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噩梦中成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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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百日梦魇

雷声炸响!

陈顾川从床上惊坐而起,指节发白地攥着湿透的床单。

梦中残留的画面仍在撕扯着神经——他做了个梦,梦见自己穿越到了二战战场,跟队友撤退中,遭遇九七式轰炸机袭击,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机炮撕碎身体……

梦很逼真。

即使醒来,仿佛还能听见九七式重轰炸机俯冲时撕裂空气的尖啸。

他看着窗外的雨幕,只觉得从梦里醒来后,再看现实,恍如隔世,好半晌回过神来,伸手从床头柜里拿出一本笔记翻开几页,用笔写下:

【第100次梦境——战争类:二战撤退场景,结局:撤退失败,死于轰炸机机枪扫射】

笔记本往回翻页,密密麻麻记录倒叙着99次噩梦和死法。

最刺目的还属第1次的记录,灵异梦境,活生生被恶鬼掏心掏肺而死,陈顾川现在想起来都会觉得五脏六腑在幻痛。

从这第一次噩梦开始,陈顾川如同被困在无休止的噩梦轮回里面。

每天都会在梦中体验各种痛苦,然后以死亡结尾,次日醒来后无论怎样努力,最终仍会再次入睡做梦……

他去医院查过身体,也做过心理咨询,但都没有太大收获。

没办法,只能将做噩梦的原因暂归咎于自己的职业,尸体分析师。

这是陈顾川的职业。

他是尸体分析师学专业毕业生,打算回老家发展,不料县里尸体分析师编制满员,没办法,只好成为外聘尸体分析师,俗称外包,给前辈们打下手,还要负责一些现场勘察人员的基础工作。

比如命案,他要直奔现场收尸,运气好时,仅需拍照存档,将完整尸体装袋;运气差时,得戴着手套在化粪池打捞的污物中翻找残肢……

兴许是这些事情干多了,所以老做噩梦。

可这世上,谁会被噩梦纠缠百日,次次以惨死收场,这梦也太极端了吧?

他将笔记本放回床头柜,100次噩梦都过来了,既然反抗不了,那就当做每夜看电影了……

床头的闹钟指向清晨6点整。

陈顾川打算再躺回去睡会儿,手机却在这时候响了,屏幕上显示【张队】两个字。这人是他回来后才认识的田山县国有治安局一队队长,张正则。

陈顾川按下接听键:“张队,请讲?”

电话里传来一个沉稳中年男人的声音:“顾川,距离你住处七八公里处,有老人疑似一氧化碳中毒死亡,定位已经发给你了,请优先来处理下。”

陈顾川嗯了一声:“马上过来。”

挂掉电话,他看一眼张队发的定位信息,简单洗漱了一下,弄块面包和瓶牛奶便出门了……

陈顾川的座驾是父母淘汰下来的旧面包车,因为职业原因,后座常当做临时仓库,放些卫生隔离用具,还有几个裹尸袋以备不时之需。

面包车在路上哐当哐当响,扎入茫茫雨幕。

平日里熟悉的小县城,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看起来这样的陌生。

厚重的乌云仿佛一张巨大的毯子盖在县城上面,行色匆匆的人们,呼啸的车辆,地上不断啪嗒啪嗒飞溅的水洼,莫名给人一种喘不上气的感觉……

恍惚间。

陈顾川猛地看到前方斑马线上,有个身材佝偻的老人在大雨中慢慢行走着,神情呆滞,好像提线木偶般行走。

他下意识踩刹车!

面包车轮子在地上摩擦溅起一层水花,整车差点侧翻,中央后视镜里,倒映后座的裹尸袋随着颠簸微微颤抖。

有一辆私家车超过来,司机不顾风雨降下车窗开口就骂:“绿灯急刹车,找死?”

陈顾川降下车窗,伸手指着前方高声道:“见到人不刹车,难道我要撞死他……”

他面色一僵,后半句话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暴雨冲刷着空荡荡的斑马线,他所指的位置,哪有什么佝偻老人!

看错了?

陈顾川默默摇上车窗,屏蔽司机的怒火,启动车辆继续前行。

6:48

他瞄一眼行车记录仪,记下现在的时间,等现场工作结束,看看内存卡的录像。

张队发的地址不算远,八公里多,快到目的地的时候,就看到有几辆治安车闪着灯光停在路边。

陈顾川停好车,穿上分体防护服,提着大箱子就下了车,走到一户有几个治安员守着的房子门口,都是熟人,点点头没太多话。

有个身材健壮但头发微微发白的中年治安员从房子里走出来,见到陈顾川来了,点了点头说道:“有个老人死了,根据现场的情况初步判断,是烧炭火一氧化碳中毒死的,当然,具体如何,还需要你们进行遗体解剖进一步确认。”

