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坠星荒原
第八章坠星荒原
灵霄历三千七百载，霜降后的第十日，坠星荒原突然下起了血色流星雨。暗红色的火石砸在荒芜的戈壁上，溅起的火星触碰到草木即刻燃起幽蓝火焰，而被火焰灼烧的野兽，竟在痛苦中长出水晶般的鳞片，瞳孔化作竖线，发出不属于灵霄界的尖啸。
林萧握着五佩站在剑峰之巅，掌心传来的灼痛比以往更甚。五枚玉佩表面的星轨纹路竟在缓缓扭曲，青灵佩中央的太虚星芒时明时暗，如同烛火在狂风中摇曳。苏婉清的指尖按在他手腕的脉搏上，冰凉的触感里带着一丝颤抖：“灵脉在逆行，和坠星荒原的异象同步。”
“陈墨在魔煞宗残卷里找到的记载。”沈梦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这位曾经的剑峰首座如今常带着歉意，“‘暗星坠地，魔尊临世’，千年前魔界入侵时也出现过类似天象。”她指向东北方，那里的天空被暗紫色云团笼罩，“坠星荒原下，埋着当年魔尊被封印时崩碎的魔核碎片。”
三日后，坠星荒原边缘。陈墨蹲在焦黑的草地上，用木剑拨弄着一块半透明的晶体，晶体内部竟封印着微型星图，却被血色雾霭缠绕：“看！这些坠星不是陨石，是魔界的‘暗星核’，和我从血河殿顺来的骨契共鸣了！”他掏出那块焦黑玉简，上面的血字此刻正在蠕动，“骨契说‘集齐九颗暗星核，可唤醒魔尊残魂’。”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开裂，三只背生水晶翼的巨狼破土而出。它们的皮毛下流动着暗星之力，爪子划过之处，空气竟泛起水波般的涟漪——这是空间撕裂的前兆。苏婉清的清霜剑率先出鞘，冰蓝色剑光在狼首眉心爆开，却只留下浅浅的划痕：“它们的身体由暗星之力构成，普通攻击没用！”
林萧催动五佩，星图在虚空中展开。当青灵佩的青光扫过巨狼时，晶体鳞片上的血色雾霭突然被抽离，露出底下熟悉的古族符文——这些异兽，竟是被暗星之力污染的古族守护兽“太虚狼”。
“原来如此！”他恍然大悟，“暗星核在侵蚀古族封印，唤醒了被镇压的魔兽！”五佩共鸣，在掌心凝成星轨锁链，直接穿透巨狼胸口的暗星核，将其核心处的魔煞之力剥离，重新封入坠星。
“好小子，越来越有当年苏寒圣女的风范了。”凤九卿的笑声从空中传来，她乘着孔雀羽车降临，尾羽上沾着万妖谷的荧光花粉，“妖界传来消息，荒原深处的‘星陨祭坛’正在复苏，那里有古族留下的最后一道星轨防线。”
祭坛位于荒原中央的陨石坑内，十二根石柱环绕着中央的凹陷，每根石柱上都刻着残缺的太虚星图。林萧刚踏入祭坛范围，五佩突然脱离掌心，悬浮在凹陷上方，竟从中吸出九颗暗星核，每一颗都映着魔尊的虚影。
“小心！”鲛绡女王的声音从幽冥海方向传来，她的虚影透过水镜显现，“暗星核在吸收五佩的力量，那是当年魔尊用来分裂灵霄界的凶器！”
陈墨突然指着祭坛地面惊呼：“看！这些凹痕是五佩的形状，当年古族用五佩镇压了九颗暗星核！”他的木剑不小心碰到石柱，竟触发了隐藏的星轨投影，“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不对，这是北斗七星阵，和太虚星图重叠了！”
林萧望着星轨投影，忽然想起《太虚星轨全书》中的残章：“古族曾以五佩为引，借北斗之力封印魔尊。但七百年前的那场血案，有人故意打碎了封印，导致暗星核散落......”他的目光落在沈梦秋身上，后者正盯着石柱上的剑痕，指尖微微发抖。
“是苍岚子掌门。”沈梦秋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当年他从血渊带回天枢佩残片时，曾在剑峰闭关三月。后来我在他的剑匣里发现了暗星核，他说......说这是证明古族勾结魔界的证据。”
祭坛突然震动，九颗暗星核同时亮起，魔尊的虚影在星陨坑中凝聚。他的身体由暗星之力构成，每一道裂缝都在吞噬周围的灵气，就连五佩的光芒也在被缓缓吸收。
“愚蠢的蝼蚁，以为修复星轨就能高枕无忧？”魔尊的声音如万鬼哭嚎，“当年苏寒那贱人用全族血脉加固封印，如今她的后人就在这里，本座的复活，只差最后一步——”
他的指尖指向林萧，暗星核突然爆发出强光，竟在林萧体内撕开一道裂缝，露出里面沉睡着的古族血脉。苏婉清的清霜剑及时斩来，却被暗星之力震得倒飞出去，嘴角溢出鲜血：“萧儿，你的星痕在碎裂！”
林萧感觉有无数尖针刺穿神识，脑海中闪过祖母苏寒临终的画面。她跪在血渊中，将半块青灵佩塞进襁褓，背后是被斩断的太虚剑印：“活下去......替古族看看，灵霄界的星轨......”
