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梦想,何必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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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生命有一种绝对

只有见过对方最糟的时候,才有可能在未来的某一天,见到彼此最好的时候。

我和粟智是经历过很多故事的,否则也难以成为如此默契的工作伙伴。两个人只有见过对方最糟的时候,才有可能在未来的某一天,共襄盛举,见到彼此最好的时候。

我们相识于2001年,正当少年时,秋高气爽,岁月轻狂。

那时刚进大三,写文章赚一点虚荣心,参加学校活动出风头,有人为你鼓掌献花,走过校道,有女生指指点点。收到学妹转交的情书,摘抄诗句,写道:每个夜晚都有一双眼睛为你守候。吓得我睡不着。

黄瑾、童童和我是大学同学,晚上我们点几个凉菜,装模作样地碰杯,KTV里唱《四季歌》,唱到“哪个爱做梦,一觉醒来,床畔蝴蝶飞走了”,无忧无虑,觉得精彩。

那一年我发表了很多文字,获了几个奖,出了第一本书,小范围地被一些人读到,写邮件说:你给我生活的勇气。对方不知我只是个十九岁的小孩而已,文绉绉地回邮说:谁不是一边疼痛,一边学会成长。

朋友介绍我跟潘峰认识,他巨蟹座,跟随湖南电视一起成长,主持的《大嘴吃四方》街知巷闻,走在路上,也有人打招呼:喂,潘大嘴。我主动和他约见,说送一本新书给他,更多是想和前辈攀攀交情。

彼时,豆豆坊还没有拆。我们坐在二楼,潘峰说介绍我认识这个跟我同龄的新朋友,叫粟智。

我在电视上见过他,参加过一些歌唱比赛,是湖南台的常客,曾和郑中基对唱《左右为难》,又与光良扮演新的无印良品,声音温暖好听。我们相谈甚欢,那时认识几个和电视台有关的人,是件有脸面的事。

我留手机号给他,他只有一个传呼机,说相约吃饭。

几天后是他的生日,约他来我的住处。那时我与黄瑾、童童都不住学校宿舍,租住在长沙河西一个偏僻的民房。我们偷偷给他准备了蛋糕,唱生日歌,送便宜但有趣的礼物,他很激动这意外的惊喜,拥抱我们每个人。

后来他告诉我,那天他有种停泊靠岸的感觉,觉得我和他是一类人,至于是哪一类人,他说不上。也许是:保持着童真、善良,有一些脆弱,但也很叛逆,渴望出人头地,内心涌动着不可知的能量。

因为当时他刚退学,在酒吧驻唱赚取生活费,每天骑着摩托从这儿赶到那儿,湿冷的风像要割破他的脸。没有人懂,好好地上着学,为什么突然就不读了。还惹人羡慕猜测,是不是被经纪人看中,去出专辑做艺人了。

他个性内向纤细,沉默是金,不会去跟人倾诉自己的遭遇。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他父母离异,跟随爷爷奶奶长大。他曾在一中念高中,排到过全年级第一,内心知道没有经济条件上大学,高三逃避一年,却也考上本地的一所大学。还没读完,实在已无力支付学费,便自作主张退学,靠着一把好嗓子养活自己。

长沙的歌厅文化很特别,那是湖南综艺节目的发源地。台下是买票进来的观众,台上是一台设计丰富的晚会,有歌有舞,相声小品,二胡古筝,格调高过二人转,场面又比成都的酒吧宏大,相较正规的电视台晚会又多了民俗与逗趣。因此涌现出大量歌厅演艺人才,只是时过境迁,这支庞大的演艺队伍中,有人赚够钱收山,有的还沉浮于歌厅界,但改做幕后,不再抛头露面,还有一些借助这桥梁进了电视台,接地气的表演获得了欣赏,成名成角儿。现在湖南台光鲜亮丽的大腕们,其中不少便是当年和粟智一起跑场的战友,比如奇志大兵,舞台上的逗乐本领便来自歌厅数年的磨砺,比如舒高,也曾是称霸歌厅的本土红歌手。

