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顽童神君
昆仑之巅，云雾缭绕。九重天上最纯净的灵气在此汇聚，化作万千霞光，映照着那座悬浮于云海之上的巍峨神殿。殿前白玉台阶直通天际，两侧青鸾展翅，祥瑞之气弥漫四野。
这里是战神夙渊的居所，也是小神君苍灵的成长之地。
“夙渊大人！您那小徒弟又闯祸了！“一声急促的呼喊打破了昆仑山清晨的宁静。一位身着紫金仙袍的老者驾云而来，白须因愤怒而微微颤抖。
神殿大门无声开启，一道修长的身影缓步而出。夙渊一袭玄色长袍，银发如雪，用一根简单的木簪松松挽起。他的面容俊美如雕刻，却冷峻得没有一丝表情，唯有那双深邃如渊的眼眸中，偶尔闪过一丝金色的光芒。
“西王母座下的仙君，何事如此慌张？“夙渊的声音低沉而平静，仿佛万年不化的寒冰。
紫袍仙君擦了擦额头的汗珠，指着远处一片狼藉的蟠桃园：“您那小徒弟苍灵神君，昨夜偷入瑶池，不仅摘了三百年的蟠桃，还...还把看守的仙鹤全都染成了五颜六色！“
夙渊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目光转向神殿后方那片云雾缭绕的山崖。那里隐约传来银铃般的笑声，伴随着几声仙鹤委屈的鸣叫。
“我知道了。“夙渊淡淡地说，“会处理。“
紫袍仙君似乎还想说什么，但被夙渊一个眼神制止，只得悻悻驾云离去。
夙渊转身走向山崖，每走一步，脚下便生出一朵冰莲，转瞬即逝。当他来到崖边时，眼前的景象让这位以冷静著称的战神也不禁额角一跳——
十几只原本洁白如雪的仙鹤，此刻羽毛上染着各种鲜艳的颜色，正可怜巴巴地围着一个娇小的身影转悠。而那身影的主人，一袭水蓝色纱裙的少女，正坐在一块突出的岩石上，晃荡着双腿，手里捧着一个比她脸还大的蟠桃，啃得不亦乐乎。
“苍灵。“夙渊的声音不大，却让少女猛地一僵。
“师...师父！“苍灵迅速把啃了一半的蟠桃藏在身后，转身时脸上已经挂上了最甜美的笑容。她看上去不过凡人十五六岁的模样，肌肤如雪，眉目如画，一双杏眼灵动有神，此刻正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解释。“夙渊站在原地，衣袂无风自动。
苍灵吐了吐舌头，从岩石上轻盈跃下，赤足踩在云朵上，蹦蹦跳跳地来到夙渊面前：“师父，您看这些仙鹤多漂亮啊！整天白白的多无趣，我给它们打扮打扮，它们可高兴了！“
说着，她伸手想拉夙渊的袖子，却被对方不着痕迹地避开。
“蟠桃呢？“夙渊问。
苍灵的笑容僵了僵，慢吞吞地从背后拿出那个被啃得乱七八糟的蟠桃：“就...就摘了一个嘛...而且三百年份的蟠桃，对您这样的上神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三百年的蟠桃需吸收天地精华方可成熟一颗，你可知西王母为此耗费多少心力？“夙渊的声音依旧平静，但苍灵知道，师父越是平静，说明他越是生气。
“那...那我赔给她就是了。“苍灵撇撇嘴，“反正我天生神力，催熟几颗桃子有什么难的。“
“神力不是用来胡闹的。“夙渊终于有了情绪波动，眉头紧锁，“自你百年前化形以来，为师教导你修炼心法，传授你神术要诀，不是让你用来戏弄仙鹤、偷摘蟠桃的。“
苍灵不服气地抬起头：“可神仙的日子太无聊了嘛！整天打坐修炼，讲经论道，连笑都不能大声笑，这算什么神仙？“
“放肆！“夙渊一声轻喝，周围云雾瞬间凝结成冰，又迅速碎裂消散，“你可知多少修行者历经千劫万难才能位列仙班？你天生神格，更应珍惜这份机缘，而不是肆意妄为！“
苍灵被这突如其来的威压震得后退两步，眼圈微微发红，却倔强地不肯低头：“我才不要做什么规规矩矩的神仙！混沌孕育我时，可没规定我必须像块木头一样活着！“
“冥顽不灵。“夙渊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金光大盛，“既然你不知悔改，那就在玄冰洞中静思己过吧。百年之内，不得踏出洞府一步。“
