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庚子时局变,慈禧逃避难;红青白莲藕,男儿带吴钩(3)
张仁奎说:“我不等十年,我现在就去报,我要杀了那个老妖妇。”张仁奎忽地从地上站起,太阳穴上青筋突起,两眼血红。
张飞说:“锦湖且慢,听我说,凡做大事者,要以天下苍生为重,总舵主的仇是要报,那是一个仇,但要为天下人的仇去报,那是大仇大恨,这就不是个人问题了。锦湖,你要三思。”
张仁奎说:“我知道,可我就是过不去这个坎儿。你说,总舵主忠心耿耿地去保驾,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吧?怎么还没卸磨就杀驴呢?这不是吃红肉,拉白屎,转眼无恩吗?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呢?这不令忠心者寒心吗?!”
张飞说:“这就是当今的朝廷,在他们的心里,根本就没有苍生百姓,根本就不讲究仁义道德,更不讲究孝悌廉耻,当然也就没有诚信了,况且,义和拳本来是造反的,是反清廷的,清廷反过来御用义和拳,就是利用而已,用完了肯定会尽杀之,这是早晚的事,只是没想到来得这样快。”
张仁奎说:“可恨!可恼!”
张飞道:“锦湖,如今陕甘大军已经会合在山西保护那个老妖妇,你去了也能是像郭敦源一样白白送死。你冷静想想眼前的时局,一面是朝廷昏庸乱杀好人,一面是各国洋鬼子入侵抢地盘,老百姓的日子可怎么过?再这么下去,中国只怕要亡国啊。我看象珍兄说得对,也许只有那些要推翻清朝、建立共和国的革命党才能救国。死有轻于鸿毛,有重于泰山。你自己选择,是去拼了性命杀一个老太婆,轻如鸿毛地死去;还是跟我一起去江南找张象珍参加革命党,干一番大事业!”
张飞的这番话,犹如醍醐灌顶,浇醒了张仁奎。
张仁奎一拍脑袋道:“我真是糊涂啊!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说罢面向山西方向跪下,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马舵主,我张仁奎今日对你发誓,我一定要东山再起,推翻清朝,为你和众兄弟报仇。张仁奎拼上这一条命,也要咬下慈禧老妖妇和八国洋鬼子的几块肉。”
张飞听见这几句话,也激动地跪下来祷告道:“马总舵主,张飞也同锦湖许誓,余愿与锦湖一起扫尽中华大地上清廷之鹰犬,荡尽蛮夷之枪炮。您在天有灵,保佑我们早日找到革命党,共谋大计。”
跟着张仁奎的那些徒弟们也纷纷跪在地上,一个个许下了誓愿:“找到革命党,共谋大计。”
却说慈禧到达西安后,为了能早日“体面”地回京,她命令亲王奕劻回京会同直隶总督李鸿章与各国交涉议和。慈禧要丢卒保帅,不惜一切代价讨好列强,她不断发布上谕:这次中国变乱,事出意外,以致得罪友邦,并不是朝廷的意思;对于那些挑起祸乱的人,清朝政府一定全力肃清,决不姑息。甚至以光绪的名义下罪己诏,在其“罪己诏”中写道:
此次拳教之祸,不知者咸疑国家纵庇匪教,激成大变。殊不知五六月间屡诏剿拳保教,而乱民悍族迫人于无可如何。既若禁谕之俱穷,复愤存亡之莫保,迨至七月二十一日之变。朕与皇太后誓欲同殉社稷,以上谢九庙之灵。乃当哀痛昏瞀之际,经王大臣等数人,勉强扶掖而出,于枪林炮雨中,仓皇西狩。是慈躬惊险,宗社阽危,阛阓成墟,衣冠填壑,莫非拳匪所致。朝廷尚其护庇耶?夫拳匪者之作乱,均非无因而起。各国在中国传教,由来已久,民教争讼,地方官时有所偏。畏事者袒教虐民,沽名者庇民伤数,官无持平办法,民教之怨愈结愈深,拳匪乘机,浸成大衅。