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穿成杂役，地狱开局
鞭子撕开空气的尖啸成了林宵醒来的第一道惊雷。
啪！
一条浸过盐水、粗糙得能刮下皮肉的藤鞭狠狠抽在他背上。剧痛炸开，像烧红的烙铁直接摁进了骨头缝里，烫得他眼前发黑，喉咙里猛地呛出一口腥甜的血沫子。
“废物！装什么死！”一个破锣嗓子紧跟着响起，唾沫星子几乎喷到他脸上，“偷看苏师姐沐浴？就你这癞蛤蟆也敢起心思！宗门米粮喂狗都比喂你强！”
林宵被这劈头盖脸的辱骂和剧痛抽得懵了圈，意识像沉在冰冷浑浊的水底，无数破碎的、不属于他的记忆碎片猛地涌了上来，硬生生往他脑子里塞——
青云宗，外门杂役弟子林宵，地位卑微如尘泥。
王扒皮，眼前这个三角眼、塌鼻梁、一脸凶戾的中年执事，执掌外门杂役生杀大权，刻薄寡恩，最爱克扣盘剥。
至于那桩所谓的“偷窥”…原主记忆里只剩下一片混乱模糊的光影和水声，还有一句撕心裂肺的辩白：“我…我只是路过！是去捡掉落的皂角！”可没人信他。于是鞭子、责罚、克扣，接踵而至，成了压垮原主的最后一根稻草。
而他，一个二十一世纪根正苗红的社畜青年，刚熬夜肝完方案，眼前一黑，再睁眼，就成了这个正被抽得皮开肉绽、百口莫辩的倒霉蛋！
“我艹…”林宵疼得浑身都在痉挛，牙关紧咬，才把那句国骂死死憋了回去，只在心里掀起滔天巨浪，“别人穿越不是龙傲天就是气运之子，轮到我直接地狱开局？还背上一口天大的黑锅！苏师姐洗澡关我屁事！我他妈上辈子连女澡堂门口都没路过过！”
啪！又是一鞭！
这一下抽得他整个人向前扑倒，额头重重磕在冰冷坚硬的青石地面上，眼前金星乱冒。背上那两处鞭伤火辣辣地疼，浸透了粗麻布衣的血混着汗水黏腻腻地贴在身上，每一次细微的呼吸都牵扯着撕裂般的痛楚。
“执事大人，这小子骨头倒是挺硬，挨了这么多下，哼都不哼一声。”旁边一个獐头鼠目的瘦高杂役凑到王扒皮跟前，谄媚地笑着，眼神里却满是幸灾乐祸。他是王扒皮的狗腿子，赵四。
“哼？硬骨头？”王扒皮三角眼里凶光更盛，嘴角咧开一个残忍的弧度，掂量着手里油光锃亮的藤鞭，“骨头硬是吧？老子今天倒要看看，是你骨头硬，还是老子的鞭子硬！这月的份例灵石，拿来抵你的罪过！三块，一块都不能少！”他伸出三根粗短的手指，几乎戳到林宵鼻尖上。
林宵趴在地上，冰凉的石面贴着滚烫的脸颊，背上的剧痛一波波冲击着神经。原主那点微薄的记忆碎片告诉他，杂役弟子每月也就可怜巴巴的三块下品灵石，是修炼保命、换取丹药的根本！这王扒皮张口就要全部克扣，分明是要把他往死路上逼！
一股冰冷的绝望混杂着新生的愤怒，如同毒蛇般缠绕上心头。他手指深深抠进地面石缝的灰尘里，指甲几乎崩裂。不能给！给了，这一个月他拿什么活？这具身体本就孱弱，再没了这点灵石支撑，在这弱肉强食的修真界，他恐怕熬不过三天！
“执…执事…”林宵艰难地抬起头，脸颊贴着粗糙的地面，声音嘶哑得像破风箱，“灵石…弟子…还要…买疗伤药…”他试图用最卑微的姿态求一线生机。
“疗伤药？”王扒皮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三角眼一翻，抬脚就狠狠踹在林宵肩窝，“偷看师姐洗澡的腌臜货色，也配用药？留口气没死透，就是你祖坟冒青烟了！”那一脚势大力沉，踹得林宵在地上翻滚了两圈，撞到墙根才停下，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喉头腥甜更甚。
周围几个被王扒皮驱赶着看“杀鸡儆猴”的杂役弟子，看着林宵的惨状，有人眼中掠过一丝兔死狐悲的惊恐，但更多的却是麻木和隐隐的快意。在这外门底层，同情心是最无用的奢侈品。
