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0章 笔记中的秘密
“七...七左三右!圣母像...”
戴维斯的声音嘶哑,喉结在枪管下艰难滚动。
陈青阳没等他说完,一记手刀精准砍在颈动脉上。
噗通——
戴维斯两眼一翻,瞬间瘫倒,地上溅起一片硫磺粉尘。
二十码外,乔纳森趴在矿车阴影中,断指的右手正摩挲着那枚骷髅戒指。
这个曾为伤残金赌掉手指的男人,此刻眼中再次燃起熟悉的贪婪。
就像他今早在窝棚打开铁盒时,盯着那截断指的神情。
陈青阳手持左轮,靴底碾碎硫磺结晶,咯吱声在死寂的仓库里格外刺耳。
一股硫磺味伴着一丝腐臭酸味顿时涌入陈青阳的鼻腔。
煤油灯将墙壁照的昏暗,剥落的墙纸上带有些许暗红色渍迹。
瘦弱的男人明显惊吓过度,紧贴着橡木办公桌,瑟瑟发抖。
桌面上,凝固的雪茄灰散落在矿区地图边缘——
那张泛黄的图纸被三枚带血铁钉固定,钉头周围散布着焦黑的弹孔,仿佛有人曾被按在这上面“签字画押”。
陈青阳的枪管挑开抽屉。
一沓盖着法官火漆的免查令滑出,最新一张签署日期是三天前。
“啧啧,连平克顿都敢拦?”他瞥了眼昏迷的戴维斯,“看来你们贿赂的法官活不过下周了。”
估计戴维斯习惯了依赖公司的庇护,觉得无人敢动CPRR的人,可惜...平克顿不吃这套。
陈青阳看到这些,不禁心中冷笑。
“米勒先生。”陈青阳突然俯身,左轮枪柄‘咔’地敲在免查令的法官签名上,“你不想和戴维斯作伴,对吧?”
陈青阳平静的看着他。
“是...是的,先生。”米勒的指甲抠进弹孔边缘的木屑,冷汗顺着太阳穴滑下。
“我问,你答。”陈青阳收枪入套,皮革摩擦声在死寂中格外清晰,“浪费时间的代价……你付不起。”
“这批硫磺为什么今晚必须走?”
米勒的视线掠过门外昏迷的戴维斯,喉结滚动了一下。镜片后的眼球微微震颤:“因为平克顿...已经盯上了这里。”
陈青阳闻言有些疑惑,平克顿盯上了铁路公司的人?他们不是穿一条裤子的吗?
“自家狗咬主人?”他一把揪住米勒的领子,拇指按在对方突起的喉结上,“你当我是傻子?”
他一脚踹在米勒的小腹上,鞋尖正中他的胃部。
咚!
米勒虾米般蜷缩倒地,后脑勺撞上橡木桌腿。
“不...不..是真的,今晚必须发车...是因为平克顿拿到了搜查令!”
他哆嗦着从内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新波旁公报》,头条赫然是:
【平克顿侦探社获联邦授权搜查铁路违禁品,72小时后执行】
“戴维斯要抢在搜查前转移货物…”
米勒的指尖颤巍巍的指向报纸日期,正是明天!
陈青阳的靴尖碾上他的膝盖,“什么货值得冒这种险?”
“我发誓——我不知道!”米勒的瞳孔因疼痛扩散,“戴维斯连贴标签都锁门操作…他说多一双眼睛就多一具尸体!”
