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2章 选择
“把这里围起来，不要放走一个人！”
带头马贼高声一喝，身后的众人纷纷散开，策马奔驰，同时扬起了手中的弯刀，露出了嗜杀的表情。
而马贼的闯入也立刻惊动了村子里的人，可是当有人闻声跑出来看时，迎接他们的却是冰冷的刀子！马贼们在包围村子的同时，也直接见人就杀，唯有一些尚有几分姿色的女子没有被当场砍死。
村子外，尾随而来的萧落看到马贼准备屠村，他迟疑了一下，因为心中有太多太多的不解。可是，当那段悲伤的回忆浮现在脑海中时，他那颗坚如铁的心已做不到不为所动。
但是，萧落并没有直接出手，而是凭借着强大的修为境界，在无人注意到的情况下来到了记忆中的那个家。
在那栋熟悉的小房子里，一个身穿粗布麻衣的女子正拉着一个小男孩的手，那女子相貌清秀，虽说不上绝色，但却很养眼，有着山野乡村标志性的淳朴之美。
她便是萧落的母亲林如玉，而她牵着的小男孩正是小时候的萧落！
林如玉将小萧落带到了家中堆置杂物的房间里，那里面还有一个小地窖，入口是地上一块可以翻开的木板。
“小落，乖乖藏好了，妈妈没叫你，千万不要出来！”林如玉催促着小萧落下去。
“妈妈，你快下来啊！”小萧落下到一半，发现林如玉还在上面，立刻叫道。
“嘘！”林如玉做了个手势，“从现在起，别出声，别出来，等妈妈来叫你，知道吗？”
小萧落想要说什么，但林如玉马上又很严厉地说道：“听话！知道吗？待着别动！妈妈很快就来叫你！”
“嗯……”小萧落噘嘴应了一声。
林如玉这才放心地将翻开的木板合上，然后把旁边的一只装了些许杂物，不是很重的箱子挪了过来，盖住了这个入口。
房子外传来了马贼闯入的声音，心里紧张的林如玉却还是不忘把箱子挪动的痕迹抹去，做完这些，她才左右四顾，很是慌张地找一个藏身的角落，用一些杂物遮挡住了自己。
之所以没和小萧落一起藏在地窖，一是为了要掩盖入口，二是担心马贼在这里没有找到人，就会彻底搜查，到时候怕是会发现地窖的存在。
而且，林如玉也知道修者们有一种叫做灵觉的能力，可以感应到周围的人，而自己一个普通人，不管怎么藏，肯定都会被发现的。但小萧落不同，他跟隐学了闭灵之法，一个人的话说不定能躲过对方的感应。
而这一切，都在萧落的灵觉感应之中。他此刻就站在房间外，内心自语：“这是在考验什么东西吗？杀神，你到底想做什么？”
房子外，两个马贼已经闯了进来，直接破门而入。萧落此刻有两个选择，一是离开，就在暗中观察，看看此事到底会发展成什么样。二是……
没有二是了，因为萧落已经做出了决定！他身后的大门被一脚踹开，两个拿着大刀的马贼闯入，而萧落没有离去，他转身看向了那两人。
“咦？这家伙不像是村子里的人啊？”看到萧落的着装打扮后，一人疑道。
另一人则是气势汹汹地道：“管他是什么人，反正都要杀了！”
萧落抬起眼脸，双目泛出两道光芒，一股杀气化作无形利剑灌入了那两人的体内。不需要动手，以萧落的修为，一个眼神就足以杀死那两个马贼了。
村子外，当萧落杀死了两名马贼时，留在原地的绝灭神色一变，以他的灵觉，自然察觉不到萧落的存在，但却能够清楚地感知到两名马贼的突然死亡。
“这种小村子竟然还藏着御空境？”绝灭做出了如是猜测，毕竟在他的认知中，通神境这等强者太少见了，不可能出现在这。
“怎么了，绝灭大人？”旁边的马贼注意到了绝灭的反应。
“有个扎手的点子，你们几个跟我来，我倒要看看是谁藏在这！”
绝灭冷笑一声，自信满满地策马奔向了萧落所在的房子，马贼头领则带了五个比较得力的手下跟在后头。
房子里，萧落走进了房间，林如玉此刻躲在一堆杂物后面，不仔细看确实发现不了。通过杂物间的缝隙，林如玉看到了进门的萧落，她瞳孔微张，身子不禁颤抖，与刚才安置小萧落时的冷静相比，现在她的反应才更符合一个山村妇人的身份。
“别害怕，你不会有事的，外面的人，我会处理好。”萧落轻声说道，生怕吓到了林如玉。
他没有选择去喊林如玉“妈妈”，因为他心里明白，这里不过是一处幻境罢了，一切都是假的。尽管他做不到完全做个看客，任由悲剧再次发生，但他也不愿意太过投入到幻境中。
