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奸商与狂徒
午后的阳光正好，将索托城繁华的商业街染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
经历了玫瑰酒店的对峙，尤其是见识了戴沐白那三十七级战魂尊的绝对实力压制后，小舞内心的不甘与挫败感，早已积蓄到了顶点，迫切地需要一个宣泄口。
她的目光在川流不息的人群和琳琅满目的店铺间飞快扫过，计上心头。
她猛地挣脱了沈序那若有若无的掌控，一把拉住身旁毫无防备的唐三，指向街角一家装潢得粉嫩梦幻的服装店，用一种清脆刻意的声音喊道：
“小三你看！那家店的裙子好漂亮！我们去看看！”
不等唐三反应，她便像一只挣脱了束缚的欢快小鹿，兴高采烈地将他拖进了店里。
她拿起一件点缀着无数蕾丝和蝴蝶结的粉色公主裙，在自己身前比划着，大声问唐三：“怎么样怎么样？我穿上这个，是不是就像个真正的小公主？”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眼角的余光，极具挑衅意味地瞥向了门口那个缓步走来的白衣身影。
看清楚了吗？混蛋！
我才不是什么任你摆布的宠物兔！我是公主！是需要所有人捧在手心里的公主！
唐三看着眼前巧笑嫣然的小舞，心中悬着的一块大石终于落了地。他只当是小女孩爱美的天性发作，无奈又纵容地笑了笑。看来小舞已经从昨天的对峙中缓过来了，还是这么有活力。沈序兄平时对她管教是严厉了些，由着她闹一闹也好。
沈序脸上不见半分怒意，反而挂着温和的微笑。他缓步走进店铺，在唐三和满脸堆笑的店员都以为他要为妹妹一掷千金时，他走到了小舞身边。
他俯下身，嘴唇凑到她的耳廓上：
“裙子很美，但太惹眼了。”
“小舞，你也不想……自己是十万年柔骨兔化形的事情，被武魂殿的人知道吧？”
混蛋！恶魔！我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看到！我恨你！
小舞心中疯狂地咆哮着。
你……你又拿这个威胁我！
她的身体瞬间僵住，脸上的笑容凝固。
她触电般地放下手中的公主裙，所有精心伪装起来的气焰，在这一句话面前土崩瓦解，碎得一干二净。
在唐三困惑的目光中，她默默地重新退回到了沈序的身后，姿态乖巧。
沈序直起身，动作极其自然地揉了揉她的头发，对一旁错愕的唐三和店员无奈地笑道：“抱歉，我妹妹又淘气了，我们赶时间，下次再来。”
那名女店员脸上的职业微笑出现了一丝不易察察的僵硬，心中暗道可惜，但看着眼前少年那无可挑剔的俊美容颜，又觉得他说得有几分道理，只能惋惜地欠了欠身。
多好的哥哥，又帅气又有耐心。
不远处，一位带着女儿的贵妇人，立刻将这一幕当成了活生生的教材。
她拉过自己正吵着要买新玩具的女儿，压低了声音教育道：“看见没有？那才是真正的好哥哥，知道什么该买，什么不该买，绝不一味地骄纵妹妹。”
而唐三，更是对沈序的用心良苦深信不疑。
他看着沈序那带着几分歉意的笑容，又看了看小舞那敢怒不敢言、最终还是乖乖低头的模样，心中不由得感慨万千。
小舞的性子确实太野了，若非沈序兄这样时时刻刻严加管束，将来还不知会闯出什么祸事来。
这份严厉的背后，想必也是一种深沉的爱护吧。
屈辱的泪水，在小舞的眼眶里疯狂打转，被她死死地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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拐过街角，一家招牌古怪的店铺出现在三人眼前。
店铺的门面并不大，门上悬挂的招牌却与众不同，分别是一柄剑，一柄锤子和一条蓝电霸王龙，与大师那块武魂殿特许令牌上的标记一模一样。
就在他们好奇打量时，几个路过的本地魂师的议论声，清晰地飘入耳中。
“快看，那个铁公鸡的店又开了。”
“听说专坑外地人，卖的都是些破铜烂铁，价格还死贵。”
“谁去谁是冤大头！”
唐三心中一动，带着两人走了进去。
店铺内昏暗杂乱，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铁锈和尘土的味道。一个看上去五十来岁的中年人，正懒洋洋地躺在一张吱呀作响的摇椅上。
这人脸型狭长，下巴前凸，颧骨很宽，配上一个鹰钩鼻，活像一块踩了多年的鞋底子。脸上那副死板的方形黑框水晶眼镜，更让他平添了几分滑稽的奸猾之气。
唐三的目光，很快便被墙角一块毫不起眼的污浊水晶吸引了。
凭借着紫极魔瞳与唐门对珍稀材料的知识，他一眼就认出，这水晶之内，竟是制作顶级暗器龙须针的绝佳材料——板状发晶！
他心中狂喜，但表面不动声色，走上前去，准备捡个大漏。
“老板，这块水晶怎么卖？”
鞋拔子脸中年人眼皮都懒得抬，懒洋洋地伸出一根手指：“一百个金魂币。”
就在唐三准备掏钱时，他又慢悠悠地补充道：“哦，说错了，是二百。”
小舞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刚想骂人，却被沈序轻轻拉住。
唐三咬了咬牙，点头道：“二百就二百，我买了。”
“算了算了，”弗兰德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看你这穷酸样也买不起。五百个金魂币，少一个子儿就滚蛋。”
这番无赖般的操作，将唐三逼入了绝境，也把他心中的憋屈感推向了顶点。
奸商！
就在唐三攥紧拳头，屈辱地准备放弃时，一只手，轻轻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沈序缓步上前，示意他退后。
他看着摇椅上那个懒洋洋的奸商，脸上露出一个比午后阳光还要和煦的微笑。
“五百个金魂币……嗯，这个价格，倒也……”
