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7章 47
我读研究生时有些课程是在晚上上课,下课通常是在九点以后。
我们家离学校住的非常近,几乎是过个马路就到了。所以我从来没有担心安全问题。
直到有一晚,我刚从校园出来在等人行红绿灯过马路。
马路对面有一群白人大学生朝我吹口哨,用英文说一些调情的话,要联系方式。
我不知如何正确的回应,于是缩着头抱紧我的电脑快步跑进了公寓大门。
他们还在身后大笑,说我是“害羞的亚洲女孩”。
虽然谈不上恶意或者危险,但总觉得有些被冒犯。
我把事情经过和Z先生说了。
Z先生说:“以后陌生人找你要电话号码,你就把我的号码给他。”
之后每个晚上,不管我是上课还是去图书馆自习,就算离家只有五分钟路程。Z先生都会来接我。
……
搬家以后,我们家离学校的健身房只有两步路。
从来美国之前,Z先生就和我立下誓言要每天泡健身房。做个健美boy。
但事实上,我们去健身房的频率可以用学期来计算。
之前他还推说是离健身房远,现在已经住到健身房旁边了,就再没有借口了。
某天下课,我催促Z先生一起去健身房跑步。
虽然外面冰天雪地,但是因为暖气充足,我们只穿了短袖短裤的运动衫就出了门。
我们刚推开公寓大门,跑出去两步就被冻傻了。
“不如我们回去吧?我想起家里还有烤红薯没吃。”
“好。”Z先生斩钉截铁地回答。
于是两个人转身跑回了公寓。
健身大业,出师未捷身先死。
……
我们的公寓楼下住的是一户印度人,对面是一户韩国人。
韩国兄弟喜欢开着门打游戏,印度朋友喜欢开party。
这就意味着我们每天不是在玩游戏的对骂中度过,就是在party的狂热音乐中度过。
有一回半夜,楼下的音乐声和对面的游戏声轮番轰炸。
我辗转反侧睡不着觉,Z先生倒是雷打不动地睡得很好。
凌晨三点,我终于忍无可忍跳起来锤墙:“Hey!Please!”
他们没半点反应,Z先生倒是被我弄醒了。他披个外套说:“我出去跟他们说一声。”
“还是算了吧。”我瞬间怯了,拉住他不让去。
那段时间留学生遇害的新闻层出不穷,美国是个合法持枪国家,谁知道会不会碰到个神经病一言不合就掏枪。出门在外,我的信条是能忍则忍。
Z先生听完我的顾虑,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要去:“他们这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总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那我陪你一块去吧。”
“你在家等我,十分钟内我要是没回来,你就报警。”Z先生郑重其事地嘱托我。
他一出门,我就把手机拿在手上,时刻做好报警准备。
虽然现在想来好笑,不过那时候身在异国他乡,两个人除了彼此什么依靠都没有。确实会过得胆战心惊,害怕任何意外。
Z先生下去一会儿以后,楼下的音乐声就停了,对面也关上了门。
五分钟后,他回来跟我说:“睡吧。”
我长舒一口气,有种整个世界终于安静下来的感觉。
Z先生把外套脱了,上床关灯,自然而然地搂住我。我埋在他胸前,跟他说:“还好有你。”
……
万圣节,美国最盛大的节日之一。
我们在出国前从没有参与过。出国第一年,便兴致盎然地加入了一个化装游行去女巫镇的活动。
Z先生装扮成《歌剧魅影》里戴着半面面具的剧院幽灵,我替他在嘴边勾了一个小丑唇。
我穿了一套曲裾汉服,外面罩着一件毛茸茸的披风。
我们坐着火车去了邻镇:女巫镇。传说中上个世纪有很多女巫被绞死在这里,于是这个小镇就成了每年万圣节波士顿周边最热景点。
外国人没见过汉服,隔着一条马路对我们吹口哨。问我扮演的是不是queen?
我告诉他们,我扮演的是“中国古代的鬼”。
我们在女巫镇见到各种化装特别精美的人物,碰到喜欢的就会上去合影。比如说哈利波特中的斯内普教授,简直像极了本人。
其中最受欢迎的是一个顶着马头面具的男孩,因为他摇头晃脑的样子实在是太搞笑了。我们抢着轮流上去和他合影。
男孩在面具里和他的朋友小声用英文抱怨:“外国人真是太奇怪了。这只是一个马头面具,为什么这么多人要和我合影?”
我朝Z先生吐了下舌头,装作没听懂,不好意思地拉着他跑开了。
第二年,我们同样的装扮去了一家酒吧里举行的化装舞会。
结果我们发现好像来这里的人都是为了Onenightstand,我让Z先生假装不认识我,看有没有男生过来和我搭讪。
结果我还没等到,就先有女孩坐到吧台请Z先生喝酒了。
见情形不对,我赶紧上前紧紧挽住了他的胳膊:“刚找你好久。”
他笑着看我,并不揭穿。
第三年,因为波士顿遭到恐袭威胁,我们没敢出门。
到了第四年,万圣节当天早上,Z先生起床问我:“今天公司有万圣节化装评比活动,今年我还扮幽灵吗?”
我在床上翻了个身,眼睛都没睁开:“你今年就扮一个不想起床上班,但为了赚钱不得不坚持搬砖的丧气青年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