赵四狗腿地捡起滚落在一旁、原本属于林宵的那个灰扑扑的小布袋，颠了颠里面三块微不可查的下品灵石，谄笑着双手捧给王扒皮：“执事，您收好。”
王扒皮看都不看，一把抓过塞进自己怀里，肥厚的下巴抬得老高，对着蜷缩在墙角的林宵啐了一口：“废物！听着！今日日落前，给老子把西边那三十亩灵田的水挑满！少一缸水，老子剥了你的皮！”他甩了甩鞭子，留下一个趾高气扬的背影，带着赵四扬长而去。
破旧的小院里，只剩下林宵粗重压抑的喘息和死寂的沉默。几个围观的杂役迅速低下头，各自散去，生怕沾染上一点晦气。
林宵蜷在冰冷的墙角，背上的鞭伤和肩窝的剧痛火烧火燎。他舔了舔干裂出血的嘴唇，一股浓重的铁锈味在口腔里弥漫。绝望像冰冷的潮水，一点点淹没上来。穿越？金手指？主角光环？狗屁！开局就要被一个杂役执事活活逼死！
“贼老天！玩我呢！”他在心底发出无声的咆哮，愤怒和不甘几乎要冲破胸膛，“捡个皂角就落得如此下场？这修真界还有没有王法！有没有天理！”
或许是被这滔天的怨念和不甘所触动，或许是身体濒临极限触发了某种机制，就在林宵眼前阵阵发黑，意识即将再次沉入黑暗深渊的刹那——
【叮！】
一个冰冷、漠然，毫无情绪起伏的机械合成音，毫无征兆地在他脑海最深处响起，清晰得如同惊雷炸响！
【检测到宿主求生意志突破临界阈值，生命体征符合绑定标准…】
【正在扫描适配世界法则…扫描完成！】
【诸天万界最强（待定版）签到系统，绑定中…1%…50%…100%！】
【绑定成功！宿主：林宵（青云宗杂役弟子）。】
林宵的呼吸猛地一窒，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随即又狂跳起来！系统？！金手指？！绝处逢生？！
狂喜还没来得及冲上脑门，那冰冷的电子音继续播报：
【本系统秉持‘签到领低保，咸鱼也能笑’的核心理念，每日可签到一次，奖励物品随机发放。品质范围：从‘路边野草’到‘逆天神物’，应有尽有。系统解释权归本系统所有。】
【新手特别提示：首次签到，必出‘神品’（系统定义版）！请宿主珍惜机会！】
冰冷的声音像一盆兜头冷水，浇得林宵那点刚冒头的狂喜瞬间凉了半截。“待定版”？“系统定义版”？这前缀后缀怎么听着就那么不靠谱？一股浓烈的不祥预感油然而生。
但眼下，这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背上的伤在抽痛，王扒皮的威胁言犹在耳，别说三十缸水，他现在连站起来的力气都快没了！
“签！马上签！”林宵在心底嘶吼，管他什么神品，先弄到手再说！他集中全部精神，用意念狠狠戳向脑海中那个突兀出现的、散发着微弱白光的【签到】按钮。
【叮！签到成功！】
【恭喜宿主获得新手首签‘神品’奖励：神兽的指甲垢×1份！】
林宵：“……”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土腥、陈年汗臭和某种难以名状的腥膻气味，瞬间充斥了他的鼻腔。他僵硬地、缓缓地抬起那只没受伤的手，只见掌心中央，静静地躺着一小撮灰扑扑、油乎乎、还夹杂着几点可疑暗黄色硬块的不明物体。
脑海里的系统界面清晰显示着物品说明：
【名称：神兽的指甲垢】
【类型：杂物/肥料（？）】
【品质：神品（系统认证）】
【说明：来自某只不知名上古神兽日常清洁时遗留的角质碎屑与污垢混合物。传说集齐十斤可尝试召唤神龙…（才怪）。或许…可以当花肥？效果未知。】
【备注：系统出品，必属精品（味道也是）。】
林宵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掌心那撮“神品”，脸上的表情从狂喜到惊愕，再到茫然，最后定格为一种近乎崩溃的扭曲。