认识的第一个圣诞节,满心欢喜陪他去演出。因为赶场的缘故,通程酒店的那一场迟到了,我和他扒开人群,找到嘈杂的后台,酒店负责演出的总监是个光头,叼着烟,边跟人打牌边看着他。他小声说,对不起,迟到了,下次不会了。那光头轻蔑一笑,说,没听见。他紧了一下拳头,大声说,对不起,迟到了,下次不会了。光头不看他,说,不必了,没下次,唱完结账滚蛋吧。他应了一声,上场去唱。

三首歌,圣诞价500元。台下总有不尊重表演者的顾客,多喝了酒,扔小番茄上台,砸到他的头。他擦了擦,不理会。偶尔接到一枚,往嘴里塞,笑着吃掉。

唱完,收工离开。他送我回河西,路上我们都没说话。在一条小路上,车轮被卡在未修好的裂缝里。我下车,一起推,用尽力气,死活推不出来。突然他一脚踹过去,车出来了,倒在一旁。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哭了起来。我抱着安全帽蹲下来陪着他哭。他难过又绝望地说,我他妈在做些什么?

也有开心的时候。

有一次陪他去当年的欢城,规格不错的歌厅,但地址偏远,生意差强人意。我去的那天竟然没有顾客光临。经理没辙,按行规,没人消费就不开演,所有演职人员都拿不到报酬。大家泄气地收拾,准备撤。我灵机一动,问粟智,你今晚可以拿多少钱?他说,300,怎么?我把安全帽往他手里一塞,冲到台下,坐好,对服务员叫嚷,你好,给我一杯最便宜的酒。

60元一瓶。我点了瓶啤酒,成为了当晚唯一的客人,整场都只为我而演,像个阔气的老板。他拿到了300元。收工后我们去吃麻辣烫,他掏出一张100元给我说,你的酒钱。

我说,拿回去,不要。

他说,你嫌少就给你200元。

我只得收下,高兴地说,净赚40元。

圣诞之后,他仍往返于各个歌厅,风雨无阻。唱他不喜爱的歌,装出开心的样子互动,还被台下微醺的客人相邀喝酒,他有礼有节,小酌一口,说谢谢,对方不放过,扯开衣领,往他身上倒。他居然可以忍下来,擦干,转身离开,微笑着拍拍醉客,说,够了,呵呵。因为也没有其他赚钱的途径。

他肯定是有梦想的,发一张唱片,做职业歌手,收入丰厚,买房买车,台下都是真心爱音乐的粉丝,为他的歌声尖叫欢呼。有一些唱片公司谈过,张口就问可有殷实的家底砸钱做推广。电视台仍然邀请他,当年《音乐不断》的执行制片人洪涛老师欣赏他的声音,有合适的机会便推荐。只是他自己心灰意冷,养活自己已经很艰难,做艺人过光鲜照人的生活,不敢去奢望。

有天他找我,你学习忙吗?

不忙啊。

那你陪我去找工作吧,我不想唱歌了。

你准备去干嘛?

卖手机吧,听说有提成,自己买还能打折呢。

天知道我为什么会答应。那时我还是大三学生,课业并不繁重,但自诩文艺青年,宿舍兄弟以我为荣,稍认真还能拿到奖学金。逃课是家常便饭,睡到自然醒,最爱做的事是在学校木兰路晃悠,跟不同系的朋友招呼闲聊,没有未来可以憧憬,好像人生就该这么过到终点。居然答应了去卖手机。