他就是电话里的张队,张正则,是个经验丰富的老治安员,在管辖区域里口碑还算不错。

陈顾川嗯了一声,提着箱子就进了房子。

这是一套很普通的农村砖头平房,随处可见,推门进去,潮湿略带一丝草木灰的味道扑面而来……

房子里堆满了折叠好的纸皮,还有一大袋一大袋压扁的塑料瓶子,味道应该就是这些东西散发出来的。

有个九岁的男孩抱着膝盖坐在废品堆里轻声抽泣着,他衣服破旧,袖口已经有了毛边,胸口挂着一枚干净明亮的田山县小学徽章。

他身边有张木床,上面躺着个身穿灰色衣服的老人。

陈顾川一边戴手套一边走过去,开始观察尸体情况。

老人已经有了樱桃色尸斑,双手指甲青黑色,塞满污垢,猛地一看像僵尸似的。

陈顾川手中的突然箱子掉落,工具撒了一地,他死死盯着老人的脸,只觉得浑身僵硬,有一股凉气从背脊骨上窜直达头顶……

这……

这老人的面容慢慢和闯红灯斑马线的佝偻老人面容重合,分明是同一个人!

灵异?

作为一个尸体分析师,有些字眼绝对不能从其嘴里说出来。

张正则走进来:“怎么了,脸色这么苍白?你看下没问题的话,就装袋吧,后续我让其他人做,你不舒服先回去休息。”

陈顾川摆摆手:“没事儿。”

尸体分析师的存在,除了现场捡尸体,更多工作是后续的解剖检测内容。

这种完整性的尸体,陈顾川很快就保留疑点位置拍照,随后装袋。

现场工作就算完成。

解刨是正式工的事。

陈顾川从停尸间出来的时候,看到老人的孙子坐在走廊长椅上,神情痴呆,面颊上还挂着泪痕。

看起来不太对。

张正则看出陈顾川的疑惑,走过来压低声音说道:

“这孩子有些轻微自闭,前两年他那外地打工的双亲车祸死了,只留下一个爷爷相依为命。现在这爷爷突然死了,这孩子,哎……”

自闭症。

是个很需要陪伴,很需要钱的病。

陈顾川想开口安慰两句,却不知要怎么说,只好伸出手轻轻揉了揉小男孩的脑袋,然后转身要走。

他胳膊一紧,原来是小男孩紧紧抓着他的手臂。

“怎么了,小弟弟?”

“不……不要拿刀切我爷爷……好不好……很疼。”

男孩眼眸里写满恐惧,眼眶里更是挤着泪水,似乎非常害怕陈顾川,但双手死死抓着不肯放开,颤抖说道:“爷爷好疼……爷爷好疼的。”

陈顾川这才意识到,手里提着的袋子里有前辈们使用的器具,其中就有明晃晃的手术刀。

这孩子误以为要把他爷爷切了。

张正则顺手拿过袋子,笑道:“放心吧,叔叔不会切的。”

孩子眼睛直勾勾盯着陈顾川,明明只是孩子,双手力气却大得惊人,需要张正则很用力才能拉开……

“叔叔你说好的……”

“叔叔你说好的……”

离开治安员局后的陈顾川,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斑马线老人和拾荒老人尸体的面庞,整个人都变得惆怅起来。

噩梦再厉害,也只是梦。

但现实中出现灵异,就太要人命了。

虽然古往今来各种灵异志怪小说故事不断,但也只是文学创作罢了,现实中根本不存在这种东西。

鬼怪存在的概率,比外星人都低。

但话又说回来了。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陈顾川承认自己有点怂了,尸体不可怕,鬼就不一样了……

他调转方向盘直奔县城的寺庙而去。

不管山上的寺庙和道观,还是村子里的家庙,陈顾川抱着预防万一的心态,全都拜访了一遍,花了几千块香油钱,换来一堆所谓开光过的物品,香烛包,符纸,平安米等等满载而归……

他回到家里,把香烛包挂在每个窗户和门口,符纸贴了天花板和床底,还有衣柜,自己怀里还要揣十几张,最后把平安米蒸了,生生吃了一大碗下去。

把所有的灯全部打开后,稍微有点安全感。

陈顾川坐在电脑面前,将面包车行车记录仪的内存卡插读卡器上,打开文件,查看清晨的录像回放。

6:48

他打开播放器,聚精会神盯着电脑屏幕,慢慢播放这段视频。

面包车接近那个路段,斑马线进入画面,身穿灰色衣服的佝偻老人也出现了,只是看到他的瞬间,陈顾川就觉得头皮发麻,因为这老人出现的方式太离谱,就好像录像卡帧,好似凭空出现。

随着慢放,面包车急刹,本在斑马线上行走的老人,身体如同脱离图层一样朝着行车记录摄像头平移过来,那张灰败的脸瞬间放大填满屏幕,毫无感情的双眼泛着青色,简直恐怖片里鬼怪突脸杀一样。

陈顾川哆嗦一下。

噩梦做多了,面对这种情况,多少有点抵抗力。

他打算再看一遍录像……

录像进度条往回拉,陈顾川面色发青,心理上顿时感觉有点破防,因为画面里的老人如同时间倒流一样退回去,再次播放的时候,它竟消失了,仿佛一切都只是陈顾川的幻觉——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