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血色昆仑
直升机螺旋桨的轰鸣声穿透防噪耳机，我紧握着苏雨逐渐冰凉的手。透过舷窗望去，昆仑山脉如巨兽的脊背般匍匐在云层之下，终年不化的积雪在月光中泛着诡异的淡红色。
“血月当空...“柳瞎子摩挲着骨笛上的刻痕，“大凶之兆。“
马三爷正在检查弹匣，闻言冷笑：“跟了我们一路的'客人'才是大麻烦。“他指了指后方云层中若隐若现的三个黑点——守夜人的追击直升机已经咬住尾巴二十分钟了。
阿月突然抓住我的胳膊：“许默，看前面！“
云层破开的瞬间，一座银白色建筑群出现在山坳中。那不是传统的中式殿宇，而是充满未来感的棱形结构，表面覆盖着太阳能板，但所有窗户都被厚重的金属板封死。最诡异的是建筑群中央的高塔——塔身布满环形凹槽，正在缓慢旋转，像一柄刺入山体的螺丝刀。
“灵魂实验室...“林队长调整着夜视仪，“他们居然真的造出来了...“
话音未落，驾驶舱突然响起刺耳的警报。仪表盘所有指针疯狂跳动，直升机开始不受控制地旋转下坠。
“电磁脉冲！“驾驶员嘶吼着拉动操纵杆，“抓紧！“
失重感让我五脏六腑都揪成一团。在即将撞上山体的瞬间，柳瞎子吹响骨笛，银铃声与风雪声共鸣，竟在直升机下方凝出一张冰晶织就的巨网。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我们重重摔在冰网上，直升机断成三截。
“咳咳...“我拖着苏雨爬出残骸，昆仑的寒风瞬间卷走体温。阿月正在给昏迷的驾驶员止血，马三爷和林队长已经举起武器对准实验室方向——十二个穿着白色光学迷彩的守卫正踏雪而来，他们戴着呼吸面罩，手持的武器像是步枪与法杖的结合体。
柳瞎子突然按住我的肩膀：“别动，有东西醒了。“
积雪突然隆起，三条冰蓝色的触手破雪而出，精准刺穿三名守卫的胸膛。被刺穿的人体瞬间结霜，在月光下碎裂成晶莹的粉末。剩下的守卫疯狂开火，但子弹穿过触手就像穿过幻影。
“昆仑雪妖...“柳瞎子的骨笛发出预警的颤音，“它们只攻击携带金属的人。“
仿佛印证他的话，雪妖完全无视我们，继续屠杀守卫。我趁机背起苏雨冲向实验室正门，其他人紧随其后。就在指尖即将触到虹膜识别器的瞬间，整座建筑突然响起防空警报般的尖啸。
“警告，检测到守门人基因序列...“
金属大门轰然洞开，映入眼帘的场景让我血液凝固——上千个圆柱形培养舱排列在足球场大小的空间里，每个舱体内都漂浮着与我有七分相似的人体。他们后颈处烙着相同的符文，正是祖父笔记里记载的守门人印记。
“克隆体...“林队长的手电光扫过舱体编号，“最新的是三个月前培育的...“
“这边！“阿月在控制台前挥手，她面前的全息投影显示着建筑结构图，“地下三层有个生命维持舱，或许有救苏雨的设备！“
我们沿着螺旋阶梯向下狂奔，墙上的应急灯将人影拉长成扭曲的鬼魅。经过二层时，透过观察窗看到数百个玻璃罐，里面浸泡着各种诡物器官：仍在跳动的心脏布满鳞片、长满眼睛的大脑、缠绕着符咒的脊椎...