先去蝴蝶大厦后面那条街,面试了几家,嫌我们没有工作经验。我们商量,要拿掉一些书生意气,他们需要的只是老实细致的小孩,其他不重要。

又找到一家,公司在一个小巷子里头,柜台设在百盛。经理是个好打交道的人,看我们良久,有些质疑地问,你们能站柜台吗?一整天不能坐哦,也不能接电话。我们点头。问了几个不咸不淡的问题后,给了我们两张表让我们填。粟智小声说,把自己写差点,太好了不会要。于是在学历一栏填上“初中”,获奖那一栏填上“无”。经理看了看,拿给我们一张字条,说,这是地址,去吧,试用期一个月,没底薪没提成,转正后一个月500元,卖得多有奖金。哦对了,我们不上保险的,你得自己买。

没有着装要求,拿着经理签字的证明就去了百盛柜台报道。店长是个看似严厉的女孩,看起来可能比我们还小,张罗着让我和粟智一人站一边。我偷看着粟智的游刃有余,可我是电子盲,笨拙得只能一遍又一遍地说,欢迎光临,有什么需要我帮助吗?

百盛刚开张,冷清,手机不能还价,站了两周没卖出一台。那店长也不为难人,偷偷躲一边和男朋友煲电话粥,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管不上我们。

粟智走过来拍拍我,喂,挺胸收腹,头抬起来,你这样哪有客人来。

挺胸收腹,就是不肯抬头。我嗫嚅着说,怕被同学看到。

他不做声。

站到晚上下班,他突然说,对不起,委屈你了,要不你别来了,我再忍忍,一个月到头,就有底薪了。

这次我没讲义气,说,好吧。

忽然收到一条短信:易术你好,我是湖南电台经济频道的启华,明天想做一期你的访问,关于你的新书,有空吗?

给粟智看,他说,我请假陪你去。

启华是电台策划部总监,也是主持人。那个访问很顺利。走之前,启华问,你现在课多吗?我说不多。他说,你来做主持吧,每晚读读信,挑选适合的音乐,点评一下文化热点,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我有点摸不着头脑,说这是不是太儿戏,需要上个培训班什么的吗?我也没有主持人上岗证,行吗?他说,不用,你先试试吧。

节目叫《易术说话》,直播,先试试,半个小时。

手忙脚乱地准备了很久,一直想做DJ,总觉得电视主持还有点虚荣的意味,电台则全靠信念。

第一期我一个人,启华在旁边帮我操作,我只用说话,讲了几个时下热门的娱乐事件,略作点评,没有套话,说的都是最真实的想法,带着一点青涩的尖锐,还有些特立独行的倔强,算是圆满完成。没料到,第一期播出后,官网论坛挤爆了,基本都是学生,觉得听到了属于他们的声音,问这个突然出现的主持人是谁,纷纷猜测我的年纪和身份。启华打给我说,太成功了,台长要加到一个小时,日播。

正式开始主持,成为下课后最重要的事。没有工资,但我很珍惜这个机会。喜欢静悄悄地一个人讲给无数人听的感觉,潜意识里也将这当作一个工作的桥梁。现在很多初入行的新人,动则讲金,好像自己的每个举动都要用金钱的数额进行考量,绝不做蚀本生意。当然这也没有错,只是对于当年我来说,有个平台学习,做有趣的事,像打开了一扇通往无限可能的希望之门,还不收入场券,我乐在其中,已经觉得是天大的好事。

那时的电台被当作梦开始的地方。

潘峰、王平、洪涛曾在这里并肩作战。王平离开后创办《音乐不断》,洪涛的《我是歌手》轰动电视圈。龙丹妮和何炅算是他们的晚辈,他们从学生时代就活跃在湖南电台。柴静曾在这里让无数女文青夜夜跟随,李维嘉曾因为拨通潘峰的热线而变身主持人。好像优秀的湖南电视人,在发迹之前都曾是一名有着文艺信仰的广播人。

正合我意。

并不计较收入,因为读柴静写的《用我一辈子去忘记》,说到刚做DJ那一段,为做合适的节目而央求领导,说不要酬劳,这样省了放磁带的人工钱,最终才让她创办的《夜色温柔》取代了晚间的花鼓戏节目。只要能做就可以,这是新人必须有的气度。

