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枯萎的向日葵
……
小悠不见了。
林城意识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重重地跳了一下。
手忙脚乱地当即拨打了小悠的电话，却无人接听。
林城决定去小悠家里找她，可是轻轻敲了几下门，却无人回应，反倒是惹得邻居家回小城躺平的小夫妻有些不快，谁让他们睡懒觉被吵醒了呢。
林城给邻居家道了歉，坐在小悠家的门槛上，有些落寞的握着无人接听的手机，叹了口气，“小悠啊，你去了哪里呢？”
事情是这样的，林城今天一早拿着画材来到小咖啡店，就看见小店的门紧闭着，被挂上了“老板在双休”的卡通小牌子，可是小悠一向没有用过这个牌子，她说她除非特殊情况才会用。
林城有些担心。
以往这个时候，他走进咖啡店以后，会遇见一个身上带着咖啡豆香气的女孩弯着眼睛冲他笑，他感觉自己的心有了归处。
现在，林城觉得自己有些魂不守舍的。
看来他真的对小悠上心了。
……
小城的山头，小悠将自己一大早烧的红烧肉和一束向日葵鲜花放在墓碑坟前，墓碑上是一个慈祥的老人的照片。
“外婆，小悠回来了。”小悠的声音很平静。
“我给你做了你最爱烧的红烧肉，小时候，小悠一直很喜欢吃你做的红烧肉，特别香，我还记得之前有客人来了，我好不容易吃上一顿红烧肉，就偷偷给吃完了，外婆你看到了，也只是笑笑，说苦了我了，我们家里条件有限，吃不上什么肉，所以我才会多吃些。”小悠淡淡地笑着，看着眼前的向日葵。
眼泪不知怎么流了下来，小悠从篮子里拿出一瓶啤酒，拉开了瓶盖。
没事的，我的酒量很差，一瓶就够了，已经很克制了。
小悠牵强地笑了笑。
……
林城在街上转了一圈，这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可以跟邻居街坊打听。
真是关心则乱。林城谴责了一下自己。
林城来到小悠经常去的花店。
店里的花店老板对他很熟悉，这两个月以来，他总是会在小悠买完向日葵后，也去买上一束。
“林城，你来了啊，怎么气喘吁吁的。今天怎么来买花了啊。”花店老板是个单身女性，深棕色的长发被盘成麻花辫侧在耳畔，看着温婉亲切，约莫30岁的年纪，在这包容的小城里，也不会被催婚。
“老板，请问你有见过小悠吗？”
“小悠!原来你和她认识啊，我说你怎么老是和她买一样的向日葵，原来是熟人。”老板娘顿了顿，“小悠今天一早就来我这买向日葵了，每年如此，看来这一天对她来说很特别，不过我也不好问发生了什么。我看她买完花就朝着咖啡店的方向去了啊！”老板娘娓娓道来。
林城还是无法判断小悠在哪，看来小悠藏着些秘密，说不定小悠真有事，那自己是不是不该去过问呢？可是他本能的担心着小悠。
……
小悠觉得自己的胸口很闷，很重，她忍不住哭了。
“外婆，我好想你啊。是你把我带回了家，是你给了我一个家。你不要走好不好，你走了，这里就只有我一个人了。”
小悠喝了一口酒，酒烈烈的，一点都不好喝。她从小看电视剧里演的，酒能够让人忘记忧愁，可是，为什么她觉得没有效果呢？只觉得心还是好痛。
......
林城坐在小卖部门口，有些懊恼。小悠的咖啡店在整个小城不算太火，但是也算小有名气，只是好像，大家对小悠的了解都不多。他竟然问不出什么来。
林城叹了口气，“小悠啊，你到底在哪里呢？”
正一筹莫展之时，小卖部突然门哗啦啦的被打开了，出来一个年逾古稀，却身体健硕的老爷爷。
“小伙子，你找小悠做什么!”老头子看上去精神很好，伸了个懒腰，看样子刚睡醒。
“老先生，您认识小悠吗?”林城好像看到了希望。
“认识啊，不过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她在哪？”老头子看上去有些傲娇，怒了努嘴。
“我今天去咖啡店找不到她人，怕她出事了。”林城眼里都是真诚。
“今天，小悠很伤心，你去那边山头就知道了。”老头子看了看林城，指了个方向。
“谢谢你，老先生！”林城赶紧踩上自行车，顺着北山去了。
......
