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新时空的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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设备和账号都新为新人

在“高压”下进步

◎锁琴

我明白,如果还想进步,得把自己置于压力之下。如果我们仍然能够感知这种压力,说明我们的激情还在。

《新时空》是一个值得年轻人取经的地方。

刚从频道编辑部调配到《新时空》时,我觉得这里很新鲜,原来工作也可以如此轻松和自由。不用守在办公室等六点下班,而且单从表情上判断,出去采访的人似乎都是轻松离开,满意归来。不过很快,“轻松”二字就被我从脑海中删除了。正如我以前所听说的,《新时空》是个“高压”地带。着手学习业务的第一个月,不论是晚上还是周末,我几乎没有一天不加班,着实费了不少劲。

2009年的1月是我最心急火燎的时候。这里的规矩是新人三个月之内必须独立出片子,这是得到认可的最佳方式,也是摆脱实习身份的唯一途径。我虽然也急于出活儿,却苦于没有好的选题。后来拿到老师给的选题时,终于松了口气。只是选题有了,却又不知应该从何下手。“花儿”对于观众,特别是宁夏的观众来说,这样的题材似乎已经没有多少新意。做一期会唱“花儿”的盲人歌手的节目,我怎样才能从中挖掘出动人的故事呢?

仔细地列好提纲,第二天一早,跟同是新手的搭档胡伟一起赶赴海原。一路上无心说笑,只是埋头研究提纲——第一次采访总怕漏掉什么。我的搭档也露怯了,因为他在不停地给自己的指导老师发短信。看着他紧张的样子,我不曾想到,他身上也有让我学习的地方,比如说后来帮我化解尴尬。

汽车颠簸了五个多小时,终于到达盲人歌手罗发俊的家。那时正值隆冬,大山里的寒风和尘土很是“热情”地款待了我们。不过,在后来的日子里,我才知道,在当地,这样的天气已经算不错了。

罗发俊的家很难称得上是真正的家:母子二人经常游走在外,很少回来。家里只剩一个冰凉破旧的土炕,还有一张站不稳的桌子。我们就是在这张桌子前采访了罗发俊和他冻得直哆嗦的母亲。让眼睛患有白内障的罗发俊直接面向镜头是不妥的,得想法避开。但是我犹豫了半天也不知道该如何张口让他侧过身子。这种尴尬最终还是搭档化解的。

不知道如何沟通和解决问题,这便是作为新手业务上的欠缺。自此以后,我开始对着墙狂练说话,以至于朋友来我家时问我,为何对着墙自言自语?

这是我做的第一期节目。在所谓“三个月内出活”的压力下出的第一个作品,虽然有些粗糙,却是目前为止做得最认真的一个片子。

其实就像一个前辈告诉我的,采访时不要刻意地安排什么,否则很容易把采访对象放进自己缝好的套子里,片子也会死板、单调。我们只要用最真切的语言把每个人身上的真实故事讲出来,就是最能打动人的。

《新时空》节目中经常关注困难群体,而这些人也一直关注着《新时空》。我经常会接到一些困难群体寻求帮助的热线,这些请求涉及到民生的方方面面,《新时空》的同仁们也总是在想方设法帮助这些人。

我所做的节目中,以农民、残疾人、民间艺人为主角的比较多。除了罗发俊之外,还有一对母子让我印象深刻,那是租住在贺兰县电机小区的一对母子。

线索是这对母子的邻居推荐的,当时我并不想去,因为觉得母亲照顾残疾孩子的事例太多,天经地义且无新意。后来在临近档期却还没有选题的时候,我还是拨通了她的电话。

采访大约只持续了五个多小时,但是这五个多小时却再次向我诠释了“母亲”的含义。黄桂兰的儿子李文涛出生不久就患上了脑瘫,而脑瘫的孩子是不能像正常人一样走路的。黄桂兰说,她不信。多年治疗不见效果后,黄桂兰就自学按摩,十多年如一日,天天按摩并抱着儿子外出锻炼。在这期间,能勉强用剪刀布行走的李文涛经常会磨破膝盖,也常磨出黄桂兰的眼泪。好在已经16岁的李文涛,身上的肌肉慢慢地活了,体重不断增加,并且开始用逐渐灵活的手写字、吃饭、系鞋带……他似乎真的能实现自己的篮球梦。离开的时候,我看到桌上的几本医书。这些年,黄桂兰在照顾儿子的同时,几乎也把自己练成了一个通晓经络、穴位的中医,我在困惑她到底能坚持多久。当我问她累不累时,她擦着汗却说不累。她说,她一定要让她的儿子站起来,不管用多长时间。

这个年轻的母亲用博大的母爱打动了我。我熬了通宵去编辑这个片子,不是因为时间多么紧迫,只是想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再次体会这份感动,把作为编导的自己融入到这个故事中。

我一直希望自己所做的节目可以帮助别人,让讲述的故事更有意义。在解说词中,我陈述了黄桂兰想让儿子上学的愿望,只是片子播出后愿望没能实现。这也是我后来经常思考的问题:怎么去把一个故事做好?怎么做才能帮到他们?节目播出后,先后有两位观众给我打了电话。一位残疾孩子的母亲说她很感动,像她们这样的困难群体至少有人关注,心里很温暖;另一个打来电话的是位父亲,儿子也是脑瘫,他想跟黄桂兰交流一下如何照顾脑瘫的孩子,让两个孩子一起努力。虽然没有切实帮到黄桂兰,却无心插柳地帮了其他人。或许这种帮助很微小,但我还是把它视为一种收获。

记得在刚开始做节目时,我会拿个小本记下每个环节所出的问题,以此督促自己进步。久而久之,忙碌和懒惰替代了这个小细节。我不知道有多少人和我一样忘记这种习惯,不过我明白,如果还想进步,得把自己置于压力之下。如果我们仍然能够感知这种压力,说明我们的激情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