那都是前辈口述中的记忆。

我参与时,柴静已经离开电台,去了北京进修。后来,她被当时湖南卫视的制作人杨晖发掘,邀请她在湖南卫视主持《新青年》,每周飞回长沙,不亦乐乎。当年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她,以清汤挂面的造型走到幕前,采访蔡琴时神情专注。那时哪会想到后来她会去央视,被文艺青年奉为女神,主持《看见》成为热门话题。

杨景接班《夜色温柔》,每晚陪无数人入眠。那时我很崇拜杨景的气质,我行我素,游离在人群之外。后来听说他辞去工作,说走就走,背包环游世界。徒步走在干旱的埃塞俄比亚,只身穿越土耳其的郁金香花海,这就是他,做着我渴望而不敢去做的事,好一个自由自在。多年后,我和他在北京相逢,他行遍万水千山,而我亦不再少年。想起当年刚认识时,在他租来的房子里,我们席地而坐,通宵聊张爱玲,那画面,恍如隔世。不过,无论过去与现在,都是我们最好的时光。

交通台的小熊年轻美丽,戴蓝色的隐形眼镜,在台里遇到会跟我说嗨。多年后的现在,她已是熊妈,家庭幸福,说起当年电台的遇见与趣事,她说,好多回忆,那是青春。

经济电台的黄佼是我师大同系的校友,比我早来电台。她语速稳健,有种超脱于年龄的自信。毕业后多年,并无联络,某天做完访问,竟在新浪的电梯里和她偶遇,感叹时光荏苒,电梯里短短数十秒,她认出了我:易术,还记得我们在电台的岁月吗?我一怔,画面像被曝光的胶卷,在脑海里一一闪现。记得,记得,我初次去,你还倒了杯水递给我说,放轻松,随便聊,于是我获得了那个重要的机会。转眼十一年。

启华骑一辆硕大的摩托,朝气蓬勃。他住得很远,上班会路过我家,顺道接我去直播,开到楼下,说,下来。我回信说,好的。

粟智被我说服放弃已转正的手机售货员工作,和我一起主持《易术说话》。我说,即便不唱歌,也不用离这个行业太远,电台里放放歌,自得其乐,或许还有机会去电视台工作。然后细数那些在我们看来光鲜亮丽的电视人,都有电台的从业经历,个个皆为实例,于是说服了他。

我并不看轻售货员这份工作,但我坚持认为粟智的命运不仅于此。

慢慢,我初尝成功的滋味。听众来信如雪降临。有陌生人来学校找我,躲在走廊偷看我上课。学校有人是我的听众,早上在宿舍门口等候,把早餐塞我手里就跑掉,我居然也不怕,塞进嘴里就吃。

美好又奇妙的感觉。下课后,背着书包坐202路公交,神农站下车,在电台楼下吃一份十块钱的套餐,边吃边等粟智来,差不多到点,再一起上去。那个有点陡峭的坡道,走了很多次。因为不是正式员工,每次进去要登记,走过静悄悄的长廊,换鞋,推开直播间的门。

“你们好,这里是湖南经广FM97.1兆赫,欢迎收听《易术说话》,我是易术。”

电台的工作大概维持了大半年。后来台里调整而停播了《易术说话》,然后去了湖南卫视实习,接着被学校派去了另外的城市参加数月的教育实习,当了几个月的语文老师。然后匆忙毕业,找工作,最后去了一家新闻网站上班。

粟智被启华安排主持周日的《雪碧音乐排行榜》,和听众一起欣赏音乐,常收到唱片公司寄来的CD。那是他爱做的事,不过也跟他事先说明,成为正式员工很难,只能每录一期结算一次酬劳,一期人民币50元,刚好够付打车费。

长此以往也不是办法,不过他倒是断了卖手机的念头。我劝他联系曾打过交道的湖南经视制片人郭晓华,去电视台实习,见多识广,就算不能转正,也总有意外的机会吧。

他不肯,说不好意思开口。没学历,没经验,没背景。

我找不到说服他的理由,就说,不行,必须打,被拒绝也就死了心。再说,就一定会被拒绝吗?

