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手足相残之人
那个有心想要高位，却从来不争的人……二皇子的眉头轻蹙，紧紧的盯着凤耀，心里却已经明白了七八分。
凤耀不再说话，只是握紧了陌离的手，抬头对上他一双清澈的凤目，声音轻柔软糯的问道：“梅花也看过了，我们回吧。”
“好，我扶耀儿。”陌离点头，随着凤耀转身欲走。
二皇子也不阻拦，眯起眼睛定定的看着凤耀和陌离的背影一步步的远去，直到两人快要出门的时候，允琛突然开口叫住凤耀：“想争太子位不假，但二皇兄还未凶残到骨肉相残的地步。”
凤耀的身子一僵，在风雪中慢慢回头，只淡淡的看了允琛一眼，默不作声的又转身迈出了门口。
门外，绿萝和紫樱搓着手望眼欲穿，一见凤耀出来急忙抢步上前相扶。紫樱还记恨陌离，故意将他从凤耀的身边挤开，扶着凤耀向梅林外面走去。
凤耀却轻轻摇头，松开紫樱的手回头叫陌离：“天这样冷，我也要受不住了，不如一起到寺中禅房休息片刻吧。”
“我去说。”陌离立刻抢上前几步，朝金源寺的正门走去。
等到凤耀被绿萝扶着进了寺门，陌离已经由一个小沙弥引着，回来请凤耀到后面休息。
小沙弥道：“师父正在礼佛，不便待客。禅房已经收拾好了，请施主随我来。”
禅房里火盆正旺，凤耀进屋感觉一阵热气扑面，也舒服了不少。绿萝帮凤耀把身上的貂皮大氅脱下挂在一边，又忙着给凤耀搓手；紫樱就去倒热茶，又把暖炉重新添了炭火，放在凤耀怀里。
“你们去看看有何斋饭，我们用了饭再走。再给我煮碗面汤，实在是冷了。”凤耀一边跺着冻得麻木的脚，一边把暖炉抱紧。
绿萝和紫樱答应一声出门去了，凤耀才转头看向了还站在一边的陌离。
陌离的脸色原本白皙素净，进屋后被热气一熏就蒙上了一层粉红，比涂抹过胭脂的女子还要美艳三分。只是他低头不语，雪白的牙齿把下唇紧紧咬住；脊背挺直，肩膀僵硬，一双素手都缩在袖中。
凤耀探身过去，伸出小手扯了扯陌离的衣袖，将他拉到自己旁边的椅子坐下。迟疑了一下，用小手探进了陌离的袖口，却摸到一双紧紧攥成拳头的大手。
“为何？”凤婠轻看着陌离，将他紧握的手指一根根松开，把自己冰冷的小手塞进了他仍旧温暖的掌心。
凤耀是问陌离为何与二皇子一路，但口气没有丝毫怪他的意思。
陌离的骨节分明的大手微微一僵，定定的看了凤耀片刻，最后还是放松双手，将凤耀的一双小手都护在掌心，才慢慢开口：“陌离并非有意让耀儿犯险。”
说罢，空出一只手，从袖中取出一物，放在凤耀的手中。
凤耀感觉那事物入手冰凉，却润泽滑腻，低头一看是一只白玛瑙的口脂盒子。这只口脂盒子凤耀认得，是第一次给馨婕妤送“桃花俏”的时候用的，现在却在陌离的手里交还给自己……
“这是今天一早，二皇子叫人送到我手里的，所以陌离不得不暂时按照二皇子的意思去办。而且……而且陌离没有想到……耀儿真的会来。”陌离说的很急，眼中也满是担忧。
凤耀心中也明白，这盒子代表的意思是对馨婕妤的威胁。因为能从馨婕妤身边把这样东西拿走，证明馨婕妤身边已经有了离心之人。
而陌离和馨婕妤一对姐弟背井离乡，自然最是亲厚，为了馨婕妤而向二皇子妥协，也是情有可原。说到底，还是自己心思太浅了。
凤耀把那只白玛瑙的盒子在手心里把玩着，继而才微笑着摇头：“你就没有想过：有你相约，我片刻都不会迟疑？”
从接到那只装着梅花的信封开始，凤耀确实不曾多想就出宫来了。此时回想一番，心中微微有些酸涩。
陌离脸色发红，眼神里闪烁着不安和愧疚：“若是耀儿真的来了，我拼了性命也会保耀儿周全。”
“二皇兄说的不错，他确实不是为了太子位就会骨肉相残的人。”凤耀摇头，叹了口气。
盯着那只白玛瑙的口脂盒子，思绪却飘的远了。二皇兄最后的这句话一定另有深意，算是解释，也算是提醒；更是一种深层的暗示。
其要暗示的意思，凤耀也不难读懂：既然二皇子不是骨肉相残之人，那必然是有人如此不念手足之情了。而这个人是谁？做的又是什么事？
前后细细思量一番，凤耀只觉得周身发冷，就算是抱着暖炉又烤着火盆，可那股子寒意从心里窜到四肢百骸，让她咬紧了牙关还是止不住微微颤抖。
陌离不语，又咬了咬唇瓣。却慢慢伸出手来，重新将凤耀的小手暖在掌心。
凤耀感觉他一双大手传过来的温度，一抬头就对上了陌离那清澈而深邃的凤目。他的眼形极美、凤眼长睫，带着一股子媚劲儿；眼神里带着一丝哀愁却在眼底闪着一抹不羁，但看在凤耀眼里，却是莫名的一种心安。
“以后……我叫你不离好不好？”凤耀勾起嘴角，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来。
陌离楞楞的看着凤耀，半晌才迟疑的点头。眼神里，不经意的闪过一丝的触动。
你若不离不弃，我必生死相依！她，是这个意思吗？
凤耀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纵然因为寒冷而微微颤抖，可依然如同第一次湖边相见时那样，纵使冰寒也冻不住她那抹快意的笑容。
刚说完话儿，绿萝和紫樱就提着食盒敲门进屋，有素斋还有热汤。凤耀拉着陌离同桌而食，还不时赞这金源寺的素斋味道好。
眼见着主子和驸马谈笑风生，绿萝和紫樱的心才放了下来，对之前陌离将凤耀引到这里来的事情也不太介怀了。说起来，她们毕竟还是奴婢，只要主子高兴就好。
直到过了晌午雪停了，凤耀才和陌离出了金源寺。陌离一直将凤耀送到宫门外。
分别之前，凤耀挑起轿帘轻声说道：“不离放心，馨婕妤那边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