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纵心跳:青春幽默美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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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柔情经典(3)

一整天我都躺在床上想着他,他却没来一个电话。我想一定是快餐店里活太忙,老板又凶,许言分不出身来。暑假打工的学生很多,我也是图新鲜才到那家店里去干的,以前我们常到那店里去吃盒饭,老板问我们几个文科生愿不愿到她店里来帮忙?天上掉焰饼,哪有不愿意的。

爱情是这次打工的意外收获。我没想到爱会像急风暴雨一样说来就来。窗外下了一整天雨,玻璃上的雨水一点一点地积攒起来,然后汇成小河一样弯弯曲曲的道子顺流而下,玻璃上一直像在淌眼泪。

许言一直没来电话。在我生病这几天里,许言竟像迷一样消失了。我杯疑那夜我俩在雨中相恋相依,说不完的情话,那只不过是一场幻梦而已,就像天上的彩虹,无论它多么瑰丽耀眼,那也仅仅只是一刹那的事情。

一星期后的一个傍晩,我推开许言的屋门。帐幔低垂,室内飘着若有若无的音乐。伞,油画,男人,女人,吻,一切都和曾经发生过的情景一模一样,只是换了女主人公。

她,竟然是快餐店的女老板青青。这真出乎我的意料,一个男人竟能在几天之内爱上好几回,这样的爱情又和店里卖的快餐有什么两样呢?

第二天傍晩,我收到许言托人捎给我的一个快餐盒,打开一看,见里面是用吃的东西摆成一颗心的形状。以前我欣赏他摆的孔雀,现在却不能接受他这颗快餐盒里装着的心脏。这种快餐式的爱情只是转瞬即逝的虹。我们永远抓不到虹的踪迹,我们无法跟随彩虹。

“青青她老公远在澳洲,我们只是逢场作戏……”电话里传来许言的声音,“水沁,你听我跟你解释,其实我心里真正喜欢的是你……”

我把电话机放在一边,去窗边看雨。问彩虹,彩虹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七节 眨眼晴的圣诞树

小辉说让我在香格里拉的那棵圣诞树下等他。出门的时候,天就开始落雪了。

落雪不浪漫,路会变得很滑,天会变得很冷。我一直害怕过冬,虽然我是冬天里生的孩子。一想起就要见到小辉了,我的心连同身体都在格格发着抖,我拿不定主意该穿哪件衣裳,小辉喜欢什么颜色呢?

虽然生活在同一座城市里,我们也有过无数次书信往来,但却从来不曾见过面。小辉总说他要“闭门写作”或者“闭门读书”,他是一位作家和诗人,我不能因为我而打扰他的规律和宁静。

我俩都怕打电话,于是就写信。小辉的信总是写得很长,有点“大哥哥式”的絮叨,但很让人感动。他是一个不大不小的诗人,而那时我只是个平平常常挺老实女孩子,却有着诗人般的怪癖和敏感,怕打电话,怕与人交往。我坐在自己的小屋里静听雪花落地的声音,一只孤鸟在雪中鸣叫,我以为那便是我。

我太想认识他了。文章里的他总给人一种前世见过面的感觉,小辉,你是不是也是这样想的呢?我想小辉一定很傲,目中无人是个帅男孩,围着他转的女孩一定很多,我又何必去凑热闹呢?

就这样自相矛盾了一段日子,心里面念念不忘的仍是小辉。在阳光灿烂的下午我会到街上去买有他名字的几本杂志,然后盘腿坐在地毯上细细地读。小辉的音容笑貌已变得越来越清晰了,他的文字像神灵般一点点触动着我的心,或哭或笑,都是为了小辉。

大伟说他也喜欢小辉的文章。就是为了这一点绿,我和大伟成了朋友。那是暑假在“体院”打网球,对手忽然杀出一个明星般的球员来,他扣杀得是那么专业,对待一个连拍子都不大会拿的小女孩,他也忍心?我已被他累得招架不住了,几个回合下来,全身已湿透。大伟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说:“打得不错,以前常打网球吧?”

“错了。”我说,“我这是此生第一次,刚才骑车来的时候,我连拍子还不会拿呢!”