年轻真是大无畏,他真的鼓起勇气打给晓华,客气礼貌,诚实地说了现状,没有学历,不求太多,实在为难就让他去台里看看,长点见识。那边居然答应给一个实习的机会,但能否转正,不敢保证,看造化如何。

已经是大好消息。

他去了经视当时最火的娱乐新闻《放肆娱乐》。

他情商很高。虽有傲骨,但懂得认识到自己的卑微,不问薪金,不贪图平步青云,也与同事相处融洽。

世上最笨的新人,多败在三:计较代价,恃才自傲,以及与公司对立。斤斤计较,视野会变得狭隘,最终得到的往往少于你计较的那些,若卸下这包袱,才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恃才自傲的人,容易在内心夸大自己的才能,让人产生疏离感,失了人心;与公司对立的人是最愚昧的,进入集体,要放轻松,对各位抱以充分的信任,若自己都不承认是团队的一员,又凭什么要求他人待你如亲人呢,要知道,有时候在领导心中的位置,也就是一念之间啊。

粟智自己策划选题、采访、撰稿、编辑、配音。忙得不亦乐乎。

因为年纪小,被当时的主持人马可称作“小弟”,于是被叫开了。“放肆娱乐小弟报道”,这句话每天在屏幕上闪烁。声音从电视里传来,我骄傲地跟同学说,听,我好友的声音。

经视台庆晚会,他突发急性膈膜炎,强忍住,不动声色,在体育场寒风里站足了四小时。收工后痛到几近昏厥,晓华拍拍他的肩说,表现不错。他不回答,两腿一软,倒地上,直接被送去了医院。

我问他,为什么不跟晓华提转正的事,总有个尽头吧。他说,不用提,晓华总能想在人前,如果机会成熟则无需争取,若还不到火候,提了倒是给自己巴掌。热爱这份工作,让我的生活变得丰富,有安全感,转正是水到渠成的事。也做过最坏的打算,即便因为台里编制条件限制而无法转正,我也收获了经验,还愁找不到工作吗?

超乎年龄的好心态。

后来读《了凡四训》,看到云谷禅师要了凡先生念准提咒达到无念无想的境界。当时一知半解,后来才明白其中蕴含的道理——越焦躁和期待,往往越不会到来,而越心静无念,便越能得到想要的结果。把目标瞄准在你想要的理想人格与生活上,放松心态、精进努力,做你该做的,不要过分惦记。所谓无念并不是心里毫无念想,而是有念想但不驻留。我想,粟智做到了这一点。

半年后他转正。没有学历,没有任何背景,完全靠自己的能力成为了湖南台的一名正式员工。

晓华给予了他关心照顾,以及这个改变他人生的机会,但从不要求回报,被他当作一辈子最重要的恩人。

2004年初,他为了更大的发展,辞去经视的工作,和我来到北京。

值得一提的是,后来经济条件稍好,他通过自考拿到了本科文凭,读在职研究生,获得了硕士学位。想起当年那个年轻的小孩,一个人骑着摩托,去学校办退学手续,孤独地站在校门口发呆,我想其实他并不愿意这样做。恍然如梦。

有一天我们去KTV,我说,来,点首歌,假设你还在酒吧唱,我点一瓶啤酒,给大爷我唱起来。他笑着点了一首五月天的《生命有一种绝对》,第一次听到,歌词很好。

如果我,不曾走过这一遍

生命中,还有多少苦和甜美

那风中的歌声,孤单哽咽的声音是谁

回忆中,那个少年,为何依然不停地追

想要征服的世界,始终都没有改变

那地上无声蒸发我的泪

黑暗中期待光线,生命有一种绝对

等待我,请等待我

直到约定融化成笑颜

那旋律很振奋。我突然就掉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