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9次日落

通风管道的合金内壁开始渗出淡黄色汗液。我抹了把额头的生物冷凝液，战术手套的纤维正在与皮肤发生同化反应，指纹沟壑里滋生出细小的神经突触。陈墨的镜片反射着异常频闪，每当实验室的钚电池组输出功率超过20兆瓦，他的虹膜就会浮现出分形几何图案。

“我们到了。“陈墨的生物密钥在气密门上烧蚀出焦痕，门缝溢出的腐臭味中混着奇怪的香甜。当我的瞳孔适应黑暗后，48具培养舱如同棺材矩阵展现在眼前，每个舱体都浸泡在折射率1.49的淡蓝色液体中——恰好是DNA双螺旋的黄金分割角。

第17号培养舱的玻璃表面布满抓痕，透过龟裂纹路能看到内部蜷缩的躯体。那具尸体穿着和我同款的战术服，锁骨处的鳞片增生已经蔓延到下颌，腐烂的右手保持着敲击舱壁的姿势。更可怕的是他的面部肌肉走向——那是我在极度恐惧时特有的微表情。

“量子退相干导致的形态发散。“陈墨用激光笔照射尸体的耳蜗，微型接收器正在渗出纳米机械虫，“每次重启时空场，克隆体的变异方向都会产生概率云分支。“

我的战术匕首突然剧烈共振，刀身浮现出斐波那契数列的光纹。当第17号尸体的手指关节发出爆响时，整个克隆舱矩阵的液体开始沸腾，第 49次循环：48具尸体同步转向当前我的方向。他们腐烂程度呈现精确的指数分布：1号舱只剩骨架，48号舱的肌肉组织还在抽搐。

“别碰控制台！“陈墨的警告迟了半秒。我撑在操作面板上的左手已被生物接口刺穿，鲜血在量子计算机的硅基电路上生长出神经树突。全息屏突然播放实验录像：穿着白大褂的“我“正将某种荧光药剂注入小满的延髓，少女的触须在剧痛中刺穿了三个研究员的天灵盖。

小满的尖啸与警报声同时炸响。通风管道的合金开始呈现血肉质感，管壁的抓痕突然渗出淋巴液，那些深浅不一的刻痕竟组成完整的微分方程。当我凑近查看时，方程最后的解值赫然是“LC-49“——我的战术服编号。

“这是你第49次看到真相。“陈墨的声带突然夹杂电子杂音，他的颧骨皮肤在强光下呈现半透明状，露出下方齿轮咬合的机械结构，“还记得三体问题中的混沌效应吗？每个克隆体都是初始条件微扰下的新解......“

第 17号尸体的手掌穿透舱壁钳住我手腕的瞬间，一股能量波动传入我的身体，战术目镜随即显示倒计时开始：49:00:00。尸体的喉管裂口涌出发光水母群，它们在空气中拼凑出爱因斯坦质能方程，某个水母伞盖内侧浮现着我的脑波图谱。

当陈墨的机械手指插入我枕骨下方的数据接口时，数以TB级的记忆数据洪流般涌入。最后的画面是核爆当天的场景：我亲手按下时空场启动键，陈墨在强光中蜕下人皮，露出由量子比特构成的能量体形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