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负义
张仲文哧笑一声,“田老爷,就算没有我的事,你那丑的惊天动地的宝贝女儿想要嫁人也很难吧。”
张仲文现在中了状元,有了权势,他摆明了是要反悔了,骗婚治罪和乖乖退婚两条路摆在田大福的面前,他必须要选择一条。
田大福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抬起手,准备吩咐人去拿张仲文的庚贴,就在这时候,小谷满脸泪痕的冲了进来。
“老爷,老爷,不好了,大小姐听说张公子要来退亲,现在正闹着要上吊呢!”
“啪”田大福手里的茶杯顿时倾翻了,那滚烫的茶水一下子全都洒在了费姨娘的手背上面,顿时疼的她惊呼一声。
田大福哪里还顾得了其它,满心都是宝贝女儿上吊的事,他老眼通红,猛然站了起来,朝着张仲文大吼道:“如果我家多金有什么意外,老夫就算是赔上这条命,倾尽家产,也要去皇宫告御状,让皇上看看他选的好人才,今科的状元爷是怎么样的狼心狗肺,忘恩负义!招财,送客!”
田大福急匆匆的带着费姨娘等人,往田多金住的集福园奔去。
张仲文脸色阴沉了下去,眼底盛满怒气和冰霜,看了一眼紫衣少年,声音微有些低哑的说道:“我们走。”
紫衣少年慵懒的站了起来,经过招财的身边时,仿佛不经意的踩了招财一脚,他连忙用清脆悦耳的嗓音道歉,“啊,真是抱歉,不小心就踩到了你呢。”
招财不过是个奴才,哪里敢接受他的道歉,连忙道不敢,弯腰打算恭恭敬敬的送他们出去。
谁料招财刚迈动步子,就感觉脚底一滑整个人就扑了出去,结果扑到的地方正好是台阶,于是他再度收势不住,咕咚咕噜像冬瓜一样的滚下了台阶。
台阶下面有颗树,他的身体在树上一撞,差点喷出一口血来,险险被树挡住,才没有掉进莲花池里。
等他鼻青脸肿的爬了起来时,却听见嗵的一声,一个巨大的马蜂窝就砸在他的脑袋上,顿时那里就被砸了个大包,而且还有数不清的蜜蜂朝着他扑了过去,直把他蜇的哎呀乱叫。
招财拼命扑打蜜蜂,最后索性跳进了莲花池,在水里憋了半天,这才逃过一劫。只是此刻的招财,头脸被蜜蜂叮的肿了起来,跟猪头一般,身上满是灰尘和泥浆,头发上面还顶着一条残落的荷叶梗,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哈哈,张大哥,这田家的家丁,还真是有意思,居然用这么特别的方式送客。”紫衣少年一边放肆的笑着一边跟着张仲文走了。
招财爬上岸来,跑到原来的地方看看,也没有什么呀,怎么会突然会感觉脚底一滑呢?他百思不得其解,刚才那一刻,他好像被霉神附体似的。
集福院里,田大福守在田多金的床榻前面,不停的问着面黄须白的老大夫,“怎么样了,我家宝贝女儿怎么样了,你倒是快说话呀。”
老夫大把着脉,皱着眉,似有不解,半晌才摇头道:“田老爷,还请节哀,大小姐已经不行了,还是准备后事吧。”
田大福顿时如被雷击,一把揪起了老大夫的衣领,眼睛瞪的跟铜铃一样,“你这个江湖骗子,你敢胡说,我的宝贝女儿不会有事的,来人哪,把这骗子大夫给我打了出去,再去找,把河间县最好的大夫都给我找来。快!”
扶着费姨娘在门口的田多银一听大夫说田多金死了,紧张的手指一下子掐入了费姨娘的胳膊里面,她激动呀,她这个小庶女,终于要翻身把歌唱了。
她激动的看向费姨娘,费姨娘先是惊讶,继尔不敢置信的瞪圆杏眼,急速将她拉到一旁,轻声问道:“银儿,是你干的?”
田多银激动的说道:“我有那么傻么,我只是稍稍推波助澜了一下而已,真正的凶手是张仲文,他如果想要保住声誉,只有娶我了去,才能平息田家的怒火。娘,我们俩终于要翻身了,这次看爹还拿什么借口来搪塞你?”
只要费姨娘成了正妻,她就是嫡女了。
她是嫡女了,哈哈,田多金死的太好了,她刻意多等了一会,就是为了让田多金死的透透的,以后田家的一切都是她的了!
若不是身在集福园,田多银都想放声大笑了。
来贵哭丧着脸,“老爷,这已经是县里最好的大夫了,您一定要节哀呀,大小姐你怎么就去了呢。”
田大福一巴掌扇到他脸上,来贵的脸顿时肿了半边,他瞪着满是血丝的双眼,困兽一般大吼道:“胡说,多金不会死的!这大夫是骗子,我的多金怎么会死呢,她不会死的,不会的,你们都给我滚,给我滚!”
