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天志巡守，统摄八维
“渭南县地下机关城建造至今已有二十年以上，深入地下千丈有余，地面上各种建筑，经过多年的变迁，这并不奇怪。
二十年前城隍庙的位置，原本种了棵巨大老槐树，后来化妖，考取妖籍试未成功，诉状都告上天刑司，黄泉科举存在舞弊。
但是真相未曾查明，槐树精便入了魔道，残杀当地百姓，后天刑司缉拿斩于午门，它自感冤屈深重，借此而形成怨气，寄于母树上，夜夜邪哭，惊扰百姓，后来天刑司平掉老槐树，而建造城隍庙压住槐树精的怨气。”
公输璇不紧不慢的解释着，手中浮现木质卷轴，外部流动墨家经文。
“还有这等轶事？”
宋观略显惊讶，原主前来渭南县任职时间并不久，除却审理阴司案件之外，更多是秘密调查父亲宋明堂的案件，并未花更多的时间去了解这些轶事，而后又叹了口气说道：
“哎，想来也是，妖籍试自宁太帝设立，宁太帝在世之时，也存在人族与各妖、鬼族裔勾结，其中影响最为恶劣的事件，便是北幽南羽事件。
羽国类人，幽都似鬼，因此羽国大肆获取化形丹、人间通行牌等，幽都鬼众因此不满，沸声鼎天，而因为此事，也引起各妖、鬼国关系紧张。
想想，宁太帝在位之时，威望极重，影响海内外，尚且出现此等荒诞科举舞弊事件，呈论后世，各族裔掌握权柄，操控律令规则营私，而许多妖族化形无望，滋生怨气，致使各种异事频发。”
宋观无奈摇头，心中亦有所想，但也仅仅再长叹一声，便不再多言，世道如此，即便是身负法理，以一人之力，谈何打碎这固化的世道规则！
“兴亡，百姓皆苦，并非人族，任何族裔也是一样。化形何其困难，千年无望，草木亦有情，怎能受得住千年孤独。”公输璇点了点头，纤白手掌拂过木质卷轴，墨家符文跳动，落在经卷上，而后悬浮前方，徐徐的绽开，将渭南县地下机关城部署所有精妙之处都展露无疑。
宋观看着这卷设计图纸，密密麻麻符号，简直看呆了，这好比文科生，看到制造核弹的设计图，脑袋嗡嗡的响动，“果然，各学派之间的区别，就像天堑。”
“自然，术业有专攻，你让我深入修学律令，我也犯迷糊。”公输璇淡淡的笑了笑，当即说道。
而后，她指尖泛着光芒，轻轻的点在设计图上，墨家灵力注入卷中，而后浮起一片光芒。
这方机关城以实体形势呈现在前方，庞大的建筑群映现，主体分为外、中、核三层结构，每一层的结构不一样，确确的说更像是都城的结构。
外层有护城河、箭楼等等，中层天光井、齿轮坊市等等，而内层有枢机以及藏书阁等等，非常的精妙。
此外，某些核心机关，也在呈现，只是宋观看不出一样，专业的事情，还是要交给专业的人。
“入口在哪里？”宋观欣赏一会，眼中饱含赞美之色，这才询问道。
“我看看，入口处以及进入的方式，我父亲留下手札中有记载，这也是他惯用的手法之一。”公输璇回答。
她认真的看了一会设计图纸，又跃上城隍庙右侧的墙上，望着月亮，在辨别方向，最后站在西南的方向，斜影落在下方。
她顺着西南方向跳了下来，将一块约莫手掌大小，刻着“墨”字的符石放在西南方向位置，映着月光，竟然投射出九宫格。
宋观认真一瞧，眼中泛着惊然之色。
这九宫格颇为门道，可不是简单方位或者八卦的九宫格，而是以《墨子》核心思想为根据，构筑的“九宫格”结构，每一宫格对应一种核心理念。
以“天志”巡守中宫，统摄八维，尚同、尚贤、明鬼、兼爱分别坐落在东、南、西、北四方之位，非攻、节葬、非命、节用分坐东南、西南、西北、东北之位，完全展现墨家思想结构化。
