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憾是我和你的速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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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学生的我和你

电动公交在雨幕中悄然停下,车门轻滑开启,循环播放的提示音带着电子音的温柔:“前方到站,梧桐街。”林念攥着温凉的奶茶踏上台阶,忽闻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闫延的藏青色风衣掠过站台灯柱,伞尖在积水里溅起细碎的光斑,他正朝着反方向的充电站跑去,围巾上的樱花刺绣在雨帘中时隐时现,像只急于归巢的蝶。

公交车重新启动时,电流声取代了记忆里的柴油轰鸣。林念靠窗而坐,指尖抚过速写本上未干的樱花墨迹,忽然想起十七岁深秋的午后,闫延作为转学生被班主任安排到她身旁,木椅与地面摩擦的声响里,他轻声说了句:“我叫闫延。”白衬衫领口沾着细小微尘,手腕上的银镯随着落座动作轻响,像是老藤椅摇晃时的吱呀,带着某种岁月沉淀的温度。

作为同桌的前两周,他几乎没说过多余的话,只在早自习时默默递来温好的牛奶——后来她才知道,那是他照着奶奶的信笺学的热奶方法,瓷杯上还留着紫藤花图案的贴纸。直到某天课间,她借橡皮时瞥见他课本边缘的速写:戴老花镜的老妇人坐在藤椅上,膝头摊开的《千家诗》被阳光晒出毛边,袖口沾着的紫藤花瓣,比美术课本上的范画还要生动。

“这是你奶奶?”她第一次主动开口。闫延的笔尖在纸上顿住,银镯滑到小臂,露出内侧刻着的“平安”二字:“嗯,她总说紫藤花谢时要把花瓣收进枕头,这样梦里就会有花香。”他的声音轻得像素描纸上的碳粉,却在她心里激起涟漪——原来有人可以把思念画成会呼吸的模样,而她的素描本里,只有母亲规定的石膏像和几何体,线条生硬得像父亲工牌上的安全帽。

美术课上,老师布置“最珍贵的物件”命题创作。闫延交上的画作让她怔住:银镯斜倚在紫藤花藤间,镯身映着细碎的光斑,像落满星星的夜空。画纸背面用极小的字写着:“奶奶说,戴上它就能听见花开的声音。”而她的画作是母亲指定的“写实静物”:台灯、课本、削尖的铅笔,连阴影都计算得精准,却唯独缺了温度。

深秋的某个傍晚,她在画室发现闫延夹在她速写本里的纸条。展开时,心跳忽然漏掉半拍——那是幅铅笔素描,扎马尾的女生趴在课桌上,校服领口露出的蝴蝶骨旁,点缀着朵含苞的紫藤花,花瓣边缘写着极小的“加油”。她攥着纸条抬头,看见闫延正站在画室门口,耳尖通红地指着她的素描本:“其实你画的光影……很像奶奶院子里的晨雾。”

公交车报站声忽然响起,林念猛地回神,发现已到小区门口。雨不知何时停了,电动车的车灯在路面投下柔和的光带,远处便利店的暖光里,闫延的身影已消失不见,只剩她手心里的奶茶还带着温度。速写本上的樱花墨迹被体温洇开,恍惚间与记忆里闫延画的紫藤花重叠,那些被母亲撕碎的草稿、被现实压皱的时光,此刻都在掌心的烫疤下,渐渐泛起温暖的涟漪。

下车时,夜风掀起她的发丝,速写本里滑出张泛黄的便签——是十七岁那年闫延借她的数学卷子,背面不知何时画了只振翅的麻雀,翅膀边缘缀着紫藤花瓣。原来早在她埋头刷题的时光里,这个总沉默着画速写的少年,就已用细腻的笔触,在她被学业禁锢的世界里,悄悄种下了第一朵会开花的银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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