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虽然日子苦，却依旧善良
李瑞华与王雪芹夫妻两人，也都是六十岁的年纪了。
他们在这边，不像是在京市那样，每个月有工资拿。
在这边，他们吃的每一口饭，都是要靠自己的双手去劳动，去挣来的。
王雪芹拿来的这一碗高粱米很好，很干净，里边没有夹杂着砂子，一看就是精挑细选过。
这么一碗一斤多的高粱米，起码要十个公分才能换到。
而从来就没干过农活，一辈子都在教书育人，救死扶伤的老人，要想挣十个公分，得花上两三天的时间。
他们要维持吃饱，已经比登天还难了。
如今却还在乔念来了之后，从牙缝里挤出一碗高粱米，来送给乔家……
这份情谊，让乔国文，念云慈夫妻动容。
乔国文本是不想收的，但是王雪芹一定要给。
她的表情局促，似乎他们不要，她就不好意思再跟他们往来了。
乔国文见状，便看向念云慈。
念云慈微微点头。
王雪芹露出了笑容。
乔国文找来干净的粗瓷碗，把高粱米倒了进去。
念云慈在王雪芹的碗里边，放上了两颗大白兔。
那是刚刚乔念塞她手里的。
“大姐，我们没什么给你的，这里有两颗糖，你带回去跟李教授一人一颗，甜甜嘴。”
“哎，不用，不用不用。”
王雪芹连忙摆手，拒绝念云慈给的糖。
念云慈却不管，她握住了王雪芹的手，轻声道。
“我们做了这么多年的邻居了，我都没跟大姐你客气了，你还跟我们客气？那以后我要是有个头疼脑热的，可就不敢找你跟李教授帮看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王雪芹也没什么好推脱的了。
她拒绝了念云慈他们留她烤火的提议，揣着碗回了隔壁。
乔念看着王雪芹的背影，她比爸妈还要老上一些，头发丝花白，人也缺乏精气神。
如果不是爸妈提前告诉她，他们是著名医科大学的教授，乔念肯定是认不出来的。
她觉得，王雪芹那佝偻的背影，花白的发丝，还有那沧桑衰老的脸庞，看着就像是地地道道的村里人。
“哎，都是命呐！”
念云慈与乔念简单的说了一下，隔壁两人的情况。
李家夫妇跟他们就只有一墙相隔，他们来到这边的时间更早一些。
“我们过来的时候，与他们还有更远的几个教授们，一起住过一段时间的牛棚。”
“后来女婿过来了，也不知道女婿跟田队长谈了什么，田队长就答应，让我们在这边弄个房子住。”
现在他们住的这处房子，还有隔壁李家的房子，都是在陆骁的争取之下才弄好的。
“女婿人好，心地善良，帮我们建房子的时候，连带着隔壁李家也一起建了房子。”
“在李家过去那边，距离大概有十米的地方也有一处房子，那里边住着三四个教授，他们都是单独被下放来的，就住在了一起。”
念云慈与乔念介绍这边的情况。
还有村里的情况。
乔念听得认真。
在煮面的乔国文，也做得很认真。
乔念拿出来的鸡蛋他没舍得加。
把那切下来的火腿洗干净了，切成了薄薄一片放在锅里，加入水煮了一会儿，等火腿熟了以后，再把面条放下去。
等煮好了，加盐就能吃了。
有火腿吃，乔国文连油都没下。
吃饭的时候，夫妻两人还把肉全都夹到了乔念的碗里。
说是她现在一个人吃两个人的饭，不能亏了嘴。
乔念……
“妈妈，爸爸，我没有办法带你们去看我带来的东西，但是你们要相信我，我们家现在真不缺这点吃的。”
她十分无奈的，把肉片夹回到了爸爸，妈妈的碗中。
每人三片，她也一样。
“我来了，我们家以后的日子就不用再过得这么苦了。”
看看她爸爸，妈妈现在风吹就倒的模样，还把好的全给她吃，以后他们病倒了，她带着的那些物资又有什么用？
乔念有些不高兴的噘嘴。
乔国文，念云慈见状，没办法，只能小心翼翼的夹起火腿，放入嘴中。
虽然说每一次陆骁来，都会给他们改善伙食。
但是陆骁的假期毕竟有限，半年能过来看他们一次就已经很不错。
当然，平时陆骁也会给他们寄东西，念云慈却害怕他们会连累陆骁，不怎么让他往这边寄东西。
“妈妈，你就是瞎担心，他是你们女婿，照顾你们是应该的。”
乔念小口小口的吃着爸爸做的面条，一边吃一边嘀咕。
念云慈笑着道，“这你不是跟他闹矛盾了吗？又承认他是我们的女婿了？”
“妈妈！”
乔念没想到她妈妈在这里等着她呢！
她有些羞恼。
“我跟他怎么闹矛盾，也改变不了他是你们女婿，是肚子里宝宝爸爸的事情。”
“他照顾你们，就是天经地义的。”
念云慈看着女儿泛红的脸颊，呵呵笑了起来，“好好好，妈妈知道了，女婿的身份还能保得住就行。”
“妈妈以为女婿的身份要保不住了，还愁着怎么偿还他这些年，照顾我跟你爸爸的恩情呢。”
乔念……
她妈妈是取笑她上瘾了。
“爸爸，你管管妈妈，哪有妈妈取笑女儿的？”
乔念寻求外援。
乔国文虽然是女儿奴，但是在关键时刻，他是拎得清的。
“这不行。”
“我跟你妈妈是一边的，她才是我最亲近的人，我得站在她那边。”
“爸爸！”
乔念的小嘴撅得能挂油壶了。
念云慈看了看丈夫，两人哈哈笑出了声。
外边的天空不知道何时飘起了雪花。
在这座靠近山边的小土院里，传出了久违的笑声。
冬夜寂静，隔壁李家依稀能够听到一些畅怀的笑声，想到乔家终于团聚，王雪芹是既为他们高兴，又忍不住感伤。
别人家的孩子，一个比一个孝顺。
他们的孩子，却为了利益，举报了亲生父亲，还与他们断绝关系……
“怎么了这是？”
李瑞华喝了一碗很稀的高粱粥，抬起头看到老婆子在偷偷擦眼泪，他忍不住出声询问。
王雪芹连忙摇头，“没事，没事，就是为隔壁妹子高兴。”
“她女儿来了，他们一家三口就团聚了。”
“嗯……”
提到孩子，李瑞华并不想发表任何的意见。
他的儿子不孝顺，他早就当没生过孩子了。
现在就是跟老太婆把日子慢慢的熬下去，看看还能不能熬到沉冤得雪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