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五十三夜 传承?一
真是上不了台面,难堪大用啊!
如果这名黑魔法师就是安雅假想中,黑河镇诱拐事件幕后的坏人,如果他像安雅设想的那样,就是黑河镇的镇长的话——
安雅想起了圆眼镜。
他的年龄看上去比安雅大不少,应该在二十岁中后期。
那么他的爸爸都要多大了?
安雅立刻在脑海中描绘出了一个中年发福的谢顶男人,透过小工具偷窥客人时涎水直流的样子。
她要吐了。
安雅从柜子中取出了红裙子,仔细穿在身上。
全身镜中是一个苗条纤细的身影,身形优雅中透着脆弱。
再往上看,脸盘硕大,小眼眯缝,皮肤黝黑粗糙。
长得真是丑。
配上这袭明艳性感的低领红裙,更有股东施效颦之意。
***
奥格玛没有换衣服。他还穿着那身脏兮兮的衣服,只是卸掉了身上的重甲。
一见安雅,他就指着她大声嘲笑。
“哈哈哈哈,你这是干啥呀!人类咋说的来着……麦隆、卖楞,卖弄风骚?”
奥格玛的舌头打了几个转,终于把那个词正确地说了出来。
安雅兜头送了他一个爆栗。
“闭嘴,好矮人不要学人类说话!”
两人跟在老女仆身后进入餐厅,他们在脑海中做着激烈的交流。
【奥格玛,他们没让你换衣服吗?】
【没啊,他们为啥要让我换衣服?】
【那个女仆告诉我,主人家很讲究,不允许客人穿着不体面……】
【噢……你一说我就想起来了,这个老女人看我的眼神特别嫌弃。金度的屁股!我在浴室里找不到肥皂,大喊她也不理我。】
【……】
【找不到肥皂,我怎么能洗干净?虽然我也没觉得自己脏!从浴室出来后,她就一直在说我身上有臭味、怎么能把主人家的衣服浪费在我这种人身上之类的话。】
【看起来她不太好客啊,我也觉得她有点阴沉。】
【要我说,这些都是借口。一定是镇长老色鬼想看你,才特地为你准备了衣服,对我就随便找个理由糊弄了!】
安雅没再接下去。
她觉得随着相处的深入,奥格玛开发出了神秘的八婆属性。
安雅的位置在主人右手边,眼镜男轻轻为她拉开椅子,待她坐定后才回去坐下。
没有人帮助奥格玛,他像一头刚睡醒的野猪那样爬上了自己的座位,椅子被推出一声巨响。
主席已经坐了一个人,轮廓深邃,形销骨立,络腮胡遮住了他的下半张脸和一部分脖颈。
在安雅落座时,她本能地用手拢了一下裙子。感受到她的动作,络腮胡深陷在眼窝里的双眼立刻看了过来。
安雅用眼角的余光注意着他,盯着眼前的盘子,装作有些拘谨。
这就是在浴室里偷窥的黑魔法师吗?
安雅也说不准,她没有在这个房间里感应到魔法波动。
法师只有在使用魔法时,才能被其它施法者感应到魔力波动。如果不这样做,就只能使用预言术【侦测魔法】。这个法术可以侦测出附魔物品,但也不能令一个未施法的法师暴露身份。
“您、您穿这条裙子,非常、非常漂亮……”
对面的眼镜男好像失去了正常沟通的能力。
安雅抬眼看了看他,对方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视线相触之后,他立刻低下了头,似乎连脖子都是红色的。
不是吧……
安雅想起了自己在全身镜中看到的景色。
她现在是一个连奥格玛看到都会笑出声的女子,居然让这一父一子着迷成这样?
安雅艰难地扯了扯嘴角,谢谢二字无论如何说不出口。
负责上菜的依旧是那位老女仆。
她一言不发,略显陈旧的白色围裙在有些昏暗的光线中来来去去,好似一个自带脚步声的幽灵。
“之前没能好好自我介绍过,这位是我的父亲马尔科姆·施罗德,是黑河镇的镇长,二位已经知道了。”
眼镜男此刻换了件看上去高级些的丝绸衬衣,领口和袖口都缀着花边。
安雅看向主座的方向,正对上那对深陷在眼窝中的眼睛。
在她向他点头示意时,他也轻轻点头,大胡子扫过了他的衣领。
安雅觉得自己似乎在与一具骷髅互动。
“我也叫马尔科姆,和父亲一样。我的祖父也叫马尔科姆,他的祖父也是。”
眼镜男似乎比他的父亲健谈,他更像是主持晚宴的主人。
“哇,你们家族,真的很喜欢这个名字呢……”
安雅不知道该说什么,但又不能什么都不说。
她觉得自己接得很没水平。
“噗哈哈,这样好,以后我也这么办,能省多少取名字的力气啊!寇尔格的胡须!看我生上他两三个、五个六个、七八九个小奥格玛!”
“咳,”眼镜男,应该说小马尔科姆又被奥格玛的言论弄得尴尬了起来,“我们不是为了省力气才这样取名的,这个名字是我们家族的传承,有很重要的意义。”
“嗯嗯,别理他,他听不懂的。”安雅微笑。
“谁说我听不懂!”奥格玛大怒,“不就是传承吗?矮人多的是这种玩意!我二表叔的堂弟的外甥祖上曾经是一名地龙骑士——你们都没见过地龙吧?那可是现存最接近真龙的——”
“——总之,外甥他的祖宗是一名相当牛逼的矮人,有很多拿得出手的军功,当时的战斧国王就赏了他一顶盔帽。这盔帽是矮人王亲手铸造的,外甥戴上之后看上去大了两倍,寇尔格的战斧!那可真是帅气逼人!”
奥格玛拿起手里的啤酒杯喝了一大口,用力砸了咂嘴,继续讲道:“然后他的儿子就嫉妒啊,嫉妒父亲这么个老不死的居然这样帅气,走到哪都比自己受欢迎,还更受女人喜欢。”
“他觉得只要自己戴上那顶盔帽,也能变得帅气,一直央求外甥的祖宗给他戴戴,但外甥的祖宗不同意,因为那是国王赐给他本人的。在一天夜里我二表叔的堂弟的外甥的祖宗就被他儿子打死了,盔帽也被抢走了。金度的脚趾甲!”
安雅听得满脸黑线。
“……这跟传承有什么关系……”
“听我说完!年轻人真是,一点耐性都没有……后来啊,儿子带着盔帽逃跑了,过去几十年后,又回来一个带着那盔帽的年轻矮人。原来啊,这是儿子的儿子!金度的屁股啊,他知道了老爸作的孽,就大义灭亲干掉老爸,带着盔帽跑了回来。”
“后来不知为啥,儿子的儿子又被他的儿子给杀了,他们的儿子就这样逃出去又跑回来,慢慢家里的东西都没了,值钱的就只剩下了这顶盔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