一起从“体院”骑车出来的时候,大伟竟停下车来买有小辉名字的杂志,让我不大不小吃了一惊。以前总以为小辉的文章是写给女孩子们看的,而大伟却说,好的作品是属于全人类的。

我们一晚上都在谈论小辉。大伟请我吃了一顿又丰盛又精美的晩餐,送我回家的路上,大伟在我手心里写下七位阿拉伯数字。我说我不会打电话给你的,他居然站在星空下很燦烂地笑了。

大伟嘴角衔着自信,用力捏了捏我的手说:“再见,凝凝,我想你会打电话给我的。”

我躺在床上一直都在想,他为什么那么自信呢?他为什么不是小辉呢?这样过了一个星期,手心上的电话号码早已洗掉了,但脑子里的那七位数字却怎么也忘不掉。

在夏天最热的季节里,我和大伟开始热恋。大伟拥抱我的时候,总是很用劲。我在他的怀抱里,有一种与世隔绝的安全感,偶尔想起小辉来,自觉很不应该。小辉,小辉,你还好吗?我现在终于做了别人的女朋友,而不是你的。

大伟说:“凝凝,你这种魂不守舍的样子最让人怜爱。刮风下雨的时候我总是想起你,想打个电话给你问问你可好?可你又怕听电话铃。”这番话说得我心直酸。这样一心一意的一个男孩,我再总惦着别人,对不起他。于是闭起眼睛来被他吻,那种感觉会使人忘记一切,包括我内心深处的小辉。

在大伟的臂弯里呆久了,被他宠得不像样子。大伟每星期都要到“体院”去打一次网球,已经坚持好几年了。但自从有了我以后,网球就打不成了。我喜欢游泳,而他几乎是个旱鸭子,有一次我们几个朋友合伙把他推进水里,大伟几乎送命。大伟呛了水,大伟喘过气来仍说“没关系,凝凝你别在意。”

我的眼泪滚出来,大伟伸手去抹,用嘴舔了舔说:“是甜的。”

游泳池边到处都是人,弄得我哭也不是笑也不是了。

那天晩上我们温存到很晩。我把脸埋进他的怀抱里任他抚弄亲吻,身体飘飘的像一条随波逐流的鱼。海浪在身边来了又去,潮水却始终冲不到我内心深处去。我知道我心底的那间小屋是为谁而留的,我知道我这样做不对。我快被情感撕成碎片了。

大伟说:“嫁给我吧,我要让你做我最美丽的新娘。”

我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知道那人并不是小辉,就捂着脸边哭边跑地冲到街上,冲着追上来的大伟喊:“不,我爱的不是你,是小辉!”

大伟扳过我的肩头道:“怎么咱们恋爱这么久了,你还在念念不忘那个人呢?你们又没见过面。”

“总有一天会见面的,大伟,原谅我,我对你不好。”

圣诞前夜大伟约了几个朋友一起去吃饭,我却接到小辉的电话。小辉说让我在香格里拉的那棵圣诞树下等他。就这样一句话,让我兴奋得几乎晕过去。

大伟说两条路由你选择,要么你就去,要么咱们就断。我选择了后者。

出门的时候,天就开始落雪了。香格里拉口前那棵圣诞树远远地向我眨着眼睛,雪越下越大了。我一直站在大树下等小辉,三个小时之后,我几乎被雪埋起来。

“小妹妹,你在等谁?”那个好心的门卫终于看不过去了,他命令我立刻回家去。我不相信小辉会編我,只要那棵眨眼睛的圣诞树还在,小辉就一定会来。

小辉他没有来。

午夜的钟声远远地传来,大伟他们此刻一定呆在暖和的屋子里开舞会。我的全身已经冻僵了。我知道我已经失去大伟,可为了小辉,我不后悔。

三天后收到小辉的一封来信,信上说“凝凝你太美了!我很自卑。那天晩上我一直隔着玻璃看你,但我没有勇气出来见你。我长得很丑,没法和你身边那些白马王子比。”

后来才得知小辉是一位坐轮椅的青年。我设法找过他,他却从此隐姓埋名再也不写文章了。

大伟的婚礼我没去,据说是很热闹的。眨眼睛的圣诞树已经不见了,我也不再是个小女孩了。

第八节 香蕉船

在这条水果街的尽头,有一个“55号”摊位。那是一个又瘦又小的驼背老人,整日坐在摊前殷勤伺候着他的香蕉。那些香蕉灿黄诱人,一弯一弯像一只一只美丽的小船。

每回到鸿君那里去看画,我都要穿过这条长长的水果街。

鸿君是个很穷很穷的画家,25岁了,还要靠父亲养活着,为此,他曾经想过自杀。鸿君四岁那年母亲就死了,是父亲一手把他养大。鸿君说要报答父亲,就得拼命画画。画是鸿君的事业,也是鸿君的命根子。尽管到目前为止鸿君的画一幅也没卖出去,但作画的热情丝毫未减。他相信真正的天才是不会永远寂寞下去的。

鸿君就是这么个人,一条道儿走到黑。可我就偏偏喜欢上他这一点。

我总是在驼背老人的摊上买了香蕉带给鸿君,因为鸿君说过吃香蕉最省时间。

“姑娘,你要这把吧,这把芝麻香蕉,是最甜的。”驼背老人递过一把香蕉,个头不大,浅黄色的香蕉皮上还长着星星点点的“小麻子”。

“我不要这把有麻子的,我要那种又大皮又好看的!”

