些细小的手臂与自己的灵魂躯体对比起来。
“我的天哪...”
无论是从光泽，透明度，甚至是闪烁的频率，两者都完全相同。
沈渊的第一直觉是，这些细小的手臂是从自己身体中分裂出来的。
那灵魂本质上就是一种受思想驱动的特殊超凡器官，其分裂出来的这些虚空手臂足以改变现实。
但好像又不太对.....如果是这样，为什么在灵魂之海反而无法使用法力？
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特殊现象，不能作为参考规律。
“那这些手臂...难道是其他的灵魂？”
就在沈渊思考的时候，一道堪比闪光弹爆炸的强光突然在地牢内爆裂开来！
“啊！”
毫无准备的沈渊痛苦的捂住自己的双眼，但这根本是徒劳。
沈渊全身都感受到一阵剧烈的灼烧，似乎整个人的身体将要从内部裂开。
“什…什么东西...”
这也是将要被灵魂之海吞噬的征兆？
一双透明的蓝色手臂将沈渊拥入怀中。
和点燃火球的手臂不同，这对手臂宽厚，柔软，甚至带有让沈渊熟悉的体温。
宽慰感涌入沈渊的身体，帮他压制住了身体的剧痛。
“妈...？”
沈渊一阵错愕。
为什么这个拥抱会让自己想起母亲？
“啊！”
又是一道强光，但这一次没有上次那么强烈，可带来的全身灼烧感仍旧让沈渊剧痛。
每个人死前都将经受这样的酷刑吗？
这未免太残忍了一点。
已经变为灵体的沈渊，居然还会感觉到恶心，眩晕，身体内似乎有股气在胡乱的冲撞。
幸好，他还有来自另一个灵魂的拥抱，那个很像他母亲的拥抱，帮他压制住身体的痛苦。
“啊！”
“没完了是吗！三回了！”
沈渊气愤的叫骂起来，抬起头，却看见暗无天日的地牢远处，挂着一点光亮。
那光刺眼，炽热，即便自己距离它相当远，也能感受到身体被炙烤的痛楚。
但好在这次没有那么强，让自己能直视这道光。
光啊，这黑暗中最为安全的保障。
沈渊尝试着向光亮处移动，每向前走一步，他所感受的痛楚就加具一分。
更多的灵魂手臂包围上来，给予沈渊力量与温暖，让他能走的更远一些。
众多灵魂将沈渊包围，托举…他们在试图将沈渊送入那光之中。
“咔啦！”
沈渊的身体开始崩塌，构成灵魂的蓝色薄膜如同被狂风撕扯一般碎裂，他距离那光太近了。
可更多的手臂却将沈渊的碎片拾起，一点一点的复原着沈渊的身体。
这不来自于沈渊已知的任何一项魔法，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做到这一切的。
是这些灵魂自发的，前来拯救沈渊。
没有理由，没有要求，只是单纯的拯救。
水位仍在上涨，淹没了沈渊整个下半身，他仍旧向前——被那些灵魂拉扯着，推搡着，不曾停下。
这些灵魂不希望沈渊被吞噬。
“小同志，莫要停下。”
声音从空中传来。
“来吧，同志们，让我们拉小同志一把！”
“他还不该死哦，有人在救他喽！”
有人在救自己？
是指那道挂在远处的光吗？
那声音极具号召力，沈渊立刻感受到强烈的拖拽感，几乎要将他拽出灵魂之海的潮水之中。
潮水感知到沈渊将要脱离，水位顷刻暴涨，极短的时间内，淹没了沈渊的脖子。
但光仍在远处...
沈渊不想停下。
“啪！”
一声脆响，远处的光突然熄灭，黑暗重新笼罩了整个地牢，潮水翻涌出张牙舞爪的波涛，宣告着暗黑地牢的胜利。
万事休矣。
“这....这里是....”
没入水中的沈渊猛地睁开眼睛，一片星河出现在他眼前。
不，那不是星河，而是一团漂浮于空间之中的巨大斑斓。
即使耗尽沈渊所有的辞藻，燃烧一切理性与感性，也无法形容他面前的庞大之物究竟是什么。
它仅仅给沈渊留下了一种感觉。
伟大。
包含了一切的伟大，诞生了一切的伟大...它似乎是一切的起点，也是一切的终焉。
一道闪白的圆弧在沈渊的面前凝聚，紧接着，五根尖刺从圆环中冒出。
“我看到了...”
真相。
“小渊！别看！”
沈渊听到了母亲的呼喊，下意识的回过头去。
在沈渊的身后，正站立着无数的灵魂，他们都在呼喊自己。
那是他再熟悉不过的灵魂...
母亲，父亲...
工人，农民，战友，医生，教师…
无数人，所有人。
沈渊不认识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但沈渊知道，他们是自己的同胞，那些熟悉而陌生的脸，他永远不会认错。
来自逝者们的帮助。
一道蓝色的钩锁命中沈渊，猛的的将其向上拽去！
那力道是如此的迅猛，像是垂钓者将大鱼钩出水面。
“小渊...一路平安！”
母亲的声音隐约从脚下的黑暗传来。
“小同志，保重啊！”
另一个声音随之出现。
“滴滴——滴滴——”
电子警报声在沈渊的耳边响起，他睁开眼睛，面前是两张大理石面具，以及医生那熟悉的白发紫瞳。
一行清泪从沈渊的眼角滑落。
他的逝去的同胞们，拯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