“神…神兽的…指甲垢？”他嘴唇哆嗦着，声音干涩发飘，“集齐十斤…召唤神龙…才怪？”一股邪火猛地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烧得他眼前发红。
“肥料？！我去你大爷的系统！老子缺的是金手指！不是他妈的金坷垃！”林宵再也忍不住，积压的怒火、屈辱、绝望和此刻被戏耍的荒谬感轰然爆发，他猛地抬起手，用尽全身力气，想把掌心这坨“神品”狠狠摔在地上！
然而，动作刚起，背后撕裂般的剧痛就让他倒抽一口冷气，手臂一软，那撮“指甲垢”只是被他扬起了少许灰尘，大部分依旧顽固地黏在他汗湿的掌心。
“咳咳…”灰尘呛入喉咙，引发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牵动着背上的伤口，疼得他蜷缩起来，额头青筋直跳。现实冰冷而残酷——他连摔东西泄愤的力气都快没了。
就在他咳得撕心裂肺，眼前阵阵发黑时，王扒皮那破锣嗓子又远远地吼了过来，如同催命符：
“林宵！死哪去了？灵田的粪肥还没施！耽误了灵稻生长，老子扒了你的皮做鼓面！”
施粪肥…
林宵咳得眼泪都飚出来了，他看着掌心那撮散发着“神品”气息的“神兽指甲垢”，再看看自己背上皮开肉绽的鞭伤，还有空空如也的灵石袋…一个极其荒谬、却又带着一丝自暴自弃的念头，如同野草般疯狂滋生。
他艰难地扶着冰冷的墙壁，一点点把自己从地上撑起来。每动一下，都牵扯着背上的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汗水混着血水，沿着额角滑落，滴进尘土里。
他拖着沉重的脚步，一步一挪，走向院子角落堆放农具的地方。那里有扁担，有粪桶，还有一把豁了口的破旧粪瓢。夕阳的余晖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斑驳的土墙上，显得格外佝偻和凄凉。
几个还没走远的杂役偷偷回头张望，看到林宵竟然真的挣扎着去挑粪桶了，脸上都露出混杂着鄙夷和怜悯的复杂神色。
“啧，真去啊？背上都烂成那样了…”
“不去能怎么办？王扒皮真会打死他的。”
“也是…命比屎贱啊…”
“小声点，别被他听见…”
林宵对这些议论充耳不闻。他咬着牙，颤抖着将沉重的粪桶挂上扁担。冰冷的扁担压在血肉模糊的肩头，瞬间激起的剧痛让他眼前一黑，几乎再次栽倒。他死死抓住扁担的两端，指关节捏得发白，靠着墙壁喘息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稳住身形。
挑着那沉重得仿佛要将他脊梁压断的粪桶，林宵一步一步，艰难地挪向西边那片绿意盎然的灵田。夕阳的余晖将他的影子拖得老长，在尘土飞扬的小路上摇曳不定，每一步都留下一个混合着血点与汗渍的脚印。背上的伤口被粗糙的麻布摩擦着，每一次颠簸都像有钝刀在来回切割，冷汗浸透了里衣，紧贴在伤口上，又冷又黏腻。
西边灵田广阔，一畦畦整齐的灵稻在晚风中舒展着碧绿的叶片，散发着淡淡的灵气和泥土的芬芳。这景象本该生机勃勃，看在林宵眼里却只觉讽刺。他放下粪桶，沉重的撞击让他又是一阵眩晕。他拄着粪瓢，大口喘息，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背上的剧痛。
王扒皮抱着胳膊，像监工的地主老财，远远站在田埂上，三角眼里满是刻薄和鄙夷，嘴角挂着冷笑：“磨蹭什么？等老子请你吃饭？赶紧的！要是漏施了一块田，仔细你的皮！”
林宵没力气也没心思去反驳。他沉默地拿起那把豁口的粪瓢，忍着令人作呕的恶臭，舀起桶里粘稠、深褐色的粪水，机械地泼洒向灵田的沟垄。动作牵扯着背上的伤，疼得他手臂都在颤抖。
