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五十四夜 传承?二
“虽说这盔帽是无价之宝，可也没人敢要啊！整个地城都说这顶盔帽是战斧国王的诅咒。他们的后代就想出了个法子，说如果其他矮人不掏钱供他们吃喝，他们就要把盔帽扔到别人家里去。”
“……还能这样吗？别人不揍他们吗？”
“别的矮人害怕啊！害怕打死他们家里人害他们绝后，诅咒会跑到自己身上来！后来的矮人王只能给他们封了个小爵位，把这家子发配到地底深处鸟不拉屎的地方去当领主了。”
“地底深处，鸟不拉屎的地方，那要怎么当领主？”安雅奇道。
至少要手下有一些农户才能当成领主吧，如果没有可以种出作物的田地，何来农户呢？
“那里有一些遭受流放的矮人罪犯，还有地底的穴居蜘蛛人。”
奥格玛打了个酒嗝：“金度的屁股，据说他们还和蜘蛛人结亲了，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淡化被诅咒的血统……总之，听说他们在那里干得风生水起，帮地城解决了囚犯管理问题，别的贵族就常常给他们点钱和物资啥的。”
“我还是没明白这是什么传承……”
“你是傻的吗？”
“……传承，是那个矮人王诅咒过的盔帽吗？”
“我二表叔的堂弟的外甥的祖宗太过出色，被国王嫉妒，于是他诅咒了他，这让他的后代全部明白了低调生活的好处。”
奥格玛居然看上去很深沉：“后来由于这个祖宗，他的后代也算是有吃有喝，不用为生活发愁了。他们一家传承下来的是生存之道啊，傻孩子！”
“那你说，他们在地底深处，有没有再杀来杀去呢？”
“应该有的吧，但这一族总能留下几个后人。寇尔格的胡子，真是奇怪。”
安雅觉得跟这矮人说了一顿莫名其妙的话，真是浪费时间、浪费生命了。
“呵呵，呵呵呵……”
主座上的镇长突然笑了起来。
他越笑越大声，全身打颤，头发一甩一甩，甚是可怖。
“父亲！别笑了，父亲！”
小马尔科姆出声制止后，镇长的癫笑也没有立刻停止，他又自顾自地笑了会，然后吃起了自己盘子里的食物。
“……真抱歉，父亲他……越来越不正常了。”小马尔科姆满脸歉意。
“你-才-不-正-常。”
这是安雅第一次听见黑河镇的镇长说话。
他的声音干枯腐朽，沙哑难听。
见安雅转头看他，他边吃着叉子上的食物边看安雅，络腮胡下面的嘴唇扭出大大的笑容。
“是是，是我不正常。”
小马尔科姆的脸色有点差劲。
安雅对他投去理解的一瞥，他感激地笑了笑。
毕竟身为人子，在父亲向精神病发展时，心里一定是不好受的。
如果镇长真的是一名失心疯的黑魔法师，不知道小马尔科姆有没有察觉到他的行为？
“能详细说说，你们是从哪里来的佣兵吗？”
小马尔科姆突然问道，也不知是不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矮人族在这个小镇不常见，我们都没能为这位先生准备好衣服。”
说罢，他带着歉意对奥格玛一笑，对方不屑地哼了一声。
“我叫安缇诺雅·威尔森，来自日影谷。”安雅掏出了早就编好的说辞，“这位是奥格玛·战斧，我们在路过深冬要塞时遇到一伙强盗，奥格玛帮助了我们，后来就一起旅行了。”
“你们？”小马尔科姆疑惑，“你们还有别的同伴吗？”
“是呀，你看我这样，也不像太能干吧。”
安雅苦涩地笑了笑：“我是跟着村里的一个朋友出来历练的，他才是真正的雇佣兵，我只能给他打打下手。”
小马尔科姆又打量了安雅几眼，礼貌地没有对她的自嘲发表评论。
“你和那位朋友……你们关系很好吗？”
“什么？”
“咳，”小马尔科姆微微低头，又掩饰地咳嗽了一下，这几乎要成了他的招牌动作，“这不关我的事，我只是好奇……能单独跟他出来旅行，想必……想必你们关系很好，是吗？”
“嗯，是呀。”安雅有点疑惑话题转移的速度，“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真好啊……”
小马尔科姆扶了扶眼镜，叉子插入盘子中的酥鸡盒：“我小时候也有过玩伴，可长大以后就散了。”
“这就是人生呀，得得失失……”安雅附和着。
其实她不是很明白人生的得失，但她在书上看过，于是就说了出来。
经过这些折腾，安雅着实有些饿了。
镇长家的晚宴还是有点讲究的，前菜是一道奶油酥盒式的甜点。
安雅用餐刀切下一小块，酥脆的派皮被撕裂，溢出浓浓的奶香。
她用叉子叉起那块粘着奶油和鸡丁的派，将其送入口中。
该说不愧是能给一镇之长当厨师的人吗？这可以说是她这些天来吃过的最美味的餐点了。
安雅以优雅的手法迅速将酥盒大卸八块，全部塞进了肚子里。
“味道很好对吗？”小马尔科姆看到安雅吃得高兴，喜形于色，“有句话说得好：‘给厨师最好的谢礼，就是吃光他做的东西。’”
“是呀，这是我这阵子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了。”安雅也很高兴。
“这是我亲手做的。”
“真的吗？你好厉害！”
安雅很吃惊，没想到小马尔科姆身为镇长之子，又是忙碌的治安官，还能抽出时间来磨练厨艺。
“自从味觉开始淡化，我就迷上了做菜……这么做可能没有意义，因为我越来越难尝出它们的味道了。”
小马尔科姆向后靠在椅背上，平静地望着安雅的双眼。
之前那些羞涩生硬的表情都不见了。
此时，他的圆眼镜中只反射出了安雅的身影，镜片后的一双眼睛冷静专注，迎着安雅的视线，一动不动。
“我只能寄希望于来家里的客人，从他们身上获得反馈……但这样也不行，因为对客人只用得到前菜……”
笑容，扩大在小马尔科姆的脸上。
与此同时，坐在主座上的镇长也抬起头来，藏在他络腮胡下的嘴巴生硬地扭起，与小马尔科姆脸上的表情怪异地重合。
“小心！”
奥格玛大吼一声跃上餐桌，他的座位发出一声巨响，碎成了几块。
地底，在原本放着他椅子的位置伸出一双巨钳。
它们将木椅像碎纸一样剪开，木头的碎屑飞了一桌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