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意外的吻

第二天清晨，酒店的餐厅里暖气十足，食物的香气驱散了窗外的寒意。刘洋和王薇薇如约而至，在靠窗的位置坐下，开始了新一天的早餐和闲聊。话题天南海北，气氛轻松融洽。

聊着聊着，王薇薇放下叉子，看似随意地问：“刘洋，你现在……有女朋友吗？”她顿了顿，补充道，“或者，有没有想过大概什么时候会考虑结婚？”

刘洋正对付着一片烤得焦脆的培根，闻言抬起头，嚼了几下咽下去，才耸耸肩，脸上带着一种夸张的“难以置信”表情：“女朋友？我？薇薇同学，你怕是对我在学校的‘光辉历史’有什么误解？当年我可是被誉为‘图书馆化石’、‘行走的背景板’的存在！哪个姑娘眼神不好会看上我这种闷葫芦？”他喝了口热牛奶，继续发挥他的“幽默”功力，“至于结婚嘛……哎，别提了。小时候住唐人街，左右邻居家天天上演‘婚姻交响曲’——主题就是争吵，副歌是摔盘子，尾声是冷战。那场面，比华尔街崩盘还刺激，而且基本没什么好结局。”他做了个“爆炸”的手势，然后摊开手，“所以我就琢磨啊，为啥非得把两个活蹦乱跳、性格迥异的大活人，像捆粽子似的，用一根叫‘婚姻’的绳子死死绑在一起一辈子？这不是给自己找罪受，给民政局增加工作量吗？”

王薇薇被他生动的比喻逗笑了，嗔道：“少来！你现在可一点都不闷，油嘴滑舌得很！照你这么说，你是打定主意要做个快乐的单身汉，不准备跳进婚姻这个‘火坑’了？”

“火坑？嗯，这词儿贴切！”刘洋打了个响指，表示赞同，“在我这儿，婚姻基本等同于‘爱情的豪华坟墓’。你想想看，”他身体微微前倾，一副分享重大发现的样子，“现实生活里，哪有两口子能真正做到相亲相爱、你侬我侬、毫无怨言地过完金婚银婚钻石婚的？童话里都是骗人的！时间长了，不是你看我不顺眼，就是我看你太碍事，总得为点鸡毛蒜皮斗智斗勇。累不累啊？”

“但人总要成长，要安定下来啊。”王薇薇反驳道，语气认真了些，“最后不都要回归家庭，结婚生子，这才是大多数人的人生轨迹吧？”

“为什么‘一定’要回归？”刘洋挑眉反问，带着他特有的狡黠，“这逻辑就像说‘人最后都要死，所以现在赶紧去死’一样荒谬嘛！”看到王薇薇瞪眼，他赶紧笑着补充，“开个玩笑！我的意思是，如果两个人真心相爱，那就保持各自的独立人格和空间多好？你想去南极看企鹅，我想去撒哈拉数星星，没问题，各自去！想念对方了？简单，买张机票聚一聚，谈谈情说说爱，分享下旅途见闻，多自在？何必非得用一纸婚书把对方拴在身边，互相看着对方刷碗拖地抠脚丫子，把最后那点浪漫滤镜都磨没了？这叫资源的优化配置，距离产生美！”他把金融术语都用上了。

王薇薇忍不住笑出声，随即又故意板起脸，压低声音：“说得天花乱坠。你这种论调，听起来怎么那么像……嗯，给‘渣男’行为找理论依据呢？”她促狭地看着他。

“哎哟，这帽子扣得可太大了！”刘洋立刻“喊冤”，表情夸张，“我这明明是‘独立个体自由联合’的先进理念！怎么就渣了？”他掰着手指数，“你看，两个人，各有各的理想，比如我想赚大钱，你想当艺术家。各有各的爱好，比如我喜欢飙车，你喜欢插花。各有各的价值观和梦想，比如我认为生命在于折腾，你觉得岁月静好才是真。甚至，各有各的小脾气和坏毛病，比如我可能有点毒舌，你可能有点小固执……这么多差异点，凭什么要求一方牺牲自我、忍气吞声去包容另一方？这既不科学，也不人道！每个人都是独立的星球，拥有自己的轨道和引力场。婚姻这根绳子，硬把俩星球捆一块儿，除了互相磕碰，产生一堆太空垃圾，比如怨气，还能有啥好结果？这叫双输！对双方都不公平！”他挥舞着叉子，仿佛在发表一场关于宇宙关系的演说。

王薇薇被他这套“星球碰撞论”说得一愣一愣的，下意识地反驳：“可是……女人的青春就那么几年，最怕的就是人老珠黄了没人要……”

刘洋立刻抓住机会反击，一脸“无辜”：“说得好像我们男人就能青春永驻、长生不老似的！秃头、啤酒肚、保温杯里泡枸杞，这不也是广大男同胞们难以逃脱的宿命吗？谁嫌弃谁还不一定呢！再说了，”他眨眨眼，“真正独立自信的人，魅力是历久弥香的，跟年龄关系不大。你看那些功成名就的女士，哪个不是越活越精彩？”他用叉子指了指王薇薇，“比如你，薇薇同学，我看你到八十岁也照样是个优雅智慧的老太太，追你的人得从硅谷排到纽约！”