“傻姑娘,这种芝麻香蕉外面虽不是最好看的,芯儿可是最甜最好吃的!你是打算买一把香蕉去给朋友看还是给朋友吃呢!”

“当然是吃啦,这把香蕉我买了。”

我坐在灿黄色的屋子里,把香蕉撂在桌上,冲他傻傻地笑。“你吃你吃,这是芝麻香蕉,可甜啦!”

鸿君走过来揉揉我的头发说:“米兰,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在我眼里,你是最好的!”

等鸿君完成了那幅画的最后几笔,我们手拉手到街边那家小面馆去吃面。吃面的时候鸿君告诉我说,他要带我到一个好玩的地方去玩。

电影院?咖啡馆?卡拉0K歌舞厅?鸿君一一摇头予以否决。我们穿过长长的水果街一下走到路的尽头,那是一座很大的立交桥,桥下柔和的灯光,一束束从天棚上射下来,把桥底下照耀得好像一座妩媚的玻璃宫殿。

“闭上眼睛,把这儿想象成我们的家。”

鸿君说着自己就先半闭起眼睛,目光朦胧,长长的头发遮住半边脸,一丝发梢飘进他的嘴角。我们站在桥下第一次接吻,一辆卡车从耳边风驰而过。

“其实,我不配跟你恋爱的,”鸿君说,“因为我太穷。”

“你的才华就是你的全部财富。在平常人眼里,你也许是个穷人,可在我眼里你不是。”鸿君再次榄住我亲吻我的脸。我们拥有一座妩媚的玻璃宫殿,鹅黄的底子,灯光一丝一丝地映照着我们年轻而光洁的额头。

我发现每回我带给鸿君的香蕉,他都舍不得吃。他疯狂作画,整个人瘦得就像一根棍儿。那天,我又在驼背老人的摊上买了一大把香蕉给鸿君,我剪了一朵梅花图案贴在香蕉把上。果然,第二天一早那朵悔花又回到了55号水果摊上。

我再次买下那把香蕉去问鸿君,“鸿君你到底是个什么人?有没有真实的一面?有没有人的感情?”我哭得说不下去了。

鸿君说我一直不敢告诉你我父亲是个卖水果的,我怕你看不起我。其实我穷得都要去卖血,还有什么怕被人看不起的?是的,你送我的那些香蕉我都拿去卖了,用它们换来这些颜料……

不等他说完,我就冲出门去,听到身后有个声音在喊“米兰”。那声音传得很远,一直走到桥下仍听到有人在喊:“米兰——米兰——”

回到家里,我问父亲要了二百块钱,把钱交给儿时的朋友二胖,让他到鸿君的小屋去买画。这天晩上,鸿君兴冲冲跑来找我,大喊大叫地说:“米兰,这下好了,终于有人买我的画了!还给了我二百块呢!”说着,就点那些钞票给我看,我心酸得厉害,眼泪不知不觉从眼角流了出来。

邻居二胖边说边笑地走进我的家门,鸿君当时愣在那里,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最后他把手中的钞票撒了一地,长发一甩,扬长而去。我们就这样分手了。很突然,一切已经不存在了。

我去问二胖要来那幅画,只见宝蓝色的天幕上,横躺着一只奇美无比的香蕉船。后来听到鸿君去了日本,只有那只美丽的香蕉船,直到现在还静静地躺在我的小屋里。

第九节 月亮上也会下雪吗

我曾经爱上过一个我根本不认识的男人,他,就是云霄。

第一次听见他的声音就感到浑身一颤,内心一片茫然,“他是谁?他从哪儿来……”

“我是你的朋友,云霄。”

那声音从收音机的电波里传来,亲切、自然、安详。时间已是午夜,窗外正下着很大的雪。北风已把月刮进云里,厚厚的云朵很像一床大棉絮,把月亮一层层地包裹起来,大概是怕她冻住吧?

我也拥被而坐。屋中没有炉火,暖气也已经不热了。床头的一盏小灯已被我调至最暗,若有若无的一片鬼火。我凝视着收音机上那一点点上下跳动的亮光,凝视着只有声音没有形体的魂儿。

云霄在那里语气平和地说着什么。我一边听着云霄的声音一边听到窗外的北风拍打着窗棂。在这样孤寂的时刻,只有他的声音能够安慰我。

云霄说:“窗外的雪越下越大了,北风的呼啸声让人觉得这世界冷得可怕。但你并不是孤身一人,今夜,有我在身边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