“他们居然在培育诡物...“马三爷一拳砸在防弹玻璃上。
“不止如此。“柳瞎子空洞的眼窝“盯“着黑暗深处，“我听到了...银铃的哭声...“
地下三层的金属门需要双重认证。我割破手掌按在DNA检测仪上，苏雨的手环则通过了权限认证——她曾是守夜人的高级特工。
生命维持舱内寒气刺骨，中央的液氮罐里悬浮着第七枚银铃。这枚银铃通体冰蓝，表面覆盖着不断流动的雪花状符文，铃舌是一根冰锥。更令人震惊的是银铃旁漂浮的女子——她穿着研究员白大褂，面容与我记忆中的母亲惊人相似。
“基因锁解除。“机械女声突然响起，液氮开始退去。女子睫毛颤动，在苏醒的瞬间突然掐住我的脖子，力气大得离谱。
“清秋！停下！“林队长举起一张照片，“看看这个！“
女子看到照片上的全家福，瞳孔骤然收缩。那是我祖父书桌上的合影——年轻的许青山抱着婴儿时期的我，旁边站着他的女儿，我的姑姑许清秋。
“小默...“她松开手，泪水滑落面颊，“你都长这么大了...“
突然，她痛苦地抱住头，再抬头时眼神变得阴鸷陌生：“真是感人的重逢，可惜这具身体现在归我了。“声音变成了低沉的男声，与柳川有七分相似。
林队长脸色骤变：“人格覆写...他们把你做成了容器！“
'许清秋'抬手射出冰锥，林队长侧身闪过的同时，我怀中的罗盘突然爆发出红光。七个银铃的共鸣在密闭空间里形成音爆，所有人都痛苦地跪倒在地。
“原来如此...“'许清秋'抹掉耳孔渗出的血，“守门人的血统越纯，越容易成为完美的宿主...“她突然扯开白大褂，腹部赫然浮现出门的图腾，“让我们开门见山吧——“
整座实验室开始震动，培养舱接连爆裂。克隆体们抽搐着站起，眼窝里燃起幽蓝的鬼火。柳瞎子的骨笛声与马三爷的银铃声交织成防护网，但冰霜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音波屏障上蔓延。
“带银铃走！“阿月把苏雨推进应急通道，“山顶祭坛能重启封印！“
我们撞开消防门冲进暴风雪中，身后传来令人牙酸的冰层碎裂声。克隆体大军像白色潮水般涌来，他们的手指异化成冰刃，在雪地上刮擦出刺耳的声响。
柳瞎子边跑边吹奏骨笛，雪地突然隆起数十个鼓包。随着震耳欲聋的咆哮，昆仑雪妖破雪而出，与克隆体厮杀在一起。冰晶与血肉齐飞，雪原上绽放出妖异的红蓝之花。
“左转！“许清秋的主人格在意识争夺中短暂占据上风，“祭坛在冰裂缝下面！“
垂直的冰壁上开凿着螺旋阶梯，下方是无底深渊。我们抓着铁索往下挪动时，克隆体开始跳崖追击。他们像冰雹般砸在冰阶上，碎裂的肢体又重组成人形。
“抓紧！“林队长砍断固定铁索的冰桩，我们顺着锁链滑向黑暗深处。克隆体在头顶堆积成山，最终引发雪崩。万吨积雪轰然坠落，将追击者尽数掩埋。
冰裂缝底部矗立着青铜祭坛，八根盘龙柱上的冰层正在龟裂脱落。当我把七个银铃放入凹槽时，许清秋突然夺过冰蓝银铃刺向自己心脏。
“你干什么！“我抓住她的手腕。
“这是唯一的祭品...“她眼中流转着两个瞳孔，“我的身体里沉睡着三十年前的实验体，只有用守门人的血...“
祭坛突然震动，冰蓝银铃自动飞入凹槽。七道彩光直冲云霄，在空中交织成巨大的门形图腾。暴风雪骤停，血月表面浮现出门的倒影，某个浩瀚的意识顺着月光倾泻而下。
“不——“许清秋的副人格发出柳川的惨叫，“你们根本不知道放出了什么！“
月光中，我的皮肤开始透明化，能看见血管里流淌的不再是血液，而是闪烁的星沙。许清秋的身体正在消散，她最后微笑着握住我的手：“记住，门既是牢笼也是通道...“
当最后一粒光点升入血月，昆仑山响起了太古的叹息。柳瞎子突然跪倒在地，他的银铃碎成齑粉——所有银铃使者都感应到了，真正的战争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