陈青阳的瞳孔微缩,沉默地盯着米勒。
就在这时,窗外猝然传来猫头鹰的厉啸。
米勒如遭电击般僵直——他胸口抖落的钢笔滚到陈青阳脚边。
陈青阳的视线缓缓扫过地上的钢笔,笔帽内侧的H.H刻痕让他蹙眉,
他弯腰捡起钢笔,发现这支笔好像在哪见过。
他想起来了,霍克似乎也有一支这样笔。
陈青阳的拇指摩挲过刻痕,突然抬眸:“滚。”
米勒像被赦免的死囚般夺门而出,转眼就消失在黑暗里。
陈青阳环顾四周,径直来到墙上挂着的圣母像跟前,手指划过圣母像鎏金表面。
忽然,他的指尖在圣母像胸口触到细微凸起。
那排看似衣褶的刻痕实为隐秘的的密码盘,仔细观察才发现那是密密麻麻的刻痕。
陈青阳此时才恍然,看着圣母像轻笑一声:
“虔诚的信徒...”他嗤笑着扣住圣母左胸,指节发力一旋。
木墙内部传来生锈齿轮的咬合声。
随着咔嗒一响,暗格弹开的瞬间,陈青阳闻到了钞票油墨与圣经皮革混杂的腐朽味。
柜内两摞整叠的美钞上压着一本《圣经》,书页被挖空放着一本黑色皮质账册。
除此之外,旁边还有一个磨损的牛皮文件袋和一本略显泛黄的笔记本。
陈青阳清点了一下现金,总共428美元,随后拿起笔记本翻开,发现里面都是记录公司善举的感恩日记。
最新一页写着:
【今日为矿工子女捐赠棉衣十二件——愿主保佑这些纯洁的灵魂。】
“吃人的羊吗...”
他冷笑一声,就在他准备放回去时,无意间瞥到一页不同的内容:
1884.2.12
【该死的卡尔,这次居然向我索贿100美金,我真想把他的头塞进母牛的屁股里!比之前翻了整整两倍!】
1884.11.7
【今天监工时有个爱尔兰崽子偷懒,我抽断了两根皮鞭。收工后老汤姆偷偷塞给我半只熏鸡,求我别报给公司。】
【这老东西倒是识相,不过他的小女儿长得真水灵,像极了莉亚八岁时的模样。】
1885.2.18
【卡尔这杂种!他竟敢把莉亚的蝴蝶发卡扔在我桌上——发卡上还沾着矿井的硫磺灰!】
【我抄起猎枪冲到镇公所,可那些穿西装的混蛋给我看了莉亚在修道院的照片——她脚踝拴着CPRR的镣铐!】
【主啊,我跪着签了保密协议,他们递来的威士忌里有血的味道。】
陈青阳看到这里,沉默了2秒后继续向后翻阅:
1885.3.25
【那个爱尔兰的苦力临死前瞪着我,他指甲缝里的金粉和硫磺混在一起闪闪发亮。】
【我踩断他手指时,突然想起莉亚弹钢琴的手。去他妈的!我又往运输单多报了50磅,反正公司会处理干净。】
1885.4.10
【主管说新到的“硫磺盐“要混进三号矿井的常规运输,当我打开样品箱时差点呕吐——那些结晶物里嵌着人的牙齿!】
【但当我摸到内袋里莉亚的新照片(她居然在笑?这不可能!),我在货运单签下了“无害化工品“。】
【主啊,请宽恕我的灵魂,愿我的血能洗净莉亚身上的诅咒——阿门】
1885.5.17
【今早亲手处决了想告密的会计,他的血喷在圣母像上时,我竟然感到了愉悦。】
【晚上我数着多克扣的200美元,突然发现这些钞票的序列号和运走的金砖一模一样。哈!公司以为能控制我?】
1885.7.30
【平克顿的猎犬闻到了味道,但这次我要玩把大的。把真账本藏在圣母像里,伪造的留给公司。】
【等金砖运到墨西哥,我就带着莉亚...不,她早该和那些硫磺一起消失了。】
日记到戛然而止,最后却附着一张小女孩弹奏钢琴的照片。
陈青阳的食指关节在鼻尖蹭了蹭。
金砖....
他略作思忖,随后嘴角似压不住的上翘,如果这和丢失的那300磅黄金是同一批的话......
继而又取出《圣经》里的黑色账册,翻开后最新的纸页上记录着:
【1885.8.2硫磺200磅经圣达菲线转运至魔鬼峰】
【接收人:J.H.范德比尔特】
将账册和毒液管收进内袋后,陈青阳拿起散落的牛皮文件袋,泛黄纸页滑出一张圣达菲铁路的货运地图。
红铅笔标注的运输路线在魔鬼峰位置打了叉,旁边用潦草的字迹写着“印第安保留地警戒区。”
“嗯...看来硫磺不是最终目的,不在硫磺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