弗兰德眼皮一抬，以为来了个识货的冤大头，嘴角勾起一抹讥讽：“怎么，这位小哥觉得公道？”
“不。”沈序摇了摇头，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笑意更浓了，“我只是觉得，这个价格，似乎还配不上这块水晶的真正价值。”
这话一出，唐三和小舞都愣住了。
弗兰德更是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从摇椅上缓缓坐直，那双小眼睛在滑稽的黑框眼镜后眯成一条缝，上下打量着沈序，语气里充满了商人的精明与不屑。
“哦？那依小哥的意思，它值多少？”
小舞紧张地拽了拽沈序的衣角，压低了声音急道：“哥！你别乱说话，我们快走吧！”
沈序没有理会她，只是凝视着弗兰德，目光平静而深远。
“我只是在想，有没有一种可能……老板你，会心甘情愿地，主动把这块水晶送给我们呢？”
此言一出，弗兰德先是一愣，随即像是听到了人生中最好笑的笑话，爆发出极其夸张的大笑，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出来了。
唐三震惊地看着沈序，心想他是不是疯了。
小舞更是紧张地死死揪住沈序的衣角，手心全是汗。
弗兰德笑够了，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讥讽道：
“小子，我这庙小，可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买不起就别在这儿挡着光，影响我睡觉。”
“滚蛋。”
沈序却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
他甚至没有再看弗兰德一眼，而是转过身，面对着身边满脸不甘的唐三，脸上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
“别在意，唐三。”他的声音清朗而平静。
说着，他抬起手，极其自然地拍了拍唐三的肩膀，像是在为他打气。
紧接着，他的手顺势滑下，像是要为他抚平衣襟上本不存在的褶皱。
昏暗的店铺里，所有光线都聚焦于那只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
就在这慢条斯理的、不急不缓的动作中，唐三腰间，那一条由二十四颗美玉串联而成的魂导器腰带，被不经意地、完整地、清晰地……
展露了出来。
那二十四颗温润的美玉，在昏暗的店铺中，如同被拂去尘埃的明星。
二十四桥明月夜。大师亲手赠予唐三的储物魂导器，二十四颗美玉每一颗都对应着一处独立的储物空间，是早已失传的魂导器制作工艺中的珍品。
弗兰德的笑声，戛然而止。
……
……
弗兰德猛地从躺椅上弹了起来，那双看似懒散的眼睛瞬间锐利如鹰，死死地盯住那条腰带。
震惊、怀疑、激动、怀念……在他那张鞋拔子脸上交替闪过。
“这……这是小刚的……”他结结巴巴地开口，声音都在颤抖。
沈序这才淡淡一笑，揭开了底牌。
“这位，是大师的亲传弟子。”
他看着弗兰德，叹了口气，悠悠说道：“大师曾说，他有一位视财如命的故友，平生只认信物不认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下一秒，之前所有的奸猾与懒散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弗兰德一个箭步冲了上来，脸上堆满了谄媚到极点的笑容，一边疯狂搓着手，一边点头哈腰，那模样，活像一只看到了骨头的哈巴狗。
“哎呀！哎呀呀！原来是……是大师的弟子！您看我这有眼不识泰山！该打！该打！”他甚至抽了自己一个耳光。
“别说一块破水晶，您就是把小店搬空，我弗兰德要是皱一下眉头，就不是人！”
小舞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随即抱着手臂，撇了撇嘴，用清脆又带着几分嘲弄的语气开口了：
“哟，老板，你这脸变得可真快。刚才不是还一口一个穷酸样，叫我们滚蛋吗？”
弗兰德闻言，非但不恼，反而像是找到了表现的机会，猛地一拍大腿，对着小舞点头哈腰：
“这位姑娘说的是！说得太是了！都怪我！是我有眼无珠，狗眼看人低！我这双招子，就该拿去喂狗！”
说着，他竟真的抬手，又在自己脸上啪啪抽了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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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弗兰德千恩万谢、近乎滑稽的恭送下，三人离开了店铺。
唐三还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巨大喜悦之中，一路上都在感激不尽。
小舞却没有感到丝毫的解气。
她抬起头，狠狠地瞪了身旁那个云淡风轻的沈序一眼，然后气鼓鼓地将头扭到了一边。
哼！又是这样！
又是这种把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中的样子！
虽然很厉害……但是……但是真的好讨厌！
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弗兰德脸上的谄媚笑容缓缓收敛，重新变得深邃。
他摸着下巴，喃喃自语。
“看不透……”
“小刚，你这家伙。”
“呵呵，看来今年的史莱克，会非常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