但是深层次隐喻，宋观并未看得出来，只是通过映出“金文”字样，而作出的推测，当然心中颇为感慨，各家之术，玄奇精妙，皆归途于道。
宋观默默的看着，并未多言，以免打扰公输璇，程序猿在认真的写代码的时候，最好不要去打扰，这是原则。
公输璇站在“天志”位置，身上涌动墨家符印，按照某种顺序踩踏映出“九宫格”结构图。
天志、非命、明鬼、节用、尚贤、兼爱、节葬、尚同、非攻，最终又落在天志的位置上。
而她脚步落在每个宫格上的时候，回头一道道墨家符印落下，最终回到天志的时候，所有墨家符印腾起形成一柄“尺子”图案，掌心落在“尺上”，徐徐落入地下，而后听到咔咔的声响，像是硕大又精密的机关在咬合滚动。
宋观微微凝神，目光落在“九宫格”上，却见已经深入地下，并且冒着烟尘泥土，伴随着地下通道开启，那是朝着地下机关城前行的地梯。
“若是遭遇战争，没有墨家随行，谁也打不开地下机关城御敌，墨家机关术，实在太玄妙了，以星辰辩位，以思想构筑门户，门槛还是太高了。”宋观忍不住的惊叹道。
“机关术妙在机关设计，至于星象之理，当属阴阳家，我们也只是参照沿用而已，所以各家学派之间也存在互补的关系，社稷学宫思辨茶话会，才是这些思想大碰撞的源头。”公输璇笑了笑，迈步进入地梯中。
宋观不可置否的点头，紧随而至，刚走进地梯，沿着通道周围的灯火，忽然明亮起来，如同白昼，微微回头，身后地梯入口也随之关闭了。
“这些都是全自动化的，放在现代也是有范又先进了，谁说古代落后呢？落后，也只是生产力落后，这些科技，可并不逊色于现代。”宋观心中想着，对此颇为的惊叹。
“这是齿轮锁链悬梯，可以直接通往地下千丈的具体位置。”公输璇站在前方，并没有任何惊奇之处，与周围墙面无异。
宋观点了点头，凑近看的时候，也确实真没有发现任何的异样，但是目光落在设计图纸上的时候。
却看到入口处，有两个小红点，红点前方则是一副升降悬梯直落至下方，主城的位置，他倒是有些惊异，心想道：“这玩意还带导航的？妙，太妙了。”
公输璇抬手掌心映出一道符印，印中各种机械咬合以及齿轮滚动之状，按在前方青石板砖上，像是打开悬梯的钥匙，再次听到我机械咬合、齿轮咔咔滚动的声音，前方的石面掉落碎屑，映出冰冷青铜的悬梯，并且自动打开门户。
“机关城内的机关，根据设计者不同，需要打开钥匙不一样，我父亲建造机关城，喜欢用“三环九枢”格局，所以应用的打开内部机关密匙，基本上都是‘墨齿符印’，符印是根据格局不同而改变的，例如天志八维格局，则是用‘墨规符印’作为开启内部机关的密匙，各有区分。”公输璇走进悬梯内，认真向宋观解释，并没有隐瞒相关信息内容。
“原来是这样子，墨家就像是庞大的学科，所研究发明出来事物，完全沿用于各处，我们生活也离不开，确实佩服，这种悬梯的建造，若是没有墨家理论作为依据，后人根本建造不出来！”宋观认真听着，并未深入了解墨家高层次的理论，自然不敢有任何评价，但商业互促，提供情绪价值就对了。
现代的科技发展，也是进入蒸汽时代，才发展成为工业时代，方才可以建造出电梯等符合工业时代发展的事物。
而反观现在呐？根本不需要啊，不得不说，古老的科技，真的厉害到过分，确实让宋观内心震撼。
并非所见这些事物而震撼，而是他们略过蒸汽、工业时代，推进科技的大爆发，这种文明程度，简直可怕。
咔咔咔！
公输璇将悬梯锁上，随着齿轮响动，他们以极快的速度下沉，盏茶的功夫，已经沉落到地底千丈位置。
