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出路
怎么才能救华夏？
这个问题载恒已经思考过千百遍，或者说无数个人思考过千百遍。但是每次想到这个问题，载恒还是会被觉得压的喘不过气来。
让一个人肩负一个国家四万万人的希望，谁也不会轻松。
载恒却要认真的每天思考这个问题。因为，载恒拥有的可能就是四万万人最后的机会。如果不能迎着如瀑布般巨大的压力向上攀登，就只能入浮萍般随波逐流，最终被历史的波涛掀翻。
载恒认真的思考后才开了口：“大清的堕落是势不可挡的。”他看了看认真听着的张辰继续解释道，“大清的堕落不是一部分人的堕落。而是自上而下，从内到外的堕落。”
“你是说……”张辰不由的皱起了眉头。
“对，我是说不是只有慈禧太后之流昏晕、也不是只有李鸿章之流无能。大清二百年积累，士兵有功不得功勋，小吏随波逐流只知奴役百姓，百姓只剩下愚昧、懦弱以及麻木。之前我们说到苏毅恒，我觉得他是一个真正有理想又真的有才华的人，但是为何他在后世声名不显？”载恒给了张辰一些消化这些话语的时间，才接着说道：“他很聪明，在遇到我之前，他小心翼翼的隐藏着自己的理想，就像是隐藏在一群猎犬中的孤狼，一旦被发现就会被撕咬成碎片。而现在，你的出现逼着他做了一些侍寝，之后我的出现让他觉得找到了机会。没有你我，他就只能永远隐藏自己，泯然于众生。所以后世没有苏毅恒的名号。”
张辰消化着载恒的话，勉强理解载恒的意思却又有些许的不认同，大清国积重难返，这是后世人所公知的事情，但是百姓何辜？张辰没有打断载恒的思路，而是顺着他的思路问道：“如此，该当如何？”
载恒说道兴头上，并没有注意自己最亲近朋友的情绪，接着说道：“既然大事不可逆，那么我们不如顺水推舟。”
“顺水推舟？”
“华夏用了一百年的时间遭受苦难，并用之后很长的时间来承受苦难留下的阵痛。给灾难的这一百年加个速，缩短到五十年可好？”
“不好。”出乎意料的，张辰第一次直接明确的拒绝了载恒的主意，“既然我们来了，为何还要让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中。我们直接跳过中间的步骤，来一场自下而上变革不好吗？”
载恒却没有直接回答张辰，而是说起了别的事情：“我这次去了趟日本。回忆关于日本发展的种种，不由的感叹日本确实是个强大的对手。在它崛起的过程中，无论是统治者还是各行业的精英中总是不缺少能够做出正确决断的人。反观华夏，全然不是他们的对手。”
“这是我最开始的想法。但是现在我并不这样想。”载恒咬了咬嘴唇又说道，“其实我们也不缺少聪明人。我们其实一直都在想着变强的方法，洋务、维新……有一个很有意思的事情，两次世界大战华夏都是战胜国。也就是说华夏在两次风云诡谲的世界格局洗牌过程中都作出了正确的选择。虽然结果不尽如人意，但说明我们还是有聪明人的。我们只需要推这些聪明人一把，则未来可期。”
张辰却连连摇头，说道：“你我都是学过的，时代是由百姓创造出来的。只要依靠发动百姓，才能真正站起来。”
张辰第一次对载恒的计划持反对意见，却是十分坚决。两人争论了许久也未拿出一个最后的结论，只能暂时将这个长远的话题搁置。又探讨起来近在眼前的事情。
两人再次详细沟通捻军收拢残部向西发展的计划。张辰把作为赛诸葛代表的梁思娅叫进了房间一起听载恒详细计划。
梁思娅号称“女诸葛”，但听了载恒周密的计划后也不由的佩服道：“敏郡王所做计划之详尽周密，可堪称当世之诸葛。”
载恒却摆摆手说道：“别瞎说，什么赛诸葛、加亮先生之流的不过是土匪师爷的废号。”
梁思娅尴尬的笑了笑，想起师父赛诸葛刘先生曾说起过被人如此耻笑过。现在想来定然就是这少年早智近似妖的小王爷了。于是咬咬牙，故意问道：“实则，眼前还有一个大问题。”
“你是说收拢捻军的问题？”张辰开了口，原本赛诸葛和梁思娅就跟他说过这个问题。现在正好旧事重提。
“没错。”梁思娅轻轻点头称是，“捻军主帅田千军新死，他手下军头争权。张辰虽然有声望、有能力，却没有资历。怕是难以服众。我曾经跟张辰说过此事，张辰只说到了登州自有办法。”
“没错。”载恒胸有成竹的说道，“我给你们介绍一个人认识一下。”说完叫了屋外的十二进来，吩咐了几句。
