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章 逃婚夜撞上财阀大佬的晚宴
深夜十点,林家老宅后墙的爬山虎被月光浸得发蓝。
林疏桐踩着青砖凸起的缝隙往上攀,婚纱裙摆被墙灰染成污浊的灰,膝盖磕在粗糙的砖面上,疼得她倒抽冷气——这可是高定婚纱,刚才还最后一次完美检查试穿,原本该在明早10点的婚礼上,被那个素未谋面的“准未婚夫”亲手掀起头纱。
“小姐!”
下方突然传来男声,林疏桐手指猛地一滑。
她咬着牙重新扣住砖缝,余光瞥见林家助理周泽远的黑色西装在墙根一闪。
那是家族最锋利的刀,今夜的任务是把她捆回婚礼现场,像捆一只待价而沽的花瓶。
“林小姐,老爷说您要是闹够了——”
“闹够?”林疏桐对着墙下冷笑,指甲缝里渗出血丝。
三个月前家族宣布联姻时,她在家族会议上摔了父亲最爱的汝窑茶盏:“我是林氏建材的建筑设计师,不是你们换项目的筹码。”可父亲只说:“陈家要的是联姻,不是你的设计图。”
她终于翻上墙头,夜风卷着婚纱灌进领口。
机场凌晨有飞米兰的航班,她的护照和设计图稿都在登山包里——那是她藏在工作室通风管道三天的成果。
只要上了飞机,她就能以交换生身份在米兰国立美院待半年,等林氏熬过顾氏的并购危机,再回来谈条件。
“周泽远,你追不上的。”她对着墙下喊了一声,纵身跃下。
落地时脚踝传来脆响,她踉跄两步,登山包带勒得肩膀生疼,却不敢停,沿着青石小路往巷口跑。
身后引擎声轰鸣。
周泽远的黑色迈巴赫从侧门窜出,车灯像两把白刃劈开夜色。
林疏桐拐进一条逼仄的胡同,墙根的野猫被惊得炸毛,她踩着积水狂奔,直到看见前方灯火通明的庄园——那是顾氏集团的私人会馆,今晚有场行业晚宴,她在建筑论坛上听说过。
“小姐!”周泽远的声音近了。
林疏桐一咬牙,拽下头上的头纱塞进登山包,扯直皱巴巴的婚纱裙摆。
她看见会馆门口站着两个穿黑西装的保镖,立刻低头整理耳坠,让碎发遮住脸,又扫了眼桌上供宾客翻阅的建筑图纸——是顾氏新总部的设计草案,她上周在行业杂志上见过。
“顾总邀请的建筑设计师。”她走到保镖面前,指尖轻轻点过图纸上的幕墙结构,“临时改了行程,没来得及让苏秘书报备。”
保镖的目光在她婚纱上顿了顿。
林疏桐心跳如鼓,却故意露出困惑:“怎么?顾总没说今晚有建筑论坛环节?图纸上的双曲面玻璃节点设计……”她指尖划过图纸边缘,“风荷载计算少了0.2,这样雨季会漏水。”
保镖的表情松动了。
林疏桐趁机抬眼,眼尾微挑:“还是说,顾氏的晚宴连专业人士都要拦?”
门开了。
水晶灯流泻的光裹住她,林疏桐屏住呼吸。
宴会厅里觥筹交错,男宾的西装和女宾的晚礼服在暖光里流动,她一眼就看见主位上的男人——顾承砚,顾氏集团继承人,京城贵公子天花板。
他倚着鎏金椅背,衬衫袖口松松挽到小臂,正漫不经心转着红酒杯。
听见动静抬眼,原本散漫的目光突然凝住,随后弯起眼笑:“这位小姐,我好像没在宾客名单上见过你。”
林疏桐的后颈瞬间绷紧。
她转身要走,却被侍者端着的香槟塔挡住去路。
顾承砚已经起身,黑色西装勾勒出肩线,步伐轻得像猫:“别怕,我就是好奇——”他伸出手,“穿婚纱来参加晚宴,是逃婚还是……”
指尖相触的刹那,林疏桐脑中“嗡”地炸开。
不是顾承砚面上的轻佻,而是另一股情绪像潮水般涌来——警惕,带着点探究的兴趣,还有丝若有若无的愉悦,像藏在糖衣里的针。
她猛地抽回手,后背抵上冰凉的香槟塔,香槟杯叮当作响。
“小姐?”顾承砚的声音带着点笑意,“手怎么抖成这样?”
林疏桐盯着自己发颤的指尖。
这是她第一次清晰感知到别人的情绪。
三个月前在家族会议上,她碰了父亲的手,只模糊感觉到烦躁;上周摸了甲方的肩,觉得对方在得意什么——她以为是自己太敏感,可刚才那股情绪太清晰了,清晰得让她发冷。
“我、我是建筑设计师,林疏桐。”她强迫自己镇定,“顾总新总部的幕墙设计,风荷载计算是不是漏了?”
