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情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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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林老板名气之大,周长悦是很早就听过的,如今有幸见上一面,她欣喜若狂。

戏班子的人毕恭毕敬的领着她去后台,面对面,周小姐一颗心脏快要跳出胸腔。

“哥哥,我很喜欢你的戏,刚刚看完你的演出。”她脸上洋溢着喜悦。

卸下浓艳的妆容,‘贵妃’实际上是个面容清秀的男子。

他笑了一下,笑的温和亲近,客气的从周长悦手里接过那捧花。

“周小姐喜欢鄙人的戏,鄙人不甚荣幸,只要您喜欢,我就唱一辈子。第一排的位置,会永远为您留着,随时恭候您的大驾。”他说这话,姿态就已放的极低。

顺着新戏的话题聊下去,不知疲倦。

不知不觉间,天色已晚,温和的林作延最后送走了满面笑容的周长悦。

等他回来的时候,屋子里出现一个人的身影,那人穿着黑色长衫,戴着一副金丝边框眼镜。

鼻若悬胆,剑眉凤眼,五官端正,是个让人过目不忘的美男子。

他冲进来的林作延笑,手里举着刚刚周长悦送来的那捧花,开口便说:“哥哥,这花我喜欢的紧,你不如送给我。”露出的虎牙显得他的笑容有些痞气。

和无赖是讲不通道理的,林作延道:“我说不送你会还我吗?早知道藏起来了。”

那人挑眉道:“不会,不过我就在屏风后头,你又能藏到哪里去了?”

“兰安,喜欢你就拿去吧,不过这是人家一片心意,你拿回去要放到花瓶里养着,好歹……好歹给我留一枝。”林作延找了个位置坐下,倒了一杯茶喝。

“我觉得现下应该考虑的不是这个。哥哥博爱,今儿个位置给我留,明儿个给她留,怕是兴隆堂没有那么大的位置,能让你继续给什么弟弟妹妹的留位置。过几日,怕是连我也要赶了出去给他们腾位置,到时便是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喽。”这怪腔怪调,林作延听的一口热茶喷了出来。

他抬手擦了下嘴角,看了一眼对方,笑骂道:“神经病。”

……

陈长安想出去赏樱,被周长悦拉去张芳和太太牌桌上,她的性子就喜欢凑热闹,聚精会神的看着。

而她不说,周长悦就以为她又要睡一整天,就急不可耐的拉她出来透透气。

陈长安不善与人结交,说得出口的朋友更是一只手就数得过来,没人陪伴,想想觉得无趣,索性就直接不去了。

然而说起来有点羞耻的是,陈长安昨天晚上做了个梦,所以早早的就醒了。

梦见长柯那张俊脸在她面前讲甜言蜜语,偏偏说的真挚无比。

长安自认为冷静无比的心也难免荡起了一层涟漪。

她思绪渐渐飘远,桌上不知谁赢了,突然大喊一声胡了,长安吓了一跳。

转眼看去,只见赢得是赵五姨太,她喜上眉梢,今天手气格外的好。

打着打着,五少爷周长恪出现在了偏厅,他是个不安分的,性子顽劣到让人头疼的地步。

周同宣向来不操心自己子女,没有那个心情管教。

赵五姨太见儿子来,非但没有横眉瞪眼,对方找她要钱,她反而痛快的丢了两枚银元给他。

拿了钱的周五少爷没走,他看了一眼周长悦身旁的长安,眼珠子滴溜溜的转。

以往他在学校里这副模样,大家便知道他心里在盘算怎么整蛊人。

陈长安也条件反射的看了一眼站着的周长恪,对方察觉到她的目光后迅速撇过了头,她脑海中一闪而过‘鬼鬼祟祟’四个字,却没有放在心上。

“哎,今儿这手气还真不错。”周悦越打越起劲。

除赵五姨太外,她赢得钱是最多的了。

长安笑着刚要说话,不料身后谁突然拍了一下她的后脑勺。

她疑惑的转头,便看见周长恪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自己的身后。

往后脑勺摸去,摸到一块黏糊糊湿漉漉的糖果。

显然放在嘴里含过,对面的赵五姨太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没等她出声,陈长安更快一步的从头上扯下糖果抓住想要逃跑的周长柯,将那块糖果重新塞回他的嘴里,又不轻不重的打了他一巴掌。

