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吴长风带着他的人，迅速朝着火光冲天的方向赶去。

越是靠近，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便越是浓重。

终于，曾经巍峨气派的镇北将军府出现在眼前。

巨大的府门被攻城锤生生撞得粉碎。

院墙多处坍塌，遍地狼藉，浓烟滚滚。

随风而来的，是令人作呕的血腥与焦臭。

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惨状惊住。

府中的几十年老仆，仰面倒在血泊之中。

数支羽箭深深扎入他的胸腹。

在他身旁，另外几位府中老奴也倒伏在地。

他们身上遍布刀伤箭创，手中的兵刃尽数断折。

蛮族早已不见踪影。

只余下满地尸骸，大多是府中护卫与家丁的。

我看着这景象，眼泪汹涌而出。

终究，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都怪我没能及时搬来救兵。

吴长风从马上滚落，踉跄几步。

“搜！”

片刻之后，有人出来回报。

“将军，死者皆为府中护卫及男性仆从。”

“未见任何女眷踪影。”

依照各家大族遇袭的旧例，遇险之时，男子会拼死御敌，妇孺则会躲入府中早已备好的密室或密道之中。

一名副将焦急地转向我，“夫人，府中的密道入口在何处？”

我颤抖地指向后院假山，那里已经被破坏得不成样子。

没过多久，搜查的兵士面色惨白地退了出来。

“将军，里面…里面空无一人。”

“只有些许散落的钗环和撕碎的布料。”

吴长风几乎是立刻断定，府中女眷皆被蛮族掳掠而去了。

想到那些女眷们，即将面临被贩为奴，或充作军妓的悲惨命运。

吴长风猛地转身，将我从马背上粗暴地扯了下来。

我重重摔在地上，脱臼的右臂撞在石块上，痛得我眼前阵阵发黑。

“说！”

吴长风双目赤红。

“蛮族贼寇往何处去了？！”

我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吴长风声音陡然拔高。

有几人上前，想要拉开他。

“将军，将军息怒…”

“滚开！”

吴长风指着我的鼻子，狂吼。

“她和那些蛮贼是一伙的！”

“就是她引狼入室！害死了所有人！”

听了他的话，那些原本同情或迟疑的目光，瞬间变得憎恨。

“不是我！”

我急忙开口辩解，却无人肯信我一字半句。

“啪！”

吴长风彻底失控，狠狠抽了我一耳光。

我被打得头晕眼花，耳中嗡嗡作响，口中甜腥。

“毒妇！蛇蝎心肠！”

“都是你！是你害死了这阖府上下数百条无辜性命！”

“说！那些蛮人把周家的女眷掳到哪里去了？！”

“他们的主力现在何处？！”

我百口莫辩，脸上和右臂传来剧痛。

吴长风见我冥顽不化，眼神暴戾更甚。

他狠狠地踹向我的小腹。

“你这个贱妇！竟然敢勾结害人！给他们偿命去吧！”

其他人见状也加入了这场施暴。

他们对着我拳打脚踢，用最恶毒的言语咒骂我狼心狗肺，丧尽天良，不得好死。

一下，又一下。

一股血流，自身下汩汩涌出，染红了我的衣裙。

我腹中那个尚未足月的孩儿，保不住了。

我的身体越来越虚弱，就在我以为自己会这样屈辱而无声地死去时。

一个苍老而愤怒的声音响起。

“住手！”

人群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震慑，攻势稍缓。

一道纤弱的身影疯了一般冲了过来。

是周若宁，远处还站着老太君。

她一把推开围攻我的兵士，用她瘦弱的身体护住我。

“嫂嫂！嫂嫂你怎么样？”

她泪流满面，厉声质问：“吴将军！你们凭什么打我嫂嫂？！”

吴长风胸膛剧烈起伏。

“若宁！你莫再护着这个毒妇了！”

“就是她！是她招来了蛮兵！是她害死了所有人！”

周若宁摇头道。

“不可能！”

她猛地伸手指着城外蛮兵退去的方向。

“吴长风，你可知今日领兵入侵，屠我满府的蛮族头领是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