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凤耀的心思
听凤耀说的淡然，陈嬷嬷眼睛一瞪，显是急了：“你堂堂凤珏国的三公主，选驸马就算不是世袭的世子，选个丞相、尚书之子也不是难事。再不济，明年科举的状元也行啊。怎么偏偏就是……”
凤耀苦笑：“父皇子女众多，如何能一一兼顾。去年长公主和亲去了西塞；二公主母妃的娘家是楚老将军，朝廷外患，全依仗武将，所以才留下来，选的驸马也不过是个侍郎之子。下面的几个公主还小，四公主才不过十岁。我若是不早作打算，只怕再等两年也是要送出去和亲的。现在选的虽然是个质子，但总好过身不由己的和亲到塞外蛮夷。一旦成亲之后出了宫，除了俸禄还可以开几间铺面，倒是也过的自在。”
听凤耀说完，陈嬷嬷叹了口气，但也随着点头。皇家的公主，看似个个的美貌风光、金枝玉叶、荣宠无限。可太平盛世时，公主就是笼络权臣的工具；现在国忧外患，公主们自然就是要送去和亲，保一时的安定。
“公主既然都打算好了，嬷嬷也没有话说。只是怕那陌离终究还是留不久，万一他有一天要回云擎国去……”
凤耀叹气：“以后的事情谁又能说的准呢。但我选他为驸马，总算是让他有了安置，也好过只能拘在城西的小宅里。”
陈嬷嬷轻轻摸摸凤耀的头发，赞道：“我家公主美貌风华，又聪颖贤惠，世间男子能得你为妻，那是他的造化。想那陌离若是个开明人，一见公主这般的好处，定然也就踏踏实实的过日子了。公主也应看的紧些，平时多往来几次，大婚之后生下子嗣，也就把他留住了，今后日子也是好的。”
“嗯。”凤耀羞涩垂首，浅笑不语。
陈嬷嬷一番惦记也算是有了着落，又留下陪凤耀住了几日，给她准备一些换季的衣裳。里外的调教了玥栖阁的宫女、内侍，嘱咐他们如何悉心的伺候主子，这才放心的出宫去了。
转眼就到了夏末，陌离竟然来了。
那日凤耀午睡起来，紫樱就急巴巴的来说：“驸马等了有半个时辰了，公主再不见，只怕就说不得话，要赶紧走了。”
就算是准驸马进宫，也要在宫门外换入宫的腰牌，又有监管的内侍一路随行。过不得一个时辰，就要把腰牌交回去。时间稍久内侍就要不停的催促；再久，只怕就得叫侍卫来拖人了。
凤耀赶紧起身，把发髻松松束起，又点了些许胭脂，出来见陌离。
只见陌离穿了一件墨绿色的儒衫，身子还是那般挺拔、高挑，抿着唇瓣，正看着窗外。单单一个侧脸，竟然显出万般的寂寥与悠然。
凤耀放轻了脚步，站在门口定定的瞧着他，似乎觉得他有心事；又觉得此时他的样子分外的好看，竟然不想打扰。
倒是陌离听到脚步声回头，见着是凤耀，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淡笑来。
凤耀痴了片刻。
陌离不常笑，有笑也只是浅笑。可他的笑意总是带着点点的暖，仿佛只是唇角上下的距离，就是由深秋倒回了盛夏。那阳光般灿灿的暖笑，与漠时抿唇的寂寥，竟然如此巧妙的分界又融合。
“不知公主在休息，陌离打扰了。”陌离躬身施礼，声音稍稍变了些，不再像是春天时候那般的粗砺了。
“有事？我也是贪睡，下次来了早早让紫樱叫我。”凤耀笑着走过去，站在陌离身边才发现他又长高了些。
“不是急事。”陌离说着，从衣袖里掏出一张纸来，慢慢展开放在旁边的桌上，“这几个月，我请了数位巧匠，设计了驸马府的图样，我拿来给公主看看。”
凤耀原本对这些毫不在意。但不知怎得，听到“驸马府”三个字，忽然觉得心头甜蜜，走上前看看那图。
陌离指着一一解释。那张图画的极精细，标注的也详尽，凤耀没见过土木工的图样，可看一会儿也就懂了。
都讲完了，陌离问道：“公主看还有何处需要改进？我立刻叫工匠修改。”
“都好，只是这里不知为何处？”凤耀指着陌离独独没有指到的一个小厢房，不解的问他。
陌离俊脸红了一下，才说道：“那是我的独间。”
“你的？”凤耀楞了楞，一时没有明白过来。
“听闻，大婚之后，也要公主点起宫灯，驸马才能进室入寝的。平时，我就在这独间里歇着。”
陌离说完，凤耀的脸也红了一下。她倒是听说有这样的规矩：大婚之后，公主诞下子嗣之前，只有点上一盏红色的宫灯，驸马才能进门侍寝；若是公主不愿意，那灯笼不亮，驸马就只能在外间歇息。
还听闻，以前有位公主，大婚之后三年都未点过一次宫灯，那驸马就只能一直歇在外面，一次都不得近身。
只是如今给陌离一说，两人都是少男少女，最是懵懂之时，却又是情窦初开，都觉得羞涩不已，半晌都没了下文。
还是陌离慌慌的收起那图，说道：“时辰不早了，公主请歇着吧。若是有事就叫人传我过来。”
“嗯。”凤耀点头送他出门，心里竟然有几分不舍。又叫住他：“银子可还够用？”
听到凤耀说银子，陌离又笑笑：“自然够用。还按照公主的吩咐，选了一间临街的旺铺，正在整理着。若是公主有空，可以过去看看。”
“好。”凤耀没想到陌离做事倒是利落，竟然真的把自己说的铺子盘下来了。
陌离施礼转身走去，旁边有随行的内侍就跟在后面。
凤耀立在门口看着他挺直的背影，忽然又想起一事，叫他：“陌离，以后叫我耀儿就好。”
陌离的脚步顿时停住，似是楞了楞才转身。回首时，已经挂上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没有回话，却重重的点头。
那日，凤耀心情极好，就连晚饭都多吃了一些。
紫樱和绿萝在一旁嬉笑，时不时的拿凤耀打趣，她竟然也不着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