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天罚
傍晚时分,夕阳西下。
觉力州南方的熊耳峰上,一个仙风道骨的女子正站在峰顶边负手远眺。她的头发已经大半灰白了,但容颜却仿佛三十来岁的少妇,肌肤细腻光滑、洁白如玉,一对眸子如秋水般明亮。
忽然天际风云涌动,云层间电光闪烁。一个光球冲破云层,冲向地面。那光球拖着长长的尾巴,坠落在远处的山林中,接着发出一声巨响,地面剧烈地震颤着。数百里外都感到那阵强光和地面的震颤。接着,山上居然刮起了大风。
树枝在狂风中折断,灌木甚至被连根拔起。女子的长发被风卷的乱舞,但她的身子却稳固如山。
“糟了。”女子一声惊呼,随即手指触唇,吹响一声怪异的口哨。
不一会儿,空中传来一声清脆的鹤唳。一只巨大的白鹤自天空降下,落在女子身前。白鹤见到女子,上前用脖子摩擦了女子的手臂。
女子伸手轻抚白鹤,随即翻身跨到白鹤鹤背上。白鹤感受到主人的命令,一展双翅,立刻腾向空中,打了个盘旋之后,向南方飞去。
南丘国,映夕城。
焦阳烘烤着大地,南丘国的大巫师和二巫师正在祭坛祈祷着。此刻,身后的南丘国贵族们正虔诚地跪在地上。
大巫师名叫乔玄寂,二巫师名叫曹玄仁。
此时乔玄寂正用古老的祭祀语言呢喃着。几乎所有在场所有的人都都惊慌起来,除了几个巫师。
“昨日天降光球,那是什么?”南丘国国王苏焕皱眉道。
“也许是流星吧!”旁边一个将军道。
“是天降陨石。”乔玄寂道。
“大巫师,那预兆什么?”苏焕问道。
“天罚!南丘很快就会受到大宸帝国的入侵了,请大王准备迎战!”乔玄寂颤声道。
“什么?”苏焕难以置信的道。
“我南丘国矿藏丰富,这些年我们极力发展军事,开采金属矿场,冶炼兵器。而且我们为了自保,严格限制与别国的矿藏贸易。这早就引起了宸帝国的不满和觊觎。如今天降陨石,正是预兆了这个灾难!”乔玄寂叹道。
“这跟天降陨石有什么关系?”苏焕不解道。
“‘陨落山南,龙牙出世’!”乔玄寂缓缓道。
“龙牙!”苏焕浑身一颤。
故老相传,上古时代有一位英雄手持龙牙枪,几乎统一大陆,建立了多民族统一的玉华帝国,号龙皇。后来他的帝国衰弱,锦族人夺取了政权,建立了锦帝国。龙皇后裔退守南丘。当时南丘还是一些凌乱的小部落,龙皇后裔统合南丘诸部,在那里建立了南丘国,深得当地人的爱戴。但两百多年后锦帝国联络南方诸部剿灭了南丘国,龙皇子孙几乎被屠戮殆尽,象征权力的龙牙枪也下落不明。
七百年后锦帝国也被宸帝国取代,南丘在动乱中独立,后又被占领,然后反抗,最终臣服于宸帝国,成为大宸藩属国。历史变成传说,深埋于南方这片山林。即便是南丘国,也只流传着一些关于龙皇后裔的零零碎碎的故事。
“据三巫师龙玄英探得的消息,在山南部陨石坠落处发掘到许多玄铁。此等打造利器的宝物,必会引来宸帝国的觊觎!更何况,宸国对我们的矿场垂涎已久!”乔玄寂道。
“我认为这不是灾难,而是南丘族崛起的契机!”大将浑起召断然道。
“以我们的实力,能自保就不错了。”苏焕摇头道。
“可是,山南部落的人发现古墓……”浑起召道。
“浑将军!”一旁一个英俊的大将喝止道。
“传我号令,加强北方边境防卫!各部落加紧打造军器!”苏焕高声道。
宸帝国,帝都皇留城。
朝堂之上,皇帝正襟危坐,听着掌殿太监念着大臣的奏折。
“臣安南总督周贺,奏:近来天生异象,有陨石坠入南丘国山南州。数日后探子来报,陨石在南方山中碎裂,南丘国得玄铁无数。臣思量,玄铁乃打造利器的神物,南丘国久有不臣之心,一直不准朝廷在其地开采矿石。此次陛下可派人前往南丘,索要玄铁。倘若南丘国违抗,陛下可发兵征讨之。”内监高声念着奏折。