悬梯停下。
旋即打开。
宋观抬头，看着眼前这一幕，眼中满是震撼之色，缓缓抬头，竟然望不到这座机关顶部，像是完美融入地脉之中。
眼下青铜冷光与巨大沉重齿轮交织，构筑成为这座磅礴宏伟的机关城。
每一枚青色砖石中，像是有齿轮在不停转运，让内部所有设置的机关经久不衰，千百年不变。
此外，青砖砖石之间的缝隙，墨家符文隐动，构筑成为青铜符文墙，将所有水脉以及一切事物都隔绝，保持不受到任何的侵蚀。
宋观收起内心的震撼，仔细的观察，机关城外部是否存在青铜硕鼠的痕迹，最后确实发现不少新拱的沙土，也留下青铜硕鼠的痕迹，并且某些已经死亡的青铜硕鼠，干涸的身躯，爬满扭曲的儒家经文。
“你看这些青铜硕鼠已经挖洞挖到了此处，这么坚硬的啮齿，怕是会对机关城造成不少的伤害。”宋观心中颇为担忧的说道。
“是的，一路啃食下来，这是多么恐怖的破坏力，我也没有信心机关城不给破坏，因为不能保证每一处机关都不会存在薄弱之处。”公输璇也同样担忧，而后她反掌之间，化出天志法仪。
天志法仪在墨家灵力之下，映出符文，扫荡周围灾异气象，竟然探测不到任何的气息。
“嗯？”公输璇满是狐疑，这就非常诡异了，她看向宋观，也茫然不解。
“莫不是坏了？”宋观也非常惊讶，在地表上的时候，可感受灾异气象，但是靠近机关城的时候，竟然没有任何感应，旋即又说道：“这好像不太符合规律吧？！”
“是，非常不符......”
公输璇点了点头，最后的“合”字尚未说出口，当即呆住了。
眼睁睁的看着天志法仪疯狂的滚动着红色光芒，而后仪体开始冒烟，像是无法承载这股恐怖异常的灾异气象。
最后内部结构咔咔咔的崩溃，火星子从里面闪烁着......最后诡异的解体了，成为一堆青铜碎屑，甚至内部构筑的精密符文都弥散了。
宋观看着这一幕，也惊呆了，脑海中浮现“爆表”的词汇，非常的贴切，显然因为这股灾异太恐怖，以现阶段的天志法仪，根本无法承载。
“此地有大恐怖！”
回神时刻，宋观呼吸粗重，深感有一股寒气从脚下直窜上天灵盖，肝胆剧颤，说话的时候，语气包含着颤栗。
公输璇脸色尽是一片苍白，没有丝毫血色，运用天志法仪这么多年，早已娴熟，各种功能烂熟于心，眼下这种情况，也深感不妙。
......
黑夜中。
一道穿着夜行服的黑影，仿佛融入黑夜中，朝着渭水河的位置而去，最后悬停在渭水河面上。
倘若有县衙的人或是水鬼在此，必然会发现这道黑影，悬停在打捞尸体虫卵以及狐婴尸体的位置。
这道黑影四处观望，而后闷头扎入河底之中，精准的寻找到河床地洞的所在位置，挥手之间，一道道光芒飞出，将周围沉厚淤泥掀飞，涤荡向别处。
黑影闪动，已经钻入地洞之中。
须臾，淤泥随着水流而动，再次将河床地洞掩盖住。
......
渭南县。
地下机关城。
“我们还要继续查探？”
宋观缓过神来，认真的看着公输璇，并且在询问她的意思。
虽然他不想放弃，但两人是合作关系，还是要询问她的意见，不能一意孤行，这是最起码的尊重。
万事稳为主，绝不能上头，君子不立于危墙，智者不陷于覆巢，这是古老戒言，须要谨记。
另外，公输璇掌握着机关城的设计图，没有她带路，即便设计图给他，也同样寸步难行，最终只能被困死在地底千丈的深处。
公输璇将看着自动焚毁的天志法仪，陷入思考之中，而后又看向机关城设计图纸，瞳孔中像是有符文流动，眸光时隐时现，沉吟许久，这才沉声的说道：
“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