“一炷香后，带着你的孩子离开这里吧，找个安全的地方重新生活。”
说罢，萧落没有去理会林如玉的反应，转身便走出了房间，走到了房子外。此时，绝灭正好带着马贼来到了房子外。
“看不穿他的修为，而且这种气息……”
绝灭眉头紧锁，在亲眼看到萧落之后，他觉得自己刚才的猜测太儿戏了，这绝对不是个简单的御空者！因为萧落此刻给他的感觉就像是个毫无修为的普通人！
但事实很明显并不是，而能够把自己的气息全部收敛，把修者日积月累，自然而然便会展现出的非凡气势深藏于平凡之下，这种境界不正是劫痕无数杀手梦寐以求的隐匿之道吗？
“阁下……”
绝灭刚一开口，一道彻骨的杀意便朝他涌来，若万千利剑一般贯穿了他的身躯，在这一刻，他没有任何反抗之力，直接坠马身亡！而他身后的马贼也纷纷坠地，气息全无。至于剩下的马匹，似乎也感受到了这股杀意，仓皇逃走。
萧落迈着轻缓的步子走出，路过绝灭和马贼的尸体，双目冷漠，杀人对他来说仿佛是喝水那般平常。当他走到村子中，看到一个个马贼正在屠杀村民，萧落的表情也没有丝毫变化，眼神中也没有半点怜悯。
小时候有些事，即便长大了还是不会忘记的。萧落还清楚地记得，当年林如玉把受伤的隐留在家中照料，惹来了多少流言蜚语。那些村民毫不留情地指责林如玉不守妇道，甚至妄加揣测隐是林如玉不知从哪偷来的野男人。
萧落的心是冰冷的，对待那些不相干的人，尤其是曾经伤害过他的人，他不会动任何恻隐之心。更何况，这里本就是一个幻境，一切都是假的。
他就如同一个过客，漫步走在村子中，哪怕有人倒在他的脚下，他也不会去救。不过，当有马贼对他出手时，他会毫不留情地将他们杀掉。但他杀人不是为了救人，仅仅只是想杀人罢了！
当他走出村子后，村子里的人被屠杀了大半，而马贼也全部被萧落所杀。浓浓的血腥气弥漫开来，萧落却不染一丝鲜血，在幸存者又惊恐，又感激的目光中，缓缓离去。
然而，当萧落离开后，他却渐渐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在消失，修为境界迅速下降，刚走一小段路，他就已经从通神境跌落到了御空初级，再走几步后，又只剩下了独战境界的修为。
“为什么会这样？”
萧落震惊，这种修为下降的感觉很真实。就好像有一个人做了场梦，梦是虚幻的，但他却在梦里感受到了现实中的疼痛！
万般思绪中，萧落想到了来之前的那个茶肆，于是他快速返回。当他回到那里时，他的修为已经降低到了历修境界，但当他走进茶肆后，他的修为又瞬间恢复了，似乎茶肆这里才是真实的世界，而茶肆外则是幻境。
茶肆里，老者看向萧落，和蔼地笑着说：“小伙子，这就是你的选择吗？”
此刻，萧落可不会再把这个老者当做寻常人了，他正色道：“请问前辈，为何在我离开后，修为会下降？”
老者答道：“有因必有果，你救了你的母亲，便意味着没有了后续跟着隐逃亡的事，更没有加入玄门的事。当这些后续都改变时，你的人生也变了。你母亲会带着你另寻一处山村，重新过上平静安宁的生活，靠着隐为你打下的基础，你只能自学修炼到历修境界。”
“那一切不过是幻境罢了，改变了又如何？难道还真能影响现实？前辈此举，意义何在？”萧落不解。
老者微微一叹，道：“对我来说，意义很大。我希望你们能给我一个正确的选择，可是直到现在，都没有一个令我满意的答案。”
“曾经有和你一样回到过去的，有人选择当个过客，什么都没改变；有人选择代入其中，弥补此生遗憾；还有人选择暗中干预，并不与过往产生太多联系；甚至有人认为那只不过是幻境，因此将所有人都杀了。可是啊，这些选择都不是我想要的！”
在一声声叹息中，老者拿起了一杯茶，如饮酒一般一饮而下。萧落闻言，不禁疑问道：“前辈，您是杀神？”
“杀神？呵呵，多么令人厌恶的一个名号啊！我才不想当杀神呢！”老者用力地将茶杯放下，接着道，“小伙子，现在你想喝什么茶呢？”
萧落再一次看向了茶肆中挂着的三块牌子，“普光”“菩提”和“莲花”，一个代表过去，一个代表现在，一个代表将来。
“我……要普光！”萧落坚定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