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误会
正午时分，李煜凯旋而归。
岳州城门大开，百姓夹道欢迎。他银甲上的血迹尚未干涸，却掩不住眼中的疲惫。
“殿下！”张承业兴奋地迎上来，“大捷啊！探马回报，周保权已下令撤军三十里！”
李煜微微点头：“不可松懈，加强巡逻，防备楚军反扑。”他环顾四周，“杨姑娘何在？”
话音未落，一道倩影已飞奔而来。杨嫣然不顾众人目光，径直跑到李煜马前。
她美若天仙的脸上面色苍白，眼中满是担忧与释然。
她正是李煜的挚爱
杨嫣然，
“殿下...平安归来。”她眼眸微红，声音微颤，显然是一夜未眠。
李煜心中一暖，翻身下马：“让姑娘担心了。”
杨嫣然看着他甲胄上的血迹，轻声道：“我熬了参汤，殿下...”
“李从嘉小儿！”一声怒吼突然从城外传来。
众人回头，只见一队楚军骑兵去而复返，为首的正是周保权。
他盔甲歪斜，满脸血污，早已不复往日威风。
“无耻之徒！掳我爱妻，此仇不共戴天！”
周保权歇斯底里地吼道，“杨嫣然！你这贱人，竟敢背叛于我！”
杨嫣然浑身一颤，却挺直腰杆走上前：“周保权！我从未应允这门亲事，何来背叛之说？”
“好！好得很！”周保权面目扭曲，“待我破城之日，定要你二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突然张弓搭箭，对准杨嫣然就是一箭。
李煜眼疾手快，一把拉过杨嫣然，同时挥剑格挡。
箭矢擦着剑锋划过，深深钉入城门。
“放箭！”张承业怒喝。
城上守军箭如雨下，周保权不得不拨马后退。
临走前，他恶毒地喊道：“杨嫣然！你以为你嫁给李从嘉就万事大吉了！”
“你别忘了。”
“他在金陵，可不只你一个美人！”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
杨嫣然瞬间面无血色，踉跄后退。
李煜连忙扶住她，感受到她全身都在发抖。
“嫣然，你没事吧？”
杨嫣然抬眸，“殿下，周保权所言可是真的？”
“这……”
李煜本来打算送杨嫣然回金陵时候，再将此事告知杨嫣然的。
杨嫣然看到李煜支吾半响，顿时明白了。
她凄然一笑，“本来我还以为你只爱我一个。”
“却没有想到”
“原来我不过是你太子东宫之中一位妃子罢了。”
“嫣然……”
“你听我解释……”
“其实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
“请殿下自重。”
杨嫣然退后一步，眼中含泪却不让它落下，“从今往后，我们只谈公事，不论私情。殿下救父之恩，嫣然没齿难忘，但男女之情...到此为止。”
李煜站在原地，看着杨嫣然决绝的背影消失在城头，
张承业目露担忧走了过来，“殿下，怎么办？”
“承业，你派人保护好杨侧妃。”
“绝对不能让她有任何闪失。”
“末将遵命！”
张承业领命而去。
…………
连续三日，
杨嫣然闭门不出，所有李煜送来的礼物、信件原封退回。
李煜方知
杨嫣然对他来说，
多么重要。
第四日傍晚，天空下起倾盆大雨。
“姑娘，殿下...殿下还在院门外站着。”小侍女鸢儿怯生生地禀报，“已经两个时辰了，浑身都淋透了...”
杨嫣然刺绣的手一顿，
针尖刺破指尖，一滴血珠冒了出来。
她将手指含在口中，铁锈味在舌尖蔓延。
她叹息一声，
一滴泪水从眼眸之中滑落。
“随他去。”
窗外雷声轰鸣，雨越下越大。
杨嫣然强迫自己专注于手中的绣绷，却总听见雨声中隐约的咳嗽声。
那声音像细小的钩子，一下下扯着她的心。
三更时分，雨势稍缓。
杨嫣然终于忍不住推开窗缝，
一道素白色蟒袍身影站在雨中。
李煜果然还站在院门外，没有伞，没有斗篷，素白色蟒锦袍湿透贴在身上。
他似乎察觉到视线，抬头望来，脸色在闪电照耀下惨白如纸。
杨嫣然猛地关上窗户，心脏狂跳。她靠在墙上，深呼吸数次才平静下来。
“去告诉张将军，”她对守夜的侍女说，“就说...就说太子若病倒了，谁来指挥守军对抗周保权？”
鸢儿匆匆离去。
不多时，院外传来争执声，接着是张承业近乎怒吼的声音：“殿下！您这是何苦！军中不可一日无帅啊！”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后，外面终于安静下来。
杨嫣然脱力般滑坐在地上，眼泪终于决堤而出。
次日清晨，
杨远匆匆来到女儿房中。
“嫣然，太子殿下高烧不退，军医说是风寒入肺。”杨远神色复杂，目露痛色：“他昏迷中一直喊你的名字。”
杨嫣然柳眉一紧，手中的梳子“啪“地掉在地上：“与我何干？”
“孩子，”杨远叹息着坐下，“为父知道你心里难受。但太子殿下非寻常男子，将来更是一国之君。皇室婚姻，从来不只是两个人的事。”
“父亲！所以我就该接受与他人共侍一夫？”杨嫣然声音发抖。
杨远摇头回答：“为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那四位美人确实是太子东宫妃子，但是太子从未临幸过她们。张将军方才告诉我，太子早就打算在正式娶你。”
杨嫣然咬住下唇，直到尝到血腥味：“父亲为何替他说情？”
“因为为父看得出来，他是真心待你。”杨远轻抚女儿的发丝，“那日在狱中，楚王亲口对我说，周保权娶你不过是为了更方便折磨杨家。而李从嘉...他明知救我会激怒周保权，还是冒险行动。”
杨嫣然望向窗外，李煜昨夜站立的地方还留着几个凌乱的脚印。
她突然想起他教她射箭时温暖的怀抱，
想起他在战场上保护她的英姿，想起他读她诗词时闪亮的眼睛...
“我去看看他。”她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