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无奈别离
母亲最终还是没有逃脱掉死亡的劫数，因为烧伤的面积过大，又流血过多未即时的治疗。母亲在医院里苦苦煎熬了五天，终还是去了。
当心电图成为一条直线的时候孙晓梅只是呆呆地坐在病床前，十指紧扣，她掌心化了脓的水泡崩开她都没有发觉，只是呆呆地，呆呆地，看着母亲在痛苦中去世。
警方告诉她，她家的那场大火是她父亲醉酒放的，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并不意外，因为父亲早早就放过话，他要拖着一家人去死，脱离这苦海，现在，他终于鼓足勇气做了。只是，他没有带走她和小睿，只带走了母亲。
父母的葬礼上，她和弟弟都没有哭，麻木地跟随着大姐招呼着祭拜的客人，他们连多余的表情都没有。父母下葬的时候，她和小睿木愣地站在一旁看着一帮人把父母的棺木埋葬，人群渐渐散去的时候，他们俩都只是看着父母的遗像发着呆。
即使是在照片里，他们也不是好看的模样，白发苍苍，那么老，那么沧桑，唯一的一点有不同，他们都已不是愁容满面，都在微笑着，样子是他们从未见过的和蔼慈祥。
小睿是怎么想的她不知道，她确是有些高兴的，替父母高兴，摆脱了世俗的纷纷扰扰，他们终于不再忧愁，不用再恶语相向，他们，终于能和和睦睦地，像一般的家人一样过日子了。
……
葬礼过后，孙晓梅和孙睿住进了城里的大姐家里，因为父母突然地离世，他们只能向自己唯一的亲人投靠。
大姐对他们很好，每天都做了很多好吃的给他们，给他们最好的照顾，可是，孙晓梅还是觉得不自在，毕竟，大姐家里并不是只有大姐一个人。
又是一个辗转难眠的夜晚，孙晓梅已经尽最大的努力想要安然睡着，可每晚每晚的，她都觉得脑袋里是浑浑的，像是想了很多事，又像是什么事也没想，心里堵着东西，想噎噎不下去，想吐吐不出来，那样烦躁的过着，总是让她的神经紧绷着，无法安然。
睡不着，她索性起了身。
......
本来想出来到杯水喝的，无意间，她却听到了大姐和姐夫的对话......
“小梅似乎不太喜欢我们家啊，脸上总是没有表情的，她来住那么久，我都没见她笑过。”
她无意偷听，脚下的步子却无论如何也迈不开带她走掉。
“小梅一向这样不怎么亲近人，性子又比较敏感，爸妈在的时候跟她都亲不了哪里去，更何况我这个嫁了那么多年的大姐。”
“哎……这孩子怎么就生了这样的性子呢，怪别扭的。这样也总不是办法啊，也是快20的姑娘了，咱也不能常把她搁在家啊，思思和小睿都要高考了，她的情绪也会影响到他们，要不……给她找份工作吧，让她搬出去住。”
孙巧想了想，没有接受丈夫的提议也没有拒绝。
“再说吧……”
孙晓梅听到了翻身的声音，然后，再无声响传出来，她想，大姐他们应该已经睡下了。
已经没有心情再去喝水，她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从床头柜里拿出了她从家里翻出的小匣子，她把它放在了床上，打开它，里面叠放着的是厚厚的一登钱，有一百的，但大多数的，还是十块的。
拿起了那些钱，她握在了手心里发着呆。
4000块钱，这是她读书的时候一点一点攒下的，不多，却是她现在的唯一了……
第二天，她跟大姐说了想和朋友一起创业要搬出去的想法，大姐虽然面有难色却没有拒绝，嘱咐她出门在外要处处小心也没多说什么，大姐还给了她钱，虽然不多，却说是大姐的一片心意，她拒绝总归不好。
孙睿在书房里做着高考习题，她站在门外看着他的背影，脚步却迟迟没有迈出。
感觉到似乎有人站在身后，孙睿转过身来看，刚好，看到了姐姐落寞地神情。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吗，你这幅表情？”
孙睿担心地皱起了眉头，孙晓梅却淡淡地摇了摇头，慢慢地走了进来，她坐上了他身旁的沙发。
“怎么了？”
孙睿越来越觉得不对劲，巴着椅子，他焦急地盘问着。
“我……要搬出去了。”
孙睿明显地愣了愣，只是孙晓梅低着头，没有注意。干涩地扯开了一个笑脸，孙睿故作释然地说道。
“这样很好啊，你一直想要有自己的空间，现在能如愿了。”
孙晓梅抬头瞪了他一眼，咬紧了唇。孙睿的反应，她明显地不满意。
“你就这样的反应吗？！”
“你想要我什么反应啊？”
他微微笑着，苦涩又难看，看着他，孙晓梅便焉了气。
“你…….不跟我一起离开吗？”
她说，他沉默着，好久才开了口。
“别开玩笑了，你自己都还没有独立，更何况我这个还在读书的孩子，跟你离开，对谁都不好。”
他低声说着拒绝她的话，她低下了眼，满脸的苦涩。
“也对……”
突地，她站起了身，双手紧握着拳，她不知道是慌张还是什么，她全身在发冷，她的牙齿都在打着颤。
“我也只是问问，也没真想让你跟我出去……你做你的事吧，我也要去整理我的东西。”
说完，她逃似地匆匆离开。
孙睿追着她到了房间，看到的，便是她微微颤抖地背影。
慢慢地靠近她，他从身后抱住了她。
“老姐…….”
他的声音也发着涩，抱着姐姐，他像是哄着孩子一样摇着她。
“我没有不要你哦，你不要多想……你不要再难过了，等你以后赚了钱，你想让我不跟着你都难。”
“噗……”
孙晓梅被弟弟的话逗笑了，反手抚上了弟弟的脸，她眼里的泪还是止不住地流出来。
“我知道的…….”
她哽咽着，抽着鼻涕，她尽量让自己的话说得清楚。
“老姐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可是，老姐还是觉得很难过，以后，我是不是见你一面都很难了啊……”
她越哭越厉害，惹得孙睿也流了眼泪。
“你是笨蛋吗，又不是去了多远的地方。”
他苦笑着打趣她。
“是啊……”
她叹息了一声。
“我也没去多远的地方。”
拉过了孙睿的手，她止住了哭泣，强笑着，她让他离开。
“好了……我没事了，你快去做题吧，不用管我。”
皱了皱眉头，孙睿还是有些担心她。
“真的没事了吗？”
“嗯。”她点了点头。“没事了。”
孙睿半信半疑地，可还是向外面退着步子。
“那我走了…….”
“嗯。”
她继续点着头。
虽然还有些迟疑，孙睿还是离开了。
看他出了房门，孙晓梅心里又是一阵翻腾，抽噎着，她揪着胸口捂住了嘴，她不想让人听见她的哭声，特别是让孙睿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