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厄运古董

旧货市场的霓虹灯牌在雨夜里滋滋作响，电流声里裹着老式收音机的杂音。我蹲在“周记典当“的雨棚下，看着水洼里漂浮的契约残片——那是某个倒霉中间人被反噬后留下的灵魂残渣。

“小陆又来淘货啊？“周老板从柜台底下摸出鎏金怀表，表面布满蛛网裂痕，“刚收的洋玩意儿，说是能倒转时光。“

我接过怀表的瞬间，右眼突然刺痛。契灵之瞳自动激活，看到表盘内部盘踞着墨绿色的契约蜈蚣。这是“厄运契约“具象化的模样，正在啃食金属齿轮。

“上周收的？“我用指甲刮了刮十二点位置的锈迹，露出底下暗红的血渍，“原主人是不是突发心梗？“

周老板的烟斗差点掉在柜台上。他慌忙拉下卷帘门，古董钟表在阴影里发出不安的滴答声。当防风灯照亮里间密室时，我看到墙上挂着七幅泛黄的照片，每张都对应着一件染血的古董。

最中间的照片突然自行翻转，露出背面的血色咒文。那是用守宫血写的镇压符，此刻正在疯狂褪色。

“你碰过怀表内侧的刻字？“我猛地扯开周老板的衣领，看到他锁骨处蔓延的绿色纹路，“知不知道这是契约污染？“

柜台上方的水晶吊灯突然炸裂，玻璃碎片在空中凝成倒悬的钟乳石状。怀表盖子弹开的瞬间，整个密室的时间流速开始紊乱，我看见周老板的胡子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

“救...救命！“他抓着我的手腕，皮肤下凸起游动的契约蜈蚣，“那表...表里有东西在说话...“

我反手将怀表按在镇魂木柜台上，咬破指尖在表盘画下逆五芒星。契灵之瞳疯狂转动，解析出三百年前用拉丁文写的隐藏条款：

[以子夜心跳为祭，换取三刻光阴倒流]

密室的空气突然变得粘稠，古董座钟的钟摆开始逆向摆动。周老板的惨叫声中，我听到怀表齿轮间传来婴儿啼哭——这根本不是时光怀表，而是封印着夭折双胞胎的“子母契约器“。

“闭眼！“我扯断柜台上的铜钱串，将染血的五帝钱塞进周老板嘴里，“默念你孙女生辰八字！“

当最后枚铜钱嵌入他眉心时，怀表盖突然迸裂。两道青灰色雾气冲天而起，在屋顶凝成连体婴的轮廓。它们脐带般的契约锁链缠住我的手腕，皮肤瞬间爬满冰霜。

契灵之瞳传来灼烧般的剧痛，我看到雾气中浮现出民国年间的画面：穿锦缎的姨太太跪在法坛前，道士将双胞胎的胎盘封入怀表。香炉里插着三根倒立的往生香，这是最阴毒的“子母借命术“。

“尘归尘...“我扯断腕间的契约锁链，血液滴落处燃起金色火焰，“这局棋你们下输了八十年。“

双胞胎怨灵发出尖啸，密室里的古董集体震颤。青花瓷瓶迸裂，飞出的瓷片在怨气操控下化作利刃风暴。我撞翻紫檀博古架，在漫天飞舞的契约残片中抓住最关键的那片——印着当年道士指纹的契约残页。

“破！“

残页在金色火焰中化为灰烬时，连体婴怨灵突然僵住。它们的身体从脚底开始消散，化作星火融入雨夜。周老板瘫坐在太师椅上，手里攥着不知何时出现的长命锁。

“这是...“他浑浊的眼里泛起泪光，“我奶奶陪嫁的...“

我抹了把脸上的血，捡起地上已经锈成废铁的怀表。表盘背面隐约可见“慈安堂“三个字，那是民国时期最有名的契约道场。

店外突然传来刺耳的刹车声。

透过卷帘门缝隙，我看到三辆黑色奔驰将巷口堵死。穿定制西装的男人们手持罗盘状仪器，正在扫描能量残留。领头的女人戴着单边金丝眼镜，镜腿刻着契灵殿的衔尾蛇徽记。

“清洗队来得真快。“我把周老板推进地下室，“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别出来。“

当第一道切割激光熔断门锁时，我掀开柜台下的暗格。这里藏着上周帮歌星处理桃花劫时收的报酬——把用雷击木制成的唐横刀，刀身缠绕着未消散的姻缘线。

卷帘门被气浪掀飞的瞬间，我看到了女人胸口的青铜级执事徽章。她手里把玩的契约骰子正在渗出黑雾，那是用中间人骨灰制成的“厄运骰“。

“小乌鸦果然在垃圾堆找食。“她弹飞骰子，六面分别浮现我的生辰八字，“殿主说这次可以卸条腿回去。“

六个持刀傀儡从骰子黑雾中走出，关节处连着半透明的契约丝线。他们的招式带着熟悉的套路，正是三年前失踪的中间人同僚。最前面的傀儡突然加速，刀锋直取咽喉，我认出这是当年教我刀法的陈师兄。

横刀格挡的瞬间，刀刃相撞迸出蓝色火星。陈师兄的瞳孔已经变成契约骰子的形状，但左手小指仍保留着抽烟留下的熏黄——这是傀儡师也抹不去的肌肉记忆。

“叮！“

我将姻缘线缠上横刀，雷击木感应到怨气骤然发亮。刀光划出玄奥弧线，切断连接傀儡的契约丝线。当陈师兄的刀停在我颈侧三寸时，他混浊的眼里突然闪过清明。

“跑...“他喉咙里挤出气声，刀锋突然调转刺穿自己心脏，“他们...在找...钥匙...“

其余傀儡同时自爆，契约反噬的冲击波震碎整条街的玻璃。我在烟雾中掷出横刀，雷击木洞穿女执事的右肩。她坠落的契约骰子被我凌空抓住，六面浮现的画面让血液瞬间凝固——

其中一面赫然是魏青鱼在图书馆自习的场景，她颈后的共生契约正在渗出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