“不！”他怒吼一声，五佩突然爆发出刺目青光，在体内凝成太虚剑印。那些被暗星核侵蚀的古族符文竟开始逆转，反过来吸收暗星之力，星陨祭坛的石柱也随之亮起，重新组成完整的北斗太虚阵。
“原来，五佩从来不是封印的钥匙，而是......”林萧望着星轨投影，终于明白，“而是连接灵霄界与天道的枢纽。当年魔尊分裂界域，古族用五佩化作枢纽，将碎片重新拼接！”
北斗太虚阵启动的瞬间，九颗暗星核被吸入五佩，在星陨坑中形成微型宇宙。林萧看见暗星核内部封印着无数灵霄界的碎片，其中一块碎片里，年轻的苍岚子正与苏寒并肩作战，他们的剑上同时绽放着青光与星光。
“这是......被篡改的记忆？”沈梦秋惊呼，“师父他......当年明明是去支援古族的？”
魔尊的虚影发出不甘的咆哮：“没错！苍岚那小子背叛了本座，他和苏寒联手封印了本座的魔核！但你们以为这样就能阻止我？暗星核早已和灵霄界的地脉相连，除非——”
“除非牺牲五佩的持有者，用古族血脉彻底净化。”林萧接过话头，看着掌心正在透明化的五佩，终于明白祖母当年的选择，“就像苏寒圣女做的那样。”
苏婉清突然抓住他的手，眼中泛起泪光：“别忘了，你还有我们。”她取出从星渊阁带回的“双鹤玉简”，那是苏寒留在天界的最后传承，“瑶光仙子说，古族秘法‘星轨共生’能让五佩的力量分散到各族强者身上。”
陈墨立刻掏出符纸：“算我一个！当年在万妖谷被狐狸妖挠破相，还没找魔界算账呢！”他的符纸刚贴上五佩，体内竟浮现出微弱的星轨，那是古族血脉在共鸣。
沈梦秋也走上前，将苍岚子的佩剑“苍雪”放在祭坛上：“剑峰弟子，愿与古族共承天命。”
当各族修士的灵力汇入五佩时，星陨祭坛的星轨突然逆转。九颗暗星核被分解成纯粹的星力，注入灵霄界的地脉，原本荒芜的坠星荒原上，竟开始生长出泛着荧光的星叶草——这是古族圣地才有的灵植。
魔尊的虚影在星轨中崩解前，终于露出惊恐：“原来......苏寒她早就料到了一切......五佩从来不是武器，而是......而是灵霄界的种子......”
尘埃落定后，林萧望着手中重新凝聚的五佩，发现每枚玉佩上都多了一道细如发丝的裂痕，却有星光从裂痕中溢出。苏婉清轻轻触碰裂痕，清霜剑的冰灵之力竟被吸入玉佩，在裂痕处凝成冰晶纹路：“这是各族修士的灵力印记，五佩，现在属于整个灵霄界了。”
返程的路上，陈墨突然指着天际惊呼：“看！坠星荒原的上空出现了新的星轨，像是一只展翅的青鸟！”
林萧知道，那是古族的图腾，也是灵霄界新生的象征。当他们路过荒原边缘时，一群被净化的太虚狼突然跪地，它们的额间浮现出与林萧眉间相同的星痕，却多了几分柔和的光泽。
三个月后，灵霄界的各族代表齐聚星陨祭坛，共同立下“星轨盟约”。盟约石上，五佩的纹路与各族族徽交织，形成永不熄灭的星光。林萧站在祭坛中央，看着妖族的小狐妖追着陈墨讨要符纸，鲛人族的少女在教青云门弟子控水术，忽然明白，所谓的传承，从来不是独自背负，而是让每个生命都成为星轨中不可或缺的一颗星。
天界，璇玑宫内。瑶光仙子望着星图上新增的青鸟星轨，轻轻抚摸着苏寒的绝笔信。信末的泪痕早已化作星砂，却在今日突然凝聚成句：“星轨若暗，便让千万人成为光芒。”
而在灵霄界最深处的地脉核心，九颗被净化的暗星核正缓缓沉入岩浆，它们的表面，不知何时浮现出各族修士的面容——那是古族用最后的力量，为灵霄界种下的，永不熄灭的希望。
（第八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