周怏像是受了刺激一样,当即发出杀猪般的嚎叫,捂住脸不可置信,道:“你敢打我?你敢打我?你算什么东西!阿爸都没打过我。”

场面乱了起来,赵五姨太起身走近,将作乱的小崽子一把扯了过去。

“你哭什么?有什么好哭的?要点脸吧,一天天的尽给我惹事。”她恨铁不成钢。

周长悦也指着周怏骂,道:“哭什么,换我就不止给你一巴掌这么简单。”

陈长安在一旁冷眼看着,心中暗想:那老匹夫不管,我就替他好好管教管教你。

赵五姨太想把儿子拉走,不料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叹息,那人道:“林春。”

赵五姨太当即止住脚步,一脸赔笑的转过身看着张芳。

“我不管常弦在外头怎么闹,欺负到家里,让大帅晓得,那是万万不行的。”张芳摩挲着手里的麻将牌,她也没心思再打下去了。

“好,好。”赵姨太连声应好。

等人走后,张芳才细细询问陈长安事情的经过。

“阿煜,他是做什么了。”

陈长安如实回答:“他把嘴里含过的糖果吐出来,拍在了我的头上。”

张芳依旧是那副极淡神色,一摊手道:“以前比这更糟,扶砚回来后就好了不少,看来还是打的太轻了,你不要怕,这事不算完。”

从府里方方面面看来,周长柯为人处事,他所表现出的风范要比周长忆更像一个长子。

真真是乱糟糟的一大家子,一潭浑水。

陈长安不禁怀疑周同宣是不是觉得原配过世,他被迫娶妻,就黑化了,要把所有人害死,闹的大家都不安生。

正如张芳说的那样,这事不算完。

周长恪打听完自己二哥还要过几天才能从外地回来,喜不自胜,立马跑去找四少爷周长湘,这两人可谓臭味相投,是表面上能两肋插刀的好友。

周长恪说完自己的来意,正在逗鸟的四少爷睨了他一眼。

他没有片刻犹豫的说道:“不成不成,你叫我跟你一起去弄她,不成!背上的伤还没好吗?怎得想不开要去找死。你倒不如说出最近有哪个让你看不顺眼的,我倒是能去揍他一顿给你出出气,她的事……你就甭提了。”

周长柯深深的叹了口气,转头走了。

到底年纪轻,不服气,不知道天高地厚……

陈长安喜欢自己的每天过的充实忙碌些,因为那样倒头就睡,她也不至于想七想八的。

一次从学校回来,过了用晚饭的时间,她推开房门,立时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桌子上放着的红色花瓶,从原来的百合花,换成了玉兰花,花每天都换,她实在是没什么好奇怪的,奇怪的是院子里的那棵玉兰掉的差不多了,又哪里来这不合时节的东西。

她一下子想到的人是周长柯。

因为昨天陈长安偷偷去打听,得来的结果是院子里的那些花不是张芳或者周同宣移来种上的,而是周长柯。

小时候他们两个走得近,陈长安当然在他面前说过自己喜欢花。

不过这在她这样拧巴的人看来,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从兴隆堂回来后,两人的关系变得微妙起来。

她在察觉到周长柯投来的目光时,会变得不自在。

他一靠近,她就想逃离。

周长柯时常嘘寒问暖,天冷了就关心她,叫她多添件衣服,凉了不好受;天气热一点就说已经叫人切了冰镇的水果送去了她的房间,叫她回去吃。

陈长安的手冰凉的话,他会不顾在场有旁人,将她的手握住回暖。

要不是她要脸,一把推开对方,早就闹的人尽皆知。

周长柯送来的东西还少吗?

首饰盒里多出的沉甸甸的金簪、每天一换的鲜花、送来新鲜的水果、衣柜里多出新款式的旗袍、珍珠项链、宝石钻戒。

华丽的饰品应有尽有。

周同宣什么都不管,唯独管少爷小姐们除了吃饭以外的开支,极为严格。

周长柯的钱……

陈长安想,或许是他自己赚的。

更要命的是,她有一天在自己房间床板下意外发现了一个暗格,里面装着十几根金条。

除了他,她哪里还想得到别人?

陈长安开始病态的浮想联翩,绕过那桌子,她反而停了下来,鬼使神差的,伸手摸了摸那莹白的花瓣,做到这样还不够吗?

