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明清杂言诗

龚自珍

龚自珍（1792-1841），清代著名的文学家、思想家及改良主义的先驱者。曾任内阁中书、宗人府主事和礼部主事等官职。主张革除弊政，抵制外国侵略，曾全力支持林则徐禁除鸦片。著有诗作《己亥杂诗》共350首。著有文集《定庵文集》共800首，现留存下来300余篇。

己亥杂诗·五

【原文】

浩荡离愁白日斜，吟鞭东指即天涯。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译文】

满怀离愁面对夕阳西下，马鞭向东举起从此浪迹天涯。纷纷飘零的落花不是无情之物，化作春泥培育出新的鲜花。

【赏析】

这首主要体现了两个含义，一个是抒发了作者离京南返时的愁绪，另一个是表达了作者虽已辞官，但为国效力之心仍然不改的爱国热情，流露了作者深沉丰富的思想感情。

作者在“浩荡离愁白日斜，吟鞭东指即天涯”这两句表现出了豪放洒脱的气概，既有离别的忧伤之情，又有逃脱令人窒息的官场樊笼的解脱之情；既有“浩荡离愁”，又有“吟鞭东指”；既有夕阳斜晖，又有广阔天涯。离别愁绪和回归喜悦交织在一起，这是作者当时复杂心境的真实写照。“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诗的后两句笔锋一转，用形象生动的比喻表白自己的心境，用“落红”来比喻自己虽年事已高，告老还乡，但仍会关心国家的命运，仍要做些于国于民有益的事。“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是历来为人们传颂的经典名句，它一方面是作者的抒怀言志，另一方面也是作者崇高人格道德境界的真实写照，形象、贴切地展示了作者为国效力的献身精神和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决心。

全诗寄情于物，感人至深，是龚自珍最著名的代表作之一。

己亥杂诗·一二五

【原文】

九州生气恃风雷，万马齐喑究可哀。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

【译文】

只有狂雷爆炸的力量才能使中国大地发出勃勃生机，然而朝野臣民噤口不言终究是一种悲哀。我奉劝上天能重新振作精神，不要拘守一定规格降下更多的人才。

【赏析】

这首诗层次清晰，条例明确，共分三个部分：第一部分是“九州生气恃风雷”，写出要依靠风雷激荡般的巨大力量，才能改变社会现状。暗喻必须经历波澜壮阔的社会变革才能使中国变得生机勃勃。第二部分是“万马齐喑究可哀”，形象刻画出朝野噤声的死气沉沉的现实社会。第三部分“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提出改革的力量来源于人才，而朝廷所应该做的就是破格荐用人才，只有这样，中国才有希望。

谭嗣同

谭嗣同（1865-1898），湖南浏阳人，近代政治家、思想家。鼓励发展民族工商业，学习西方资产阶级的政治制度。公开提出兴学校、开矿藏、废科举、修铁路、办工厂、改官制等变法维新的主张。戊戌变法失败后惨遭杀害，年仅33岁。当时一同被杀害的共有六位爱国志士，因此世称他们“戊戌六君子”。

狱中题壁

【原文】

望门投止思张俭，忍死须臾待杜根。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

【译文】

匆忙避难出走，使人想起高风亮节的张俭，忍死求生，坚持斗争，使人想起了杜根。即使屠刀架在了我的脖子上，我也要仰天大笑，出逃或留下来的人们，都是像昆仑山一样的英雄好汉。

【赏析】

这首诗的第一句：“望门投止思张俭”。张俭，东汉末年高平人，因弹劾宦官侯览，被反诬结党营私，被迫逃亡。人们看重他的声望品行，都冒着危险接纳他。《狱中题壁》第一句用此典故，其意思是说，谭嗣同不愿亡命，贻累亲友。

第二句：“忍死须臾待杜根”。这里作者以忍死的杜根自比。杜根，东汉安帝时郎中，因要求临朝听政的邓太后还政于皇帝，触怒太后，被命摔死，因执行人手下留情，未死。隐身酒肆，邓太后死后，复官为侍御史。这句是说，谭嗣同未能上书太后，请其归政光绪，有愧杜根。

第三句：“我自横刀向天笑”。这里表明了谭嗣同不惧怕对方的威胁与恐吓。新党既不宜逃，又不宜谏，只有诉诸武力。今所谋既不成功，谭视死如归，亦甘之如饴。

第四句：“去留肝胆两昆仑”。比喻去者和留下的都是光明磊落、肝胆相照，像昆仑山一样巍峨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