“外婆，我好想你，好想你。你不要走好不好，小悠只有你了，不要留下我一个人。外婆，我每天都有笑，我很开心，我遇见了很温柔的人，他和爸爸一点都不一样，他不会随便踹人，也不会粗着嗓子吼人，他是个很有修养的人，是个艺术家哦。”小悠的眼泪留了下来。
她感觉自己有些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了，她还穿着那件蓝色连衣裙，只是她喝的有些醉了，忘记了自己多么珍惜这条裙子，现在裙子周围都是泥巴。
……
林城到达山头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副画面。
美好的蓝色裙摆被泥巴弄得失去了光彩，一向爱笑的女孩竟然喝的伶仃大醉，哭的双眼通红。
听见了小悠的话，他的心好像被揪了起来。
林城喘着粗气，平复着呼吸，轻轻地走到小悠的面前，蹲下来。
“小悠，是我，我是林城。”
“小悠，发生什么事了，我听着，你告诉我好不好。”在看到林城的一刹那，小悠觉得自己漂浮的心安稳了下来，她冲着林城笑了笑，“你来了啊，林城，你怎么来找我了啊！”
小悠的头有些晕，作势要倒下，林城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小悠的头。
小悠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看到这个人，心就有些不一样的情绪冒了出来。
“小悠啊，今天是工作日，我今天看咖啡店没开门，就想着到你家去找你，没想到你不在家，打电话也不接，我有些担心。问了小嫣，她也......”
“告诉我，你，你怎么，来了呢?”小悠感觉自己是醉了，整个人头天旋地转的，委屈瞬间铺天盖地地涌上了心头，她突然就抓住了眼前男人的衣服，“你个渣男！你为什么要辜负妈妈！为什么！为什么要丢下我！为什么！”小悠不想管眼前的人是谁，只知道，她恨透了一个男人。
“我是来找你的，小悠，我在意你。”不知道哪句话触动了小悠，小悠突然安静了下来，一把扑进了林城的怀里。
“你不要丢掉我，好不好？”小悠的声音有些哽咽。
“......好，小悠，我不会丢下你的。”林城动了动有些干涩的嗓子，轻轻地抱住了眼前疲惫的女孩。
小悠没有说话，只是享受着眼前怀抱的温暖。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起来，淅淅沥沥的小雨，让小悠的眼泪更潮湿。
林城把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给小悠挡雨。
“今天是我外婆的祭日......”小悠的话，林城虽然不意外，但还是因为眼前的女孩而感到难过。
小悠的絮絮叨叨他都听到了。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的爸爸经常对我妈妈家暴，后来妈妈受不了了，就和他离了婚。两个人分道扬镳后，就把我丢了，是外婆把我捡了回来。后来，我读书很厉害呀，妈妈就把我带到城里读书，可是后来外婆因病去世了，我就想回到小城，守着她的山头。”
小悠的眼泪和雨丝混在一起，分不清是泪还是雨。
“嗯，小悠，我在，我听着呢!”林城的手有些犹豫，但还是慢慢地爬上了小悠的背，轻轻拍着面前的女孩。
“......小悠没有说话，可以让我淋会雨好吗？林城！那样，我很舒服。”小悠轻轻地说着。
“......嗯。”林城想了想，将外套拿开了。
漫天的雨滴砸向头顶，小悠觉得自己好像平静了不少，那些痛苦的过去，都被雨滴带走吧，她想开始新的生活，走向新的人生。
小悠笑了，下一秒，就重重地倒了下来。
“小悠!”林城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小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