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出宫相见
自打那日陌离走后，凤耀就一直惦记着他说的那间旺铺。总是想着过去看看，毕竟也是以后自己安身立命的所在。
可总是没寻着合适的机会，又不能平白无故的就跑出宫去，跌了自己的身份，索性就只能在宫里惦记着。倒是开始忙着调香、弄脂，时不时的还绘一些瓷瓶、脂盒的图样，让宫里的御烧坊拿去做了，盛上自己调好的香料、胭脂。
眼看到了中秋，宫里四处都挂上了彩灯、红绸，也有不少的宫女、嬷嬷按照主子的意思出去采办新鲜物件，凤耀这才算是寻着了机会，把这阵子弄好的瓶瓶罐罐装了一篮，换上便装准备出宫去瞧瞧。
凤珏国开国以来，出过两位圣祖女皇帝，所以民风开化，女子出门并不十分拘谨。也只金枝玉叶的公主们、或是重臣大户的闺女才多些讲究。
凤耀自有出宫的腰牌，在宫门换了对牌，记明了出宫的时辰、人数，乘着轻便小轿出了侧门。左右有紫樱和绿萝随着，前后也只是带了几个便装的侍卫，倒不是太过显眼。
往西街走了不远，绿萝到轿子边上掀起帘子一角，问道：“公主，是先往驸马府去呢，还是到驸马现居的小宅院瞧瞧？”
凤耀想了想：“驸马府兴许还没立起个架子呢，去了何干？”绿萝懂了，就吩咐轿子径直往陌离现在居住的地方去了。
那栋宅子并不大，也就是三、四间厢房。前门只有门楣，未挂匾额。看后厢倒是还有个小院，只是不知里面什么风光。
凤耀的一行人到了门口，紫樱急巴巴的就跑到门前扣动门环。好半响才听到脚步声，竟是陌离亲自过来开门的。
陌离一见是紫樱，立刻就明白了。拉开大门，疾步来到了轿前。那四个轿夫瞧了一眼门的宽度，只得把轿子落下了。
“主子，轿子就在这里吧，需得我扶您进门了。”绿萝说完上前去掀轿帘。
凤耀习惯性的伸手出来，可一低头，竟然见着两只胳膊横搭在轿前。一只自然是绿萝的。
另一只白皙修长的素手，紫色云纹的袖口将手背遮了大半，只露出纤细的手指虚握着，竟是陌离的。
凤耀抿了抿唇，把玉手轻轻搭在了陌离的腕上，隔着衣袖能感觉到他腕骨突出，显然还是太瘦。
出了轿子上台阶的时候，陌离另一只手伸过来，轻轻托住了凤耀的手肘，让她借力，等迈进了大门才自然的放开，走在凤耀身侧却落后半步。
凤耀心暖的侧头，对着陌离淡淡微笑。
陌离眼角一弯，唇角半勾，笑的浅而媚。两人虽未发一言，却好似这微凉秋意都给那份甜蜜冲淡了。
“怎的你亲自应门？竟知道是我吗？”凤耀进门就感觉这宅子里有些冷清，竟然不见一个下人。
“有一对老夫妇帮忙整理，只是刚刚去驸马府地基那边送热水了。”陌离说的自然，似是习惯了这份清冷。
凤耀一听，又见陌离俊脸清瘦，心头微微发涩：“怎么不多叫几个佣人？平日饭食、穿用两人怎能打理的好？”
“一人煮饭，一人打扫，平日穿衣都是我自己整理，足够了。”陌离眉眼带笑，但也看见了凤耀担心，忙岔开话题：“耀儿是来瞧我的，还是来看那间旺铺的？”
“耀儿”两个字叫的凤耀低下头去，明明还想问些什么，脑子竟然空白一片，顿时都忘了，只红着脸低声的应了一句：“自然是来瞧你的。”
陌离笑意转浓，引着凤耀进了正厅，厅堂虽然不大，布置的倒是雅致。屋角一个紫铜薰炉，正燃着沉香。
凤耀最擅调香，鼻息间就闻到那香料中有着一股淡淡的梅香，便问陌离：“香中加了什么？”
“只是普通的沉香，燃着之后用冬天梅花上的晨露淋了一下。”
“你也懂香？”凤耀讶异。沉香的味道虽好，但是过于厚重，若是用那冷梅香露淋过了，香气则持久而清雅。
陌离俊脸微红：“原本是不懂的。只是最近看些杂书，上面写了。”
凤耀何等聪明，听他一句话，就知道他是有心人了。只是一事不明……
凤耀追问：“那冷梅香露你如何得来的？现在可没处去寻了，需得下了雪才有啊。”
陌离顿时一窘，嘴角弯的更大，笑的更媚，“我若说了，耀儿可不准笑。”
“你说。”
“去年冬至之后，又下了好几场大雪，我便去云栖阁后面那湖边梅林里采的。”
冬至之后，他又去过那梅林……凤耀心思一动，俏脸通红。
绿萝年纪稍长，加上之前陈嬷嬷的提点，又见二人这般，忙过来问道：“驸马，有什么茶？碧螺春最好。”
“有的。看我愚的，竟怠慢了耀儿。”陌离忙着请凤耀上座，他要亲自去泡茶。
凤耀还搭在他腕上的手微微一握，拉住他道：“我不渴，不如去后面院子瞧瞧，有什么景致。”
陌离知道，凤耀哪里是要瞧什么景致，宫里的花园才是集秀美、雅致于大乘，定是她有心看看自己日子好不好。心中有些感动，素手一翻，隔着衣袖反握住了凤耀指尖：“我常在后院弹琴，琴几还摆着，耀儿来听琴可好。”
“自然好。”凤耀笑嘻嘻的，很是开心。原本就是因他琴声动听，才到梅林去的。如今总算有机会坐下好好听他抚琴，当然高兴。
陌离索性就隔着衣袖，反手牵住凤耀的手，两人一并向后院走去。
绿萝和紫樱对视一眼，也忙着跟在后面。凤耀一扭头，叫她们两个：“去泡茶，再寻些点心、果子过来。”
绿萝和紫樱只得识趣的走开了，却又不敢走远，只在通往后院的角门边上等着，还得计算着回宫的时辰，怕回去晚了，进不得宫门。
后院不大，没有水榭、亭台，倒是大片的草地绿意盎然。靠墙四周种了些牡丹栀子，大朵的白花带着馥郁的香气，比那燃气的薰香又多了一份自然、随性。
草地中央一张紫檀木的琴几，上面是一把古琴。琴几前面没有琴凳，只有一方墨绿色的绒毯，想必陌离是跪坐在这里弹琴的。
凤耀走上柔软没踝的草地，看看那架古琴，却又被墙角一棵梧桐树下的鸟笼吸引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