顾承砚的眉梢挑了挑:“林小姐还懂结构?”
“林氏建材的继承人,总不能只懂插花。”林疏桐直视他的眼睛,“您图纸上用的是8mm夹胶玻璃,但根据《建筑玻璃应用技术规程》——”
“5.7.1条,幕墙玻璃的厚度不应小于6mm。”顾承砚接得顺口,忽然低笑,“林小姐是来砸场子的?”
林疏桐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刚才故意说错规程条款,想试探他是否真懂建筑——可他不仅接了,还准确指出了正确条款。
这说明他早看出她在伪装,甚至可能……
“林小姐在找出口?”顾承砚突然倾身,声音压得很低,“西北角消防通道,不过——”他指了指宴会厅门口,“你的追踪者到了。”
林疏桐猛地转头。
周泽远正站在门口,西装裤脚沾着泥,目光像刀一样扫过人群。
她下意识要躲,却被顾承砚扣住手腕:“逃婚很辛苦吧?不如签个协议,我帮你甩掉他。”
他从西装内袋抽出一份文件,封皮上“百日契约婚姻”几个字刺得林疏桐瞳孔收缩。
顾承砚的拇指摩挲着她腕骨,温度透过皮肤渗进来,这次她没再感知到隐藏情绪——或许是他收敛了,又或许……
“顾总开玩笑?”她扯了扯手腕,没挣开。
“我顾承砚从不开玩笑。”他的指腹擦过她刚才翻墙时蹭破的伤口,“林小姐的逃婚计划,最多撑三天——林氏需要顾氏的建材订单,你父亲会求着你回去。但如果我是你丈夫……”他松开手,文件轻轻落在她掌心,“百日之后,各走各的。”
周泽远的脚步声近了。
林疏桐低头看文件,第一页是甲乙双方姓名,甲方顾承砚,乙方林疏桐。
她指尖微微颤抖,抬头时正撞进顾承砚的眼睛——这次她没敢碰他的手,可那双眼睛里的势在必得,比刚才的情绪更清晰。
“考虑好了吗?”他的声音混着宴会厅的音乐,轻得像片羽毛,“三秒后,周助理会过来拉你走。”
林疏桐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听见自己的心跳,一下,两下,第三下时,她抓起桌上的钢笔,在乙方栏签下名字。
周泽远的手已经搭在她肩头上:“小姐——”
“这位是我太太。”顾承砚突然揽住她腰,将她往怀里一带。
林疏桐的后背贴上他胸膛,能听见他沉稳的心跳。
这次她没敢用能力,却清楚地知道,这个动作不是装的——他的指尖正轻轻掐她后腰,像在提醒什么。
周泽远的手僵在半空。
林疏桐抬头,看见顾承砚冲周泽远笑:“林助理,以后来顾氏,记得先给苏秘书报备。”
周泽远的脸色变了变,低头后退两步:“是。”
宴会厅的音乐换了首慢歌。
林疏桐看着周泽远转身离开的背影,又低头看手里的文件,封皮被她攥出褶皱。
顾承砚的体温还留在她腰上,像团烧得不太旺的火,却足够让她今晚不用再翻后墙。
“顾总好手段。”她抬头,尽量让语气冷硬。
顾承砚松开手,插回西裤口袋,笑意更深:“顾太太,该叫我承砚。”
林疏桐的后槽牙咬得发酸。
她转身要走,却被他叫住:“顾太太,你的登山包。”他指了指她脚边——不知何时,她的登山包被侍者放在了沙发上。
她弯腰去拿,余光瞥见顾承砚弯腰时露出的袖扣——是枚银色的建筑模型,和她上周在建筑论坛展示的“竹影”概念楼几乎一模一样。
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林疏桐抓着登山包直起身,顾承砚已经转身走向主位,西装下摆随着步伐轻晃。
她摸了摸口袋里的文件,纸角硌得手心生疼。
窗外,周泽远的车尾灯消失在夜色里。
林疏桐深吸口气,转身走向顾承砚。
“顾总,”她站在他身后半步远,“这百日契约,我有三个条件。”
顾承砚侧头看她,眼里闪着兴味:“说。”
“第一,互不干涉私生活。”
“可以。”
“第二,对外保持基本体面。”
“没问题。”
“第三——”林疏桐盯着他袖扣上的建筑模型,“如果我发现你早就认识我,契约作废。”
顾承砚的笑意顿了顿,随即低笑出声:“顾太太,你比我想象中更有意思。”
林疏桐没接话。
她望着宴会厅外的夜色,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里,混着顾承砚的声音:“现在,该送顾太太回家了。”
回家。
她默念这两个字,觉得荒诞又讽刺。
可当顾承砚的车停在门口时,她还是坐了进去。
车窗映出她的脸,婚纱上的灰还没擦掉,可眼里的光比任何时候都亮。
百日契约,她倒要看看,这场戏是谁先入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