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五十八夜 苏珊娜
“阿瓦尔,你看这是什么?”她揪着那从马尾的末端向阿瓦尔甩了甩。
“快扔掉!”
没想到阿瓦尔只是看了一眼,就劈手打掉了安雅手里的马尾。
“怎么了?”
安雅被打得有点疼,她摸了摸自己刚才拿着马尾的手,手背上浮现出一条红印。
她有点委屈:“有什么问题,难道它有毒?”
“没有。”阿瓦尔快速否认,脸上的表情略不自然,“不要看这些箱子了,我们快点下去,我有不好的预感。”
“哦……”
见他不愿解释,安雅也不好多问,只能快步跟上。
两人又走下了一道楼梯,阿瓦尔脸上变幻莫测,数度看着安雅想说什么,可是又没能说出口。
安雅觉得再这样他就要憋出病了,索性主动出击。
“阿瓦尔,有什么问题吗?”
“要不,咳,”突然被问,阿瓦尔咳嗽了一下,似乎没做好心理准备,“要不你先留在这里,后面的事我自己一个人也可……”
“不行,你一个人在外面可能遇到危险,还是算了……”
话还没说完,他就把自己否决了,语调平板,面色僵硬。
安雅觉得他有种慷慨赴死的气势。
地下室的第二层有一道带锁的铁门,这扇门风格简陋、质地粗糙,与城堡内的建筑都不一样,就像在奢华的蛋糕底部贴了一片枯叶。
门旁的转轴与墙壁契合得也十分不自然,安雅觉得这道门本来应该没有,是被后来的什么不讲究的人安上的。
阿瓦尔明显有些踌躇。安雅抓住时机,对铁门使用了敲击术。
阿瓦尔想要制止,无奈慢了一步。
门后,是第二层地狱。
这里应该是用于拷问的场所,墙壁上挂着铁链和手铐,房间一侧有几张构造奇特的桌子和捆人用的凳子,地板上有一片镂空的铁网,下面是红彤彤的焦炭。
囚犯们被挂在墙壁上、拷在地上,或被绑在房间里的架子上。
地下室不通风,一打开门就是一股恶心的臭气和体味,它们被一股热浪裹挟,像钟槌一样撞在了安雅脸上。
阿瓦尔从身后捂住安雅的眼睛,想把她往门外带,却被她挥开了盖在脸上的手。
安雅跑向最近的一名囚犯,有一条铁链绑着她的双手连到天花板上。
安雅用一道斗气斩断那条锁链,接住了那个女人掉下的身体。
她的身体不重,但身上没有一点力气。安雅把她扶在地上,她也无法自行站立。
“你……你还好吗?”
安雅以通用语缓慢但清晰地问道,这名女性看上去是人类,不知她能否听懂。
女人只是看了安雅一眼,嘴里啊啊叫了两声,就立刻低下头去,不敢与她对视了。
“不……不要管她了,她从小就是奴隶,只会说兽族的语言。”
一个沙哑的女声响起,她的发音生疏,似乎很久没有说过话了。
安雅轻轻把怀中的女人放在地上,走向说话的人,只见她的脑袋被一张高度到人类腰部的木板夹住,整个人跪在地上。
安雅在手指上凝聚斗气,徒手把木板拆了。
“这里的所有人,除了我以外,都是兽人送来的奴隶。”
说话的女性有一头金色的卷发,它们本来色泽鲜艳,但现在上面污渍斑斑,像一团乱糟糟的毛线。
“刚才那个人,她的脚筋被挑断了,连路都走不了。”她看了看四周,有些不忍地说,“兽人不让我们说话,还割掉了一些人的舌头。”
“那你是什么人,是谁把你关在这里的?”
安雅边说话,边想找点东西给她蔽体,无奈自己身上也只有一件米兰达的中衣,环视一周也没发现什么可以用的东西。
“我叫苏珊娜,是光耀教会的祭司,原本在黑河镇的教堂服务。”
女人语气晦涩,话语中有着深深的懊悔:“马尔科姆……马尔科姆曾经是我的、我的恋人,不,他不是我的恋人,他骗了我!”
苏珊娜的语调一直喑哑晦暗,说到这里时,情绪突然高涨,她捂住脸哭了起来:“他骗我,说他爱我,邀请我去他家吃饭。等我醒来后,就到了这个地方……”
“女神没有回应我,她抛弃了我!”
安雅被苏珊娜激动的心情感染,一时说不出话来。她呆了片刻,抬起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苏珊娜是祭司,为了她的今后着想,安雅应该说“女神听到了你的祈祷,我们正是她送来拯救你的使者。”
想到这个任务是教会赋予的,这么说还真没错。
只是安雅身为一名黑魔法师,面对一个挣扎在信仰危机中的光明祭司,着实开不了安慰的口。
“你说的马尔科姆……是镇长的儿子吗?”
过了一会,待苏珊娜哭声渐缓时,安雅轻轻问道:“所以他是个变态,把你们……弄到这里来,就是为了……”
“不是的。”
不愧是光明女神的祭司,听安雅问到了点子上,苏珊娜的哭声戛然而止:“他们一家是恶魔,一直在跟兽族做交易!你听我说,他在得意忘形时把事情都告诉我了,你一定要阻止他!”
苏珊娜扑向安雅,用力抓住她的胳膊,目眦欲裂地喊道。
“他告诉我,他要我给他生孩子……如果我失败了,就要变得像那些女孩一样……像她们一样……”
“在我之前的女孩……那个酒馆里的服务生,她们都被他变成了虫母,变成了憎恶的母体!她们……她们产卵,他用她们与兽族做交易,把生下来的憎恶送到竞技场去!”
憎恶的母体……?
信息量有些大,安雅一时消化不了。
“刚才在他们家的地下室里,马尔科姆攻击我,被我杀了。”安雅简短地描述,“我可以肯定,他是一名黑魔法师。但他不是贵族,怎么能学会魔法呢,这个他告诉你了吗?”
“是的,他说是兽族的一名巫医教给了他死灵法术,那个巫医就是负责与他接头的兽族,但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他学得会。”
听到小马尔科姆的死讯,苏珊娜的眼中立刻有了光明。
虽然状况狼狈,但她的思绪还是很有条理。
“出手攻击他之后,我就到了这个地方。现在我也不知道这是哪里,或者该怎么出去。”
安雅继续说:“我在外面发现,这里连鸟和虫子都没有,所有的活物仿佛就是我们和你们,还有被我们杀掉的兽人和憎恶,这不是很奇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