“众位爱卿以为如何啊?”皇帝问道。
“陛下,此事万万不可。近几年天下大旱,南方湘原、苍夷和北方诸部已有叛乱迹象,玉江州、安南辖区饿殍千里,西方风凌帝国虎视眈眈。国情如此,实不可再兴师征战、劳民伤财啊!”一个大臣道。
“我认为梅大人此话不妥。帝国各地已有叛乱迹象,此时更加要对外征战,将矛盾转移到外面,以凝聚民心。”一个老臣道。
“陛下,南丘国是我大宸帝国名义上的臣属,我们更应该与之修好关系,然后着手解决国内矛盾。”梅大人道。
“东平公梅大人,你此番话,是为公呢,还是为私?”那老臣冷冷地道。
“童大人这话什么意思?我怎么为私了?”梅大人皱眉道。
“你有一个南丘国的女婿和外孙,这是众所周知的事。等到陛下挥师南征,恐怕最痛惜的就是梅大人吧!”那老臣童大人眼中尽是讥讽。
“我是为了大宸帝国的江山社稷着想,区区一个女婿,我还看得没那么重。不像童大人那般礼贤下士,养了一窝修炼者还不嫌多,却还想收买朱雀门。可惜人家不买你的账,把你的使者都骂跑了。”梅大人冷笑道。
“你胡说什么!”童大人额头青筋暴跳。
“好了,两位大人都是大宸的国之栋梁,应以和为贵。宣朕旨意,派使者前去南丘,求购玄铁!”皇帝的声音响起。
湘原,朱雀门。
一个赤足女子顺着密道,一路来到拱形竹门前,对着里面珠帘内的人影施礼道:“老师。”
“噢,是卿儿啊!进来坐吧!”苍老的女人声音响起。
赤足女子走入室内,但是却仍然站立,因为里面压根就没有椅子可坐。
“弟子刚从兰亭城回来,得到消息,南丘国出现天降异象了!陨石坠落在南丘国山南州。”赤足女子道。
“对此,你有何想法?”苍老女子道。
“故老相传,‘陨落山南,龙牙出世’,如果这句预言是真的,弟子必会千方百计寻找传说中的龙牙枪和宝库,以振兴湘原!”赤足女子断然道。
“你自幼聪明绝顶,武技真诀、诡道兵书、经国谋略无一不精,自然知道振兴湘原绝不光要靠宝库。我问你,振兴湘原最重要的是什么?”苍老女子问。
“经济、军事各方面的实力!”赤足女子道。
“不光是这些,”苍老女子摇头道:“这天下不是某一个人的天下,我们还有联络其他的势力,为我所用。因此人脉也非常重要。”
“这点弟子知道。我朱雀门为湘原支柱,实力强盛,名扬四海,扩充人脉,这对于我们的大业十分有利。”赤足女子道。
“但是有一点是不利的!”苍老女子打断她的话。
“是什么?”赤足女子微微皱眉。
“你那高傲的性子!要知道宝剑锋芒太露,则容易卷刃。当年宸国皇室先祖,靠的就是隐忍,然后厚积薄发、一鸣惊人,这才灭了锦朝。所以我希望你要能敛一下自己的性子。”赤足女子叹道。
“老师指的是前些日子轰走童嗣源使者那件事么?当年统帅大军屠戮湘原族人的,正是此人的先祖。弟子看不惯他的家族。”赤足女子道。
“你还是如此执着于恩仇!要知道世事无常,敌友是随时都会转换的。关键是我们要顺时而动、随机应变,让一切条件为我所用!那样才能成就大业。”苍老女子道。
“老师教诲,弟子谨记!”赤足女子颔首道,顿了顿,又道:“弟子要派人去南丘。”
赤足女子“嗯”了一声,珠帘后又陷入沉寂。
赤足女子微微抬头,试探地问道:“老师的吟唱真诀,修炼到第几层了?”
“小丫头!就这么好奇么?这几年老师是寸步未进,还是八星武宗。我没有你的二元真身和绝顶天资,只好修炼这歪门邪道。只是这功法极为消耗精神力,我是日渐衰老,活不了几年了,此生恐怕是修不到武圣境界了!”苍老女子叹道。
赤足女子鼻子一酸,拜道:“老师好生保重身子,弟子告退。”说罢,起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