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覆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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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伪命

沈知意将母亲的金簪按在腰间锦囊上,簪尾的机关悄然弹出一缕极细的丝线,正系在萧景明玉佩的红绳上。那丝线来自北疆特有的雪蚕,能在黑暗中反光,此刻却隐入雨幕,宛如命运的引线。

当萧景明跨上马鞍时,月光突然穿透云层,照在沈知意左腹的伤疤上。那伤疤的边缘,竟隐隐泛着与佛珠碎玉相同的靛蓝色泽,仿佛是某个古老契约的封印,正在苏醒。

赵公公的铁钩突然从暗处飞出,在供桌上划出“玉牒伪诏“四字,随即消失在暴雨中。只有沈知意看见,那铁钩掠过之处,溅起的水珠竟都带着暗红色的光泽。

宫宴·戌时

鎏金蟠龙烛台将九重宫阙映得煌煌如昼,沈知意赤足踏过蜀锦鸾纹毯,足铃轻颤似檐角惊起的铜雀。她扬臂时缠金纱拂过鎏金博山炉,龙涎香雾被搅得翻涌如浪,却在触及雕花窗棂的刹那凝成霜屑——那金纱下藏着的错刀正泛着幽蓝寒光,恰似冰湖裂开的第一道纹。

殿下可闻见雪松香?

她旋身时广袖扫过萧景明案前玉卮,琥珀酒液在月光下泛起诡谲涟漪,西域进贡的蛇吻藤,遇热则化雾,沾肤即入髓。话音未落,金错刀已挑落鬓间玉簪,青丝如瀑垂落间,刀刃正抵住太子咽喉。

萧景明指节捏得白玉盏几欲碎裂,喉结滚动时血珠顺着刀锋滚落:沈司乐好手段,连父皇亲赐的合卺酒都敢动手脚。他忽而低笑,染血的指尖抚上她腕间银铃,

可惜这毒……咳……

暗红血线自唇角蜿蜒而下,滴在沈知意雪色襦裙上绽开红梅。

满殿笙歌骤歇,琉璃灯影里皇帝抚掌大笑:妙哉!这见血封喉的舞,当赏西域夜明珠十斛!丹陛之下的喝彩声如潮水漫卷,却无人见老帝王袖中龙鳞匕已出鞘三寸。

沈知意忽然后仰折腰,金错刀寒芒掠过蟠龙柱,斩断的茜纱裹着火油轰然坠地。霎时烈焰如赤蛇窜起,将暗处毒香管烧得噼啪作响。地牢第三柱。她在火幕中无声翕动唇瓣,转身时裙裾掠过尚宫局新贡的冰蚕纱,顷刻化作纷扬蝶翼。

地牢·子时

腐水顺着青苔斑驳的砖缝滴落,每一声都像是从幽冥深处传来的更漏。沈知意蜷在阴湿草垛上,腕间银铃随动作发出细碎清响——这曾让六宫粉黛艳羡的御赐之物,此刻正盛着半凝固的经血,在蜡丸表面绘出朱砂符咒。

姑娘家沾了癸水还这般不安分。铁链拖曳声自甬道尽头传来,赵公公的青铜面具在火把下泛着尸青,当年萧家军被困霜谷,血水可是把十丈冰层都染透了。他话音未落,铁钩已穿透狱卒咽喉,喷溅的鲜血在密诏上晕开非龙嗣三字。

沈知意反手拔出肩头箭矢,带出的血肉溅在玄铁栅栏上竟凝成冰凌:公公可知何为'血咒'?她蘸血在虚空画符,地砖缝隙突然窜出霜色藤蔓,萧家血脉遇险则寒,当年三万将士的怨气……可都在等这个真相。

赵公公踉跄后退撞翻刑架,铁蒺藜滚落时撕破他猩红曳撒:妖女!你竟敢用萧家禁术——话音戛然而止,他惊觉双腿已被冰霜禁锢。穹顶裂隙漏下的月光忽然大盛,照见密诏上逐渐清晰的景明二字,竟与沈知意掌心胎记如出一辙。

嘘——沈知意将染血食指按在唇上,霜花顺着她睫毛簌簌而落,您听,承天门外的丧钟……是不是比十年前更清脆了?

地牢·丑时

赵公公的青铜面具在霜花侵蚀下发出龟裂的脆响,他忽然扯断腰间鎏金银薰球,暗红粉末混着尸油泼向冰蔓。萧家军的怨气?他嘶声笑着掏出一截焦黑指骨,当年可是用这截佛骨,镇住了三万亡魂的号哭!

沈知意瞳孔骤缩,腕间银铃突然炸裂。冰蚕纱从袖中翻卷而出,裹着碎铃铛化作漫天星芒。那些星子坠落处,青砖缝隙里竟钻出细如发丝的冰凌,将指骨缠成茧状。

咔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