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触动
云歌很想上前跟苏蕴哲打声招呼,虽说兄妹两是头次见面,但信件来往已经好几年,云歌不止一次想着等见到自己这个哥哥,一定要好好加深感情。
只是,等人真的站在自己跟前了,云歌反倒是有些手足无措,然后默默地站在在一旁看着韩姨娘泪眼婆娑地盯着苏蕴哲。
云歌跃跃欲试的模样落在薛氏眼里,薛氏嘴角微微一弯,然后出声道,“云歌,你还愣着干什么,平日不总听你念叨你哥哥么,怎么今儿好不容易见着了,却不吱声?”
听得薛氏这话,韩姨娘先反应过来,她连用帕子擦了擦脸上的眼泪,然后连朝云歌扬了扬手,示意她过来,等云歌走近,她一手拉着云歌,然后对苏蕴哲道,“哲儿,这就是你妹妹云歌,当年离开上京的时候,我刚怀上她。”
韩姨娘话音刚落,又冲着云歌道,“云歌,赶紧叫哥哥。”
云歌从善如流地叫了苏蕴哲一声哥哥,然后乖乖站在一旁没有再说话,不过,视线却时不时落在苏蕴哲身上,仔细打量着第一次见面的兄长。
跟云歌相比起来,苏蕴哲就显得格外激动,他目不转睛地看着云歌,眼眶微红,声音也略微有些哽咽,“云歌,哥哥终于见到你了。”
那个会在信中叮嘱他要注意身体,会跟他撒娇,还会给他做笔袋扇套的妹妹,他总算是见到了,妹妹的模样,比他想象中的要更好看,。
看到苏蕴哲热泪盈眶的样子,云歌自觉有些惭愧,也许是因为穿越的缘故,她还没完全从心底接受苏蕴哲是她亲哥哥这个事实,虽然也有感情,而且写信的时候,为了让苏蕴哲对她有更深刻的记忆,她行文间总会更亲昵,但见到真人,云歌便清楚她和苏蕴哲之间兄妹情还不够深厚。
不过,其他人并没注意到这些,也没觉得云歌的反应有什么异常,在他们看来,两人第一次见面,自然会有些生疏,而且云歌是女孩家,表达感情的方式更会内敛害羞些。
接下来的时间里,韩姨娘几乎是一直拉着苏蕴哲的手,舍不得松开,目光也是紧紧看着儿子,片刻也不愿意挪开,总觉怎么看也是看不够的。
韩姨娘有满肚子话想跟苏蕴哲说,可碍于薛氏以及丫鬟嬷嬷在场,她也只能努力克制自己,要不是薛氏的宽容,她一个姨娘,哪里有拉着苏蕴哲问长道短的份,就算苏怀江再怎么爱重她,就算苏蕴哲和云歌都是她生的,但韩姨娘的身份摆在那,在苏家,她也不过是一个奴才。
韩姨娘的欲言又止,薛氏是有看到的,她轻叹一声,然后起身道,“你们先聊着,我去厨房看看午饭准备得怎么样了。
薛氏此举的用意,韩姨娘当然清楚,明白薛氏是特意给自己留空间,不然一个当家主母,哪里用得着她亲自去监督下人办差,心底对薛氏越发感激。
薛氏一走,伺候她的丫鬟嬷嬷各个也不是傻的,也连跟着出了门,至于苏蕴哲的随从石墨,也不笨,知道少爷肯定也有好些话想跟韩姨娘说,便找了个借口出去,很快,青园的厅堂内,就只剩下苏蕴哲,韩姨娘和云歌三人。
等屋里没有旁人在,韩姨娘再是忍不住,一把将苏蕴哲和云歌搂在怀中,嘤嘤哭出声来,十来年的想念,到这个档口却是说不出半句话来,苏蕴哲也是默默流着泪,许是久别相逢的气氛感染了云歌,不知何时,她眼底泪光闪烁,蒙蒙雾气让视线变得模糊起来。
另一边,薛氏从厅堂出来后,并没有真的去厨房,而是打发了身边的丫鬟,只让徐嬷嬷跟着,然后去了后花园,一路沉默,略有所思。
薛氏的反常,让徐嬷嬷有些不安,她连开口道,“小姐,你怎么了?”虽然薛氏如今都快年过四十,但徐嬷嬷私下里,却一直都称呼她为小姐。
对于徐嬷嬷的问话,薛氏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出声问道,“嬷嬷,我是不是老了?一晃竟然这么多年过去了。”话语间流露出的伤感与落寞,让徐嬷嬷心底一惊,看向薛氏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担忧。
“小姐,少爷都已经这般大了,你也别想太多,这日子过着过着,也就顺了,好了。”
“可是嬷嬷,你真的觉得我这日子过得好吗?”话音未落,薛氏的脸上早就热泪纵横。
徐嬷嬷已经很多年没见过薛氏这样哭了,在她记忆中,似乎还是薛氏十五六岁那边,得知与秦家解除婚约,未婚夫生死不明的时候,薛氏趴在她怀中哭了好久,再后来是嫁到苏家那天,薛氏上花轿的时候也哭了一场,可从那以后,薛氏没有再落过半滴泪。
薛氏为何会突然落泪,又为何说这些话,徐嬷嬷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看着薛氏眼角的细纹,那个风华正茂的姑娘,容颜已经渐渐老去,徐嬷嬷心底一阵阵心疼,她忍不住上前几步,将薛氏揽入怀中,然后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抚道,“老爷是个好人,小姐安心过往后的日子吧。”
不过,徐嬷嬷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有些哽咽,正因为知道薛氏的苦楚和难处,她才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
旁人都说苏四老爷对夫人情深义重,成亲二十余载没有生下一男半女还不离不弃,但又有谁会知道,薛氏和苏怀江两人当年会成亲,不过是两个走投无路的人相互帮助,然后向世人撒了个弥天大谎。
薛氏是苏家四夫人没错,外人眼中,她和苏怀江琴瑟和鸣,伉俪情深,但事实是,她跟苏怀江徒有夫妻之名,并没有夫妻之实,不过这个秘密,除了两个当事人和徐嬷嬷之外,再无人知晓。
以前薛氏以为这样的日子熬过去就好了,可今天看到苏蕴哲,俊朗挺拔的身姿让她忍不住想起埋藏在心底的那个人,那时候,他们正值青春年少,可一转眼,竟是过了这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