十二听了载恒的命令，冲着梁思娅呲牙笑了笑就领命而去。不多时，一个带着枷锁脚铐的人被十二压了上来。
那人长相英俊，双目下各有一颗泪痣。正是太平天国英王陈玉成。
载恒捉拿洪天贵福后拷问了洪秀全宝藏下落，便一路驱赶陈玉成所部进了广西，到了目的地才一场大战消灭了陈玉成所部，将陈玉成生擒，对外只说他下落不明。
关押中载恒亲自劝降过陈玉成，被陈玉成拒绝后也没用刑就将他藏了起来，对外宣称他战场失踪。载恒十分清楚，历史上陈玉成也是被俘，最后宁死不屈英勇就义，用刑实在没有必要，因为有现成的更好的办法。
陈玉成万没想到能再见到张辰，他是聪明人，稍一观察就看出张辰不是被清军所擒，于是站在地上不言不语，仿佛不认识张辰一样。
张辰找十二要了钥匙把陈玉成身上的枷锁解开，才行了个礼道：“委屈英王了。”见搞不清现状的陈玉成依然不言不语，才解释道：“我这次特来解救英王，条件已经同敏郡王谈好。”
陈玉成这才点了点头，抱拳道：“多谢兄弟救命之恩。”
陈玉成虽然是太平天国的人，但威望、资历在当今还活着的反贼中依然是超一流的存在，有他协助张辰自然就克服了统一捻军的最后困难。
张辰给梁思娅使了个颜色，梁思娅心领意会的带着陈玉成下去休息。张辰便又摘下了齐天大圣的面具。
两人谁也没说话，仿佛想要驱散刚才人多时的喧哗，可是却也找不到刚刚两人争论的氛围。
“听说黑旗公司终于要向欧洲扩张了？”这次张辰先开了口。
“嗯。”载恒表示了肯定，“普法战争要开始了，崛起中的普鲁士、最强雇佣军的名头，都是我们向欧洲扩张的动机。”
“比起布局来，还是你厉害。”张辰恨认真的说道。
载恒却受不了他这样的恭维，干脆咧着嘴说道：“别扯淡，你想去？”
“嗯。”张辰点点头，“我想去看看现在洋人怎么打仗的。”
“其实也没啥可参考的。”载恒有些不解的问道，“等咱们把坦克造出来，欧洲现在的步兵战术未必有我们先进。”
“你把半自动造出来就差不多了。”张辰跟着打趣了一番，随后又郑重的说，“我真的要去看看。”
载恒点点头，天要下雨的事情，谁拦得住呢？
辞别张辰，载恒马不停蹄的赶回了京城。一进京城敏郡王的车架便在京里旗下胆子大的爷们儿的围观下直奔了丰盛胡同阿鲁特府上。
云淑的父亲成为第一个旗人状元的热度还没过，阿鲁特家风头正劲，这敏郡王再次从鬼门关里爬出来的事情也是近日热门八卦。这敏郡王回来就直奔状元府的事情瞬间就传遍了京城。大清茶馆平台的各大主播几乎都敢到了外围看热闹。这要是在后世，一定已经架起了手机高喊“老铁们礼物刷一波了。”
载恒直闯状元府，把阿鲁特家的护院可给为难坏了。你说不拦吧，职责所在。拦吧，郡王爷年岁还小，哪敢真碰一下。不用全力又不是被郡王爷灵巧的身法挣脱就是被郡王爷的小护卫给化解。载恒就这样一路鸡飞狗跳的来到了内宅。
内宅的女眷们也早就得了信。已经从梁思娅飞鸽传书中得了张辰和载恒见面消息的宝音已经担惊受怕了许久，想着载恒与张辰两方对质后发现自己不是同类后的无数种可能。得知载恒闯入后宅的宝音第一时间钻到了原来梁思娅躲藏的箱子里。
载恒自然不知道宝音的种种反应，按照早已查探好的线路走到了云淑闺房门口。用力的敲了敲门。等小姑娘从屋里出来，便一把将小姑娘抱在怀里。这一切都是载恒在得知云淑真实身份后就在策划的。
载恒自苏毅恒处得知云淑真实身份的重要线索，便联络京城一直负责查询明朝宗室记录的书办，书办以最短的时间考证了朱徽姝的身份，长平公主的亲妹妹，大明昭仁公主。六岁时，李自成攻破京城，崇祯皇帝亲手杀死的女儿。
虽然不知道她怎么活了下来，但被亲生父亲屠戮的事情，让载恒心痛难忍，这次几乎永别后，一进京城的载恒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思念，把在短短几天里想了无数次却又顾虑重重的计划真正的实施了起来。
“这次侥幸，还能活着回来，想了很多，其中最最要紧的就是把握当下。”载恒抱着小姑娘，感觉到小姑娘在自己怀里抖的厉害，没想到平日冷淡的云淑还是被自己感动了，于是得意的大声说：“现在，你就是我的当……”
载恒的话语到此为止，因为他看到云淑正冷着张脸站在屋子里看着他。载恒连忙看了看抱在怀中瑟瑟发抖的小姑娘。
这个是云琪？那个是云淑？
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