“妈的，这日子没法过了…”他一边机械地劳作，一边在心底疯狂吐槽，“别人穿越是星辰大海，老子穿越是挑粪施肥！系统？签到？金手指？给老子一坨神兽的屎！这玩意儿除了恶心人还能干嘛？当暗器糊王扒皮一脸？”
念头一起，他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自己依旧汗湿黏腻的左手掌心——那撮灰扑扑的“神兽指甲垢”还顽强地粘在那里。
就在这时，那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再次突兀地在他脑海响起：
【叮！检测到宿主强烈意念及当前环境，触发物品关联使用建议。】
【物品：神兽的指甲垢】
【关联操作：可作为特殊肥料，与常规粪肥混合施用。效果：未知（可能促进生长，可能引发变异，可能毫无作用）。是否尝试？】
林宵的动作猛地一顿，粪瓢里的污物差点泼到自己脚上。
混合施用？跟这大粪搅和在一起？
他低头看看瓢里浑浊粘稠的粪水，又看看掌心那撮散发着莫名气味的“神品”。一股难以言喻的恶心感直冲喉头。
“系统…你他妈是魔鬼吗？”林宵在心底哀嚎。
王扒皮那破锣嗓子又不耐烦地吼了起来：“林宵！发什么呆！找抽是不是？！”
田埂上，王扒皮似乎等得不耐烦了，三角眼一瞪，手里的藤鞭作势欲扬。
林宵猛地一个激灵。背上的伤疤仿佛又灼烧起来。他看了一眼掌心的“神品”，又看了一眼田埂上凶神恶煞的王扒皮，再看了一眼粪瓢里浑浊的液体…
一股破罐子破摔的戾气猛地冲上脑门！
“妈的！死就死吧！还能更糟吗？”林宵眼底闪过一丝疯狂，“王扒皮你个老狗！不是要肥料吗？老子给你加点‘神品’料！”
他心一横，牙一咬，趁着弯腰泼洒的瞬间，飞快地将左手掌心狠狠在那粘稠的粪水里搅和了一下！那撮灰扑扑、油乎乎的“神兽指甲垢”瞬间融入深褐色的粪肥之中，消失不见。
做完这一切，林宵像是耗尽了最后一点力气，拄着粪瓢大口喘息。他盯着那摊混入了“神品”的粪水迅速渗入灵田的泥土，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老子倒要看看，你这破系统给的破玩意儿，到底能玩出什么花来！
接下来的施肥过程，林宵几乎是麻木地完成。他强忍着伤痛和恶心，机械地重复着舀起、泼洒的动作。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只在天边留下一抹暗红的余烬。灵田里弥漫着浓重的粪肥气味，混合着泥土和植物的气息，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氛围。
终于，最后一瓢粪水泼洒出去。林宵像一滩烂泥般瘫坐在田埂上，背靠着冰冷的土埂，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汗水、血水混着泥污糊了他满脸满身。王扒皮远远地哼了一声，似乎觉得再榨不出什么油水，这才骂骂咧咧地转身离去，肥硕的背影消失在渐浓的暮色里。
夜色彻底笼罩下来。灵田里寂静无声，只有微风吹过稻叶的沙沙轻响。林宵累得连眼皮都睁不开，意识在疼痛和疲惫的海洋里沉浮。他最后看了一眼那片吸收了“神品肥料”的灵田，黑暗笼罩下，看不出任何异常。
“呵…神兽…指甲垢…”他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自嘲笑容，意识终于支撑不住，沉入了无边的黑暗。只有背上火辣辣的疼痛，在寂静的夜里无声地提醒着他——这操蛋的穿越开局，还远未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