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勾子文学
“聘用我？”
“对，我想让你当行会学校的老师。”
汉森愣了一下，随即连忙摇头。
他自己大字都不识几个，每次清账时还得让妻子过目才敢放心。
让他打铁倒还行，但要让他去教一群孩子，那比要了他的命还难受。
“领主大人，这我实在不能胜任，比起我还是修道院的修女们更适合当老师。”
“修女会打铁吗？”
“您的意思是，让我教学生打铁？”汉森听懂了薇薇安话里的意思，又开始连连摇头。
他的铁匠手艺一辈辈传下来，到他这一代才有了这样的好名声。
先不说他该不该把传家的手艺随意教给别人，就算是教了，如果学生出去坏了他的名声怎么办？
“领主大人，不是我不想干，但修建学校需要的钱可多的吓人，我听说教会学校买一本书就要整整十枚银币，我的铁匠铺可是一年都赚不到十枚银币啊。”
“建学校的花费就不需要你操心了，汉森先生。”
薇薇安从一旁的女仆手中接过钱袋，哗啦啦地倒出一小堆银币，“既然你赚不到十枚银币，那我就用它来聘请你当行会学校的荣誉校长，怎么样？”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现在就可以预付半年的薪水。”
“校长？十枚银币？”汉森的脑袋一时间有些宕机。
他没想明白，一个铁匠和教书育人的老师有什么联系。
更没想到自己竟然值十枚银币！
守好祖传的手艺固然重要，但是十枚银币的收入却十分可观。
不，应该说是极具诱惑性！
毕竟那可是他辛苦打铁一整年都赚不到的钱啊。
不管领主大人说的学校能不能办起来，眼下这五枚银币却是实打实的。
他汉森活了这么大半辈子，还没见过五枚银币一次摆在面前是什么样子。
这个机会错过了，以后可能就再也碰不着了。
想到这汉森一咬牙当即应了下来，“领主大人，我可以！”
见状，薇薇安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
她手上的银币也不算多，但银币放在仓库里又不会生出小银币。
与其留着吃灰，还不如用来提高铁脊领的繁荣度。
另外聘请铁匠当校长也不是她一时兴起。
一方面，汉森的手艺在整个铁脊领都有口皆碑，很适合作为行会学校吸纳学生的第一块金字招牌。
另一方面，汉森是出了名的好面子，行会学校荣誉校长的称号，绝对能充分满足他的虚荣心。
等行会学校办起来，学生也逐渐多起来后，不怕他不在这上面用心。
傍晚时分。
铁脊领第一天的春耕终于圆满结束。
休伯特带着农奴们的劳动成果，兴冲冲地来到庄园中汇报工作。
“领主大人！今天耕地总共三千亩，只需要再用四到五天，就能耕完共计一万两千亩的公地！”
薇薇安刚吃完晚餐，闻言放下手中的汤勺，微笑着赞许道：
“干得不错，明后天我要去铁喉镇一趟，领地的的耕种事务就交给你了。”
“您去铁喉镇是要做什么？”休伯特表情惊讶。
现在可是一年耕种最关键的时候，决定这一年的收成能否让领民们填饱肚子。
身为一名领主，还有什么事情是比耕种更重要的吗？
“农场的第一批蛛丝已经产出，我要去铁喉镇考察这批蛛丝的制作过程，顺便洽谈修建行会学校的事情。”
薇薇安了解到，铁喉镇上那几位织娘们制作蛛丝织物的效率很低，以往能产出五匹麻布的时间，现在却只能制作一匹蛛丝布料。
她计划借着考察的机会，尝试学习织娘的手艺，看能不能提升对应的技能等级。
如果能成功的话，或许她也可以像宴者改良重犁那样，改进织娘们使用的手摇纺织机。
......
夜晚，铁喉镇上的某座酒馆。
酒水的味道一如既往和难闻的汗臭味混杂在一起。
忙碌了一天的小镇居民在这里消除一整天的疲惫，而跟随商队而来的外乡人们则聚在这里打发前半夜的无聊时光。
然而今天酒馆中央站着的，却不是往常那个身段婀娜的年轻舞娘，而是一位肤色苍白的年轻游吟诗人。
“嘿！大诗人！给我们讲讲理查德国王白手起家事迹呗！”
“咳咳......”罗恩喝了一口酒馆老板提供的廉价黑麦酒，清了清嗓子，随即压低嗓子神秘道：
“各位恐怕不知道，理查德国王真正的身份可不是乞丐，这段白手起家的这段经历早就美化过了......”
“他真正的身份，就是男妓，他在北地卖过勾子，这是我爷爷传下来的......”
“理查德要饭的三年，其实就是卖勾子，走一回一个黑面包......”
“什么？你不相信我说的？那你想想，理查德国王当初身无分文，又没有什么特长，他凭什么能要到粮食？”
“那时候的粮食可比金子还珍贵啊，就凭他空口白牙，谁会把粮食施舍给他？他总得拿出点什么东西，你说是吧！”
“相信我，如果各位都是土生土长的北地人，是地地道道的农民，那说不定你们的爷爷当初也走过国王......”
酒馆里轰地爆发出一阵哄笑声。
所有人都笑得前仰后合，狠狠地拍着油腻的木头桌子，整个酒馆里都洋溢着欢乐的气息。
众所周知，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勾子文学，这正史不一定正，但野史一定够野。
在泥泞里摸索的底层人们向来对英雄人物努力奋斗，然后称霸一方的事迹不屑一顾，这对于他们来说太遥远了。
只有足够野的野史才能刺激他们麻木的心脏，让他们有所共鸣。
罗恩很满意这样的气氛。
等酒馆里的人声稍稍平息，他才做了个嘘声的手势，然后发出一声遗憾的叹息：
“本来今天我还给大家准备了关于万母会的圣母如何取悦信徒的故事......可真是遗憾，我的嗓子已经干得有些发疼，而衣兜里的铜子甚至不够我喝上一杯蜂蜜酒来润润喉咙......”
整个酒馆的气氛再次高昂起来。
红光满面的铁匠木匠慷慨解囊，连吝啬的外乡商人也吹着口哨，将铜子抛给罗恩。
“咳咳，要说这圣母，她的皮肤像牛奶一样白，她得体香像蜂蜜一样甜，她的波澜壮阔......”
酒馆的人群直到深夜才变得稀疏起来。
当罗恩从酒馆里走出来时，衣兜里已经装满了各色钱币。
看了眼自己鼓鼓囊囊的衣兜，他不由得叹着气：
“没想到我也会沦落到在酒馆卖艺的一天。”
艾瑟琳王女当然不会吝啬，只可惜她给的钱大多在逃亡的时候弄丢了，剩下的钱都是几人贴身放着的蚊子腿，要不了多久就会用完。
奥利骑士和兰斯骑士都受了伤。
作为唯一完好的人，罗恩也是不得不亲自出马，想办法赚钱来维持一行人的日常花销。
他摇了摇头，随即抱着自己刚买来的一堆廉价黑袍，抄近路回到几人暂时的住处。
穿过小院，罗恩推开一间房门，就看到红发的少女正静静坐在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