由平日办理不善,以致一朝骤发,不可遏抑,是则地方官之咎也。涞、涿拳匪既焚堂毁路,急派直隶练军弹压,乃练军所至,漫无纪律,戕虐良民,而拳匪专恃仇教之说,不扰乡里,以致百姓皆畏兵而爱匪,匪势由此大炽,匪党亦愈聚愈多,此则将领之咎也。该匪妖言邪说,煽诱愚人,王公大臣中,或少年任性,或迂谬无知,平时嫉外洋之强而不知自量,或于妖妄,诧为神奇,于是各邸习拳矣,各街市习拳矣,或资拳以粮,或赠拳以械,三数人倡之于上,千万人和之天下。朕与皇太后方力持严拿首要,解散胁从之议,特命刚毅前往谕禁,乃竟不能解散,而数万乱民胆敢红巾露刃,充斥都城,焚掠教堂,围攻使馆。我皇太后垂帘训政将四十年,朕躬仰承慈诲,夙昔睦邻保教,何等怀柔。而况天下断无杀人放火之义民,国家岂有倚匪败盟之政体。当此之时,首祸诸人叫嚣隳突,匪党纷扰患在肘腋,朕奉慈圣,既有法不及众之忧,浸成尾大不掉之势,兴言及此,流涕何追,此则首祸王大臣之罪也。然当使被围之际,屡次谕令总理衙门大臣前往禁止攻击,并至各馆会晤慰问,仍因枪炮互施,竟至无人敢往。纷纭扰攘,莫可究诘,设使火轰水灌,岂能一律保全,所以不致竟成巨祸者,实由朝廷极力维持。是以酒果冰瓜,联翩致送,无非朕躬仰体慈怀,惟我与国应识此衷。今兹议约,不侵我主权,不割我土地,念列邦之见谅,疾愚暴之无知,事后追思,惭愤交集。
这无异于清政府的一个“供罪状”,彻底地暴露了清政府投降媚外的丑恶嘴脸。由于列强没有把慈禧太后作为祸首惩办,这使她非常感激,所以,慈禧太后就奴颜十足地说:“量中华之物力,结与国之欢心。”从“宣战书”到“罪己诏”,可以看到清政府的翻脸无情,因此说马凤山之死也就不意外了,马凤山的愚忠,最终成为了清朝的牺牲品,可悲可叹。
1901年8月15日,《辛丑条约》签订,中国赔款白银4.5亿两,这笔费用相当于清政府12年的收入总和。
《辛丑条约》的签订,标志着中国完全沦为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
“议和”告成,慈禧一行便于同年8月24日踏上返京的路途。
这次归返京城与出逃京城的情形可大不一样了。从西安启程时,百姓“伏地屏息”、“各设彩灯”欢送,数万人马按照京城銮仪卫之制列队进行。慈禧乘坐八人抬大轿,轿前有御前大臣及侍卫,后面是三千多辆官车,装着慈禧及王公大臣的行装及土特产,浩浩荡荡如同打胜仗凯旋一般。
同年11月28日,慈禧、光绪等人回到了北京,京城地方官动用了大量财力和人力,将御道装饰一新。但入城的气氛却十分讽刺,沿途大街上只见乱哄哄的八国联军官兵围观,跪迎慈禧回銮的中国官员和百姓倒没有几个。
经历浩劫的京城,已经打不起精神来迎接慈禧太后了。
在张飞的建议下,张仁奎决定到南方去找他的好兄弟张象珍。
张仁奎和张飞带领着数十名亲近的武馆弟子,向扬州进发。一路上,张仁奎四处打听张象珍的下落,按理说,像张象珍这样有勇有谋的一方名士走到哪里都应该会引人注目,可是张象珍竟然像人间蒸发了似的没有半点消息。要说张象珍在路上遭遇了什么不测,张仁奎和张飞打死也不会相信。那么,张象珍到底去哪了呢?
张象珍当然是成功地找到了革命党,为了进行秘密的革命活动而隐姓埋名了。
张象珍经过一段时间和革命党人的接触,已经接受了革命思想,加入了同盟会。庚子事变之后,他改名张聘卿,积极地参与到反抗清朝、联络会党的工作中去,渐渐成长为革命党在浙江和江苏一带的活跃分子。
当然,这时期革命党人的活动都是秘密进行的,就连张聘卿此时加入的同盟会,也和我们熟知的国民党前身同盟会有很大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