陈长安想:或许我该答应他。

……

洗完澡,陈长安拿了本书就打算躺在床上睡了,心头悸动,被二少帅勾走了魂儿,她并没有注意到被子鼓鼓囊囊的一团。

陈长安躺了上去,一拉被子,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跳到了自己的肚子上,紧接着听到‘呱’的一声,她便发出了一长串的惨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

陈长安连滚带爬的下了床,身上的东西随着她的动作掉在了地上。

是泡的肿大的死蚯蚓,还有皮肤坑坑洼洼的癞蛤蟆。

慌乱中,陈长安还踩了它们几脚。

住在附近的丫头婆子们一听,立马冲了过来。

“煜姐,煜姐,怎么了?”

“那……那那那那那边,把那些东西给给给给给我处理掉。”陈长安一下子成了结巴。

她们一看也傻了眼,不知谁这样说道:“下午看见恪少爷在咱们院子里晃荡,问他做什么,他不说……”

陈长安听后深吸了一口气,穿上下人提来的鞋,气势汹汹的往外走。

其他丫鬟和婆子开始收拾屋里的一片狼藉。

嘉惠苑是赵五姨太的住处,她原本身子不适,早早躺下歇息,听下人们说陈长安闹着要见周长恪,就知这小子又做了天理难容的事情。

但毕竟是自己唯一的儿子,还能不管吗?

于是她匆匆披了一件外衣出来。

看见风风火火闯进来的陈长安,张口就道:“煜姐,怎么了这是?”

陈长安知道她来和稀泥,无心纠缠,固执的往里走,道:“把周长恪叫出来。”

赵五姨太挡着她的去路,有些犹豫道:“这……常弦他睡下了,明天还要上学,有什么要紧的,咱们明天再说吧。”

陈长安不依:“他闹得我睡不着,我凭什么顾及着他?五妈妈,这事儿跟您没关系,好言相劝,您就把他叫出来吧。”她挺直了背,抬手示意五姨太。

赵五姨太拉住她的手就要往外走,长安恼了,一把推开,道:“您不去叫我就闹到夫人那儿,不信她不管我。”

长安作势要走,赵五姨太一听她要去找张芳做主,又舍不得她走,连忙给拉住。

“别别别别……这臭小子!我把他拽出来给你道歉,煜姐,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啊。”

两人互相拉扯,不知怎么回事,旁边站了个周长恪半晌都没看到。

“姆妈。”直至他小声的叫了一句。

两人闻声转头,没等赵五姨太发脾气,这人便把头压的低低的,细声细气的说了一句:“对不起。”

准备施展拳脚的赵五姨太见状,不由得愣住了。

还没打的鬼哭狼嚎就乖乖认错,这属实是她没想到的。

但陈长安注意到了对方脸上一闪而过的笑意,不然她还真以为他是出来道歉的。

她刚要说什么,就见原本双手背在身后的周长恪把手伸了出来,似乎还握着什么东西。

他用力一挥,速度极快的朝她面门袭来。

像陈长安这种反应慢的当然没反应过来,身后有人反应更快的将她拉走,躲过了这场灾祸。

那是一只癞蛤蟆,没砸在陈长安脸上,反而摔在了门槛上。

接着又若无其事的‘呱’了一声,跳远了。

“扶砚。”

陈长安以为嘉惠苑哪个丫头婆子救她狗命一条,直到听见五姨太这样喊道。

对方将她一把拉了过去,撞/进一个坚硬的胸膛,陈长安又闻见那股幽幽的檀木香。

周长柯将她护到身后。

罪魁祸首见他来,转身要跑。

见状,长柯喝道:“站住!”

周长恪当即止住脚步,僵硬的转过身。

这气势足足的一声,把见惯风雨的陈长安都给唬住了,转念一想,想必对方平日里没少训人。

周长柯的语气又变得平和,他道:“常弦,你真是越来越不乖了。”

周长恪听到这话后身体瑟缩了一下,竟乖乖的往前走。

“你不懂规矩,我就好好管教管教你。”他上前几步一把抓住周长恪的领子往外走,无情的像在拖拽货物一样。

陈长安转头看去,没有听到一声求饶,心想连求饶也不敢吗?

赵五姨太在一旁自我安慰:“打不死的,打不死,死不了就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