“什么？“苍灵瞪大眼睛，“百年？师父您要关我一百年？就为了一颗蟠桃和几只仙鹤？“
“不是为了蟠桃和仙鹤。“夙渊转身，声音冷硬如铁，“是为了让你明白，身为神君，当以守护三界为己任，而不是整日嬉戏玩闹，辜负天地造化。“
苍灵看着师父决绝的背影，终于慌了神：“师父！我知道错了！我这就去给西王母赔罪，给仙鹤们洗干净，您别关我禁闭！一百年太久了，我会闷死的！“
夙渊脚步未停：“百年光阴，对神而言不过弹指一挥间。若你能借此机会参悟大道，反倒是你的造化。“
“我不要什么造化！“苍灵突然大喊，声音里带着哭腔，“我只要自由！师父，您从来都不懂我！“
夙渊的背影微微一顿，终究没有回头。他抬手一挥，一道金光将苍灵笼罩，转瞬间，少女的身影便消失在原地，只余几片蓝色纱裙的碎片缓缓飘落。
昆仑山巅恢复了宁静，唯有那几只五彩斑斓的仙鹤，茫然地左右张望，不明白那个给它们带来色彩的小神君为何突然不见了。
夙渊独立崖边，银发在风中轻舞。他望着无垠云海，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情绪。
“夙渊大人。“一个温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对小苍灵，是否太过严厉了？“
夙渊没有回头：“青玄，连你也认为我做错了？“
被称为青玄的男子一袭青衣，面容温润如玉，正是昆仑山的另一位上神。他走到夙渊身旁，轻叹一声：“苍灵毕竟年幼，又是混沌所生，天性活泼些也是正常。“
“活泼不等于无法无天。“夙渊冷冷道，“她已位列神位，却仍如凡间顽童，长此以往，必酿大祸。“
青玄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摇了摇头：“或许你是对的。只是...那孩子一向亲近你，此番怕是会伤心。“
夙渊沉默片刻，忽然问道：“青玄，你可还记得三百年前那场天魔大战？“
青玄神色一凛：“自然记得。若非你以一人之力阻挡百万魔军，三界早已生灵涂炭。“
“当时我身受重伤，几乎形神俱灭。“夙渊的声音低沉，“是混沌之力突然涌现，为我挡下致命一击。“
青玄恍然大悟：“你是说...那混沌之力...“
“正是苍灵的前身。“夙渊点头，“她于我有救命之恩，我收她为徒，既是报恩，也是责任。正因如此，我更需严加管教，不能让她误入歧途。“
青玄若有所思：“难怪你对她格外严厉。只是...以苍灵的性子，百年禁闭怕是难以让她真正醒悟。“
夙渊望向远方：“玄冰洞中有我留下的修炼心得，若她能静心参悟，百年之后，或可脱胎换骨。“
正当两人交谈之际，天际突然乌云密布，一道黑色闪电划破长空。夙渊和青玄同时变色，这种气息他们再熟悉不过——
“魔气？“青玄难以置信，“怎会出现在昆仑山？“
夙渊银发无风自动，眼中金光流转：“看来，三界又将不平静了。“
一道黑影从天而降，落在两人面前，化作一个身着黑袍的男子。他面容苍白如纸，唯有嘴唇鲜红如血，对着夙渊微微躬身：“夙渊大人，别来无恙。“
夙渊冷冷注视来人：“魔界左使，擅闯昆仑，你好大的胆子。“
黑袍男子低笑一声：“奉魔君之命，特来送上一份...请柬。“他抬手，一封漆黑如墨的帖子飘向夙渊。
夙渊并未伸手去接，那帖子在距离他一尺处便停滞不前，悬浮空中。
“魔君有何指教？“夙渊问。
黑袍男子意味深长地笑了：“魔君说...混沌将醒，三界重开。届时，希望夙渊大人能做出...明智的选择。“
话音未落，黑袍男子身形已化作黑烟消散，只留下那封诡异的请柬，在昆仑山的清风中微微颤动。
青玄面色凝重：“混沌将醒？这是什么意思？难道...“
夙渊抬手打断了他的话，目光深沉地望向玄冰洞的方向：“看来，留给苍灵成长的时间...比我想象的要少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