“去你的！油腔滑调！”王薇薇被他最后一句逗得脸颊微红，忍不住拿起餐巾纸作势要丢他，笑着结束了这个话题，“好了好了，我说不过你！你这张嘴啊，死的都能说成活的。不跟你争了，没意思。说点实际的，”她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今天行程听我的安排？先去惠普车库朝圣，感受下硅谷的创业圣地，然后去斯坦福大学，体会下顶级学府的学术氛围和建筑之美，怎么样？让你这满脑子歪理邪说的金融人士也沾沾书卷气。”

“行啊！”刘洋立刻响应，做了个“请”的手势，“一切听从王导安排！小的鞍前马后，保证服务到位！斯坦福的书卷气，正好洗洗我这身铜臭味！”他自嘲地笑了笑。

冬日的阳光难得慷慨地洒满大地，虽然空气依旧清冽。红色的法拉利F50载着两人，先来到了那间著名的惠普车库。地方不大，甚至有些简陋，里面陈列着创始初期的一些老物件。刘洋看着那些布满岁月痕迹的仪器设备，调侃道：“看，这就是改变世界的起点。薇薇，你说像不像我们大学后街老约翰开的那家永远修不好收音机的电器修理铺？谁能想到，从这里能蹦出个科技巨头？所以说，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被哪个冤大头投资人看上了呢？”他朝王薇薇挤挤眼。

王薇薇被他这接地气的比喻逗笑了，轻轻捶了他胳膊一下：“你就不能有点敬畏之心！这是圣地！”

“敬畏，敬畏着呢！”刘洋装模作样地双手合十拜了拜，“求HP大神保佑我买的网景股票一路长红！”引得旁边几个同样来“朝圣”的游客侧目而笑。

离开惠普车库，他们驱车前往斯坦福大学。冬日里的斯坦福校园，少了几分葱郁，多了几分庄重肃穆。高耸的棕榈树，土黄色的西班牙风格建筑群，在阳光下拉出长长的影子，显得格外宏伟。两人漫步在著名的胡佛塔下，又穿行于回廊之中，欣赏着精美的拱券和壁画。校园里学生不多，更显宁静深远，只有他们踩在砂石小径上的轻微声响和偶尔的低语。

不知从哪一刻开始——也许是在穿过一群拍照的游客时，刘洋下意识地伸出手护了她一下；也许是在下几级略陡的台阶时，他自然地扶住了她的手臂；又或许只是气氛到了，心照不宣——他们的手就那样自然而然地牵在了一起。没有刻意的询问，没有尴尬的试探，仿佛是一件水到渠成的事情。刘洋能清晰地感觉到她微凉柔软的指尖，王薇薇则感受到他手掌传来的干燥暖意。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只是手指轻轻交扣，继续漫步。在斯坦福开阔的方院里，在罗丹雕塑群像旁，在古老的拱门下，他们牵着手，谈论着校园的趣闻，讨论着建筑风格的演变，偶尔也模糊地、带着点憧憬地聊起未来的可能性。轻松愉快的交谈，加上掌心相连的温度，让冬日的校园之旅充满了无声的默契和一丝心照不宣的甜意。

时间在闲适的漫步中飞快流逝，夕阳的金辉为斯坦福古老的建筑披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也宣告着一天的结束。两人都有些意犹未尽地回到车上。车厢内很安静，只有引擎低沉而有力的嗡鸣。一天的相处，从早餐桌上的“唇枪舌剑”，到手牵手的宁静漫步，无形的距离被悄然拉近。

车子平稳地驶回酒店，在璀璨的酒店灯光下停稳。引擎熄灭，车内的安静瞬间被放大。王薇薇解开安全带，侧过身，面向刘洋。昏暗的光线下，她的眼眸亮如星辰，定定的看着刘洋。

“今天……谢谢你，刘洋。”她的声音轻柔，带着真诚的愉悦，“很久没有这样轻松愉快地逛一整天了。”

“是我该说谢谢，薇薇。”刘洋也转过头看着她，目光温和，“能和你一起，感觉硅谷的冬天都没那么冷了。”他顿了顿，半开玩笑地说，“而且，你这‘王导’水平真不错，行程安排合理，解说……嗯，虽然偶尔被我带歪，但总体给五星好评！”

王薇薇被他逗得“噗嗤”一笑，随即，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或者被某种冲动驱使。她身体微微前倾，动作快得像一道影子，在刘洋完全没反应过来之前，一个轻柔、温软、带着淡淡馨香的吻，如同羽毛般轻轻落在了他的脸颊上。那触感转瞬即逝，却异常清晰。

“晚安！”王薇薇丢下这两个字，脸颊瞬间飞红，像只受惊又羞涩的小鹿，飞快地推开车门，头也不回地小跑着冲进了灯火通明、温暖如春的酒店大堂，留下刘洋一个人愣在驾驶座上。

刘洋完全僵住了，手还放在方向盘上，指尖似乎还残留着牵她手时的感觉，而脸颊上那抹被亲吻的地方，却像被烙铁轻轻烫了一下，温热的感觉迅速蔓延开来，心跳在短暂的停顿后，骤然加速，咚咚咚地敲打着胸腔。他望着酒店旋转门内早已消失不见的身影，又下意识地抬手，用指背碰了碰被亲到的地方，仿佛在确认刚才那一幕不是幻觉。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最终化作一个无声的、带着点傻气又无比愉悦的笑容。他摇头轻笑一声，低声自语：“这‘告别礼’……可比网景的股份还让人措手不及啊。”这才熄了火，开门下车。冬夜的冷风拂过发烫的脸颊，却吹不散心头的暖意和那抹意外的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