费姨娘看田大福那如疯了一般的样子,也不敢靠近过来,只是在远处哀婉柔声的劝着,“老爷,大小姐知道您对她的好,只是您和大小姐今生的父女缘份已经尽了,您何必强求,您这样,让大小姐去得也不安心呀,还是赶紧找人给大小姐梳洗,换上寿衣,早日上路,也好投胎做人哪。”
“放你娘的屁,穿什么寿衣,上什么路,谁敢收我女儿的命,谁敢?!”田大福直接一句把费姨娘冲翻了。
他踉跄的走到床榻边,将田多金从床榻上扶了起来,搂进怀里,忍不住悲从中来,放声痛哭起来,“我可怜的女儿!多金啊,你放心吧,爹一定会替你报仇的。张仲书,爹就算赔了这条老命,也要他为你偿命。”
“咳咳咳,放,放开我,憋,憋死我了!”突然从田大福的怀里传出这样一个声音,其它的人都吓的尖叫起来,“诈尸了,诈尸了!”
田大福却是不怕,赶紧将田多金松开,只见女儿的眼皮慢慢掀开,嘴唇已经由刚才的青紫转变为苍白色,脸上的脂粉都被弄的乱七八糟,像鬼一样,但看在田大福的眼里,这却是世上最漂亮最好的女儿。
“金儿,金儿,你醒了?”田大福都没发觉自己说的话,带着颤音,有种失而复得的喜悦。
“爹,女儿差点就看不见你了!爹,你的胡子又白了几根,是为女儿操劳的吗?女儿真是不孝。”田多金虚弱的说着,还吃力的抬起了左手,用手指摩挲了下田大福的脸颊。
田大福将田多金再度搂进怀里,呜咽起来,“我的儿啊,你吓死爹了,为了你,哪怕是赔上爹的这条性命也无所谓,更别提多白几根胡须,你说你怎么这样傻,那张仲文薄情寡义,不值得你这样呀?”
田多金虽然醒来,但却仍旧很虚弱,她喘了口气才道,“爹,女儿也是死过一次,才发现只有爹对女儿而言才是最重要的。其它人,女儿都不在乎了,张仲文要退亲,那便让他退吧,他既然嫌弃女儿丑,就算是我强嫁了过去,也不会得到幸福的。”
田大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女儿有多喜欢张仲文,他可是知道的,所以下意识的认为田多金是在说气话,便立即打断田多金的话,“儿啊,你放心,爹一定不会让你受委屈的,你就好好养着身体,等着当状元夫人吧。”
这里上演着父女亲情戏码,那里田多银差点揉碎了绣帕,她的指甲深深的掐入掌心,差点咬碎了满嘴的银牙。
为什么,为什么这个贱人还没死,她为什么还没死?
眼睁睁的嫡女之位就这样飞走了!
要不是费姨娘见田多银情况不对劲,赶紧拉住了她,还不知道她要做出什么事来。
“娘,我不甘心!我不甘心!”田多银低语着,死死瞪向田多金的方向,此刻田多金正满脸幸福的靠在田大福的怀里。
就因为她是嫡女,所以从小享尽了父亲的宠爱;就因为她是嫡女,田家的一切任由她挥霍;就因为她是嫡女,田大福不惜得罪全河间县的文人秀才,也要将张仲书入赘。
所以从小到大,她最强烈的愿望就是费姨娘能被扶正,只要她也成了嫡女,她就可以和田多金一样享受这些了。
费姨娘也不甘心,但是她也没有办法,只能让丫头赶紧将田多银扶回去,免得再生枝节。
田大福让来贵另请了位大夫,重新给田多银开了药方,至于那位老大夫,已经被送了骗子郎中的称号打了出去了。
田多金的身体还很虚弱,田大福吩咐丫头小麦和小谷好好照顾她,不准任何人前来打扰她。
而他要去找舅老爷想办法,为了女儿,他一定不能让张仲文退婚。
他家女儿多好的人呀,长的又有福气的样子,性格又好,还很勤劳,就算田家现在已经是河间第一富户了,她也从来不给下人脸色强,并且在农忙的时候,还会亲自下田劳作,这样勤劳又贤慧的女儿,张仲书那酸秀才居然还敢嫌弃。
他以为考了个状元就了不起了吗?他田大福能出钱支持他考上,就能舍得一身剐,把他拉下状元马!
田多金当然虚弱,只因为住在这具身体里的灵魂乃是外来户,而且是刚刚从丧尸四起的末世穿越而来的。
当老大夫皱眉把脉时,其实她就来了,只是处于一种微妙的接收记忆中,身体自然毫无生命征兆。
当田大福将她抱在怀里时,她的记忆接收完毕,自然要清醒过来。
她在末世的名字也叫田多金,曾是一名特战队员,并且拥有一项好运手指的技能,能够辩识人身上的各种霉气,并且能够使用好运手指将霉运驱除。
刚才一睁开眼,她便看见田大福的衣服上面和脸上面缭绕着一层淡淡的黑色霉气,所以她才吃力的抬起手指,触碰了田大福的脸,将那层黑色的霉气给驱散了。
如果她不驱除,等到那些霉气从衣服上全部侵入了田大福的身体上面,不出三日,田大福必然要吃苦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