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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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空难者(13)

烧砖过程持续了48个小时,结果相当好。现在必须使冒烟的砖窑冷却下来。西鲁士·史密斯领着纳布和彭克罗夫,来到湖的北岸,将那儿遍地都是的石灰石、很普通的石子儿用枝条编成的筐运回来,就这么来来回回运了好多趟。石灰石加热即可分解成浓度极高的生石灰,冷却后急遽膨胀,纯度与烧制白垩或大理石所产生的纯度一样纯。与沙子掺在一起,一旦固化,石灰浆便不会再收缩,这种石灰石可做成绝佳的砂浆。

忙碌了这么多天后,4月9日,工程师手头已有了大量烧好的石灰和几千块砖块。

于是,他们快马加鞭地砌起了砖窑,用来烧制日常所需的各种陶器。砖窑毫不费力就砌好了。五天后,窑里放入了大量煤块,工程师在红溪溪口的开阔地上找到了煤矿,第一缕浓烟从高达20英尺的烟囱里冒了出来。林间空地成了工厂,彭克罗夫竟然认为现代工业的所有产品都可以从这窑里出来。

他们首先烧制普通的陶器当碗碟。最先用到的就是地上的黏土,西鲁士·史密斯在里面又添了点石灰和石英。其实,这种石灰浆就是名副其实的“烟斗土”,放入相应形状的石模里,就可用来做陶罐、陶杯,还能做出盘碟、大瓮和盛水的水桶等。高温烧制一段时间后,“烟囱”的厨房里就多出了相当数量的器皿,形状虽然笨拙,有许多缺陷,但就算添入最美的高岭土来烧制,也不见得有它们这般珍贵。

还必须提一下,彭克罗夫很想了解烧陶器的黏土是否与“烟斗土”之名相配,便制作了几管大号烟斗,烧好的烟斗还挺漂亮,可惜就是缺烟草!对彭克罗夫而言,这可是天大的损失。

“万物都会有,烟草也不会少!”他一再信心百倍地重复着这句话。

工作一直持续到了4月15日。他们成了陶工,其他什么事都不干,只做陶器。西鲁士·史密斯若想让他们变身锻工,他们就会成为锻工。明天是星期日,而且还是复活节,大家都同意休息一天。这几个美国人都很虔诚,谨守《圣经》的诫律,这样的处境反而使他们更仰赖创造万物的主。

4月15日晚,他们终于返回了“烟囱”。陶器都带了回来,窑火因无新的用途而熄灭了。返程途中发生了一件好事,工程师发现了一种可以取代火绒的物质。他知道这种海绵状、毛茸茸的物体是某种多孔菌。经过适当改造,极易引燃,若事先吸附了大量火药,或溶解在硝酸盐或氯化钾溶液中,威力就更大。直到如今,很少有人能找到这种多孔菌,只能用羊肚菌取而代之。当天,工程师还发现了一种艾草属的植物,是苦艾种下的一个大类,蜜蜂花、龙蒿、茵陈等同属该种,工程师从中摘了几块松露,递给水手看。

“彭克罗夫,看,”他说,“这下你该高兴了吧。”

彭克罗夫专注地看着松露,上覆丝般长绒,叶片上也覆盖着毛茸茸的绒毛。

“这是什么,西鲁士先生?”彭克罗夫问,“谢天谢地!不会是烟草吧?”

“不对,”西鲁士·史密斯说,“这是艾草,学者称之为‘中国艾蒿’,对我们来说,它就是火绒。”

确实,艾蒿适当晒干后,就可成为引燃物,等工程师把它浸于氯化钾后,就更易引燃。岛上有好几层氯化钾土层,而氯化钾正是硝石。

当晚,他们都聚到了中央的房间内,美美地享用着晚餐。纳布准备了刺豚鼠肉汤和加了香料的水豚臀肉,他在肉里加了“大根兰”根茎,这是一种天南星科草本植物,到了热带地区,它就成了乔木。这些根茎味道绝佳,极富营养,与英国零售的“波特兰西谷米”大致相似,某种程度上可取代面包,而他们恰好又缺面包。

晚餐用毕,西鲁士·史密斯和同伴就寝前去沙滩上呼吸新鲜空气。此时已是晚上8点。夜色极美。5天前的满月现在尚未升起,地平线处闪着银光,这清亮的色彩表明月亮正在初升。在南半球的天顶上,拱极星星光闪耀,其中就有南十字星。几天前,工程师就曾在富兰克林山巅上向南十字星挥手致意。

西鲁士·史密斯观察了一番灿烂的星座,星座的顶部与底部各有两颗同等辉煌的星星,左翼的星星亮度次之,右翼的星星亮度更弱。

“哈伯特,”他问小伙子,“今天是4月15日吗?”

“是的,西鲁士先生。”哈伯特说。

“好,如果我没弄错的话,每年有4天时间,真时会和平均时间相融合,明天就是其中的一天,也就是说,明天太阳会在钟表上的正午时分经过经线,前后相差不到数秒钟。如果天气晴朗,我觉得应该能测量出岛屿的经度,误差也就几度而已。”

“没有六分仪也行吗?”吉迪翁·斯皮列特问。

“可以的,”工程师说,“夜色这么纯净,今天晚上就可以试试,可以计算南十字星,也就是地平线上方的南极星的高度来测算我们所在的纬度。说这是一座岛屿远远不够,还要尽可能测算出离美洲大陆、大洋洲大陆、太平洋各群岛的距离有多远。”

“是啊,”记者说,“要是碰巧我们距有人烟的海岸只有100英里远,那与其造房子,还不如造船好呢。”

“没错,”西鲁士·史密斯说,“我想在今晚先测一测林肯岛的纬度,明天正午,还要设法计算出经度。”

如果工程师有六分仪的话,就能通过折射极其精准地测算出物体的角度。今晚测出极星的高度,明天测出太阳经过经线的方位,他就可获得岛屿的轴线。但既然缺少工具,就必须找其他东西取而代之。

西鲁士·史密斯返回“烟囱”,就着炉火的光亮削了两把小直尺,使之两端相连,形成圆规,两个规脚既可分开,也可靠近,连接处用当柴烧的刺槐上的坚硬木刺固定住。

做完工具后,工程师返回沙滩。必须先测定地平线,也就是海平线上方极星的高度,但由于爪角遮住了南部的地平线,所以就得去寻找更合适的观察点。最好的观测点显然就是面向正南的海滨,但得穿越仁慈河,此时河水颇深,过河会很困难。

西鲁士·史密斯决定到瞭望高地上观测,同时将海拔高度也考虑了进去,明天他打算用几何方式来计算这个高度。

他们全都登上了仁慈河陡峭的左岸,往高地走去,来到西北和东南走向的高地边缘,也就是河边崎岖的岩石上。

这部分高地大约高出河右岸50英尺,经过两道山坡后,高地便通往爪角的顶端,一直延伸至岛屿的南岸。那儿可以一览无余,饱览半圆形的地平线,从海角一直望向爬虫岬角。南方的地平线在月光最初光线的映照下,与天空形成对照,可精确测量。

在观测者的眼中,此时的南十字星是颠倒过来的,底座上是阿尔法星,与南极星靠得最近。

该星座与南极的距离同北极星与南极的距离并非一般远。阿尔法星约在27度,西鲁士·史密斯会在计算时将这个距离考虑进去。他还仔细观测了阿尔法星如何经过极星下方的经线,这样可以简化操作流程。

西鲁士·史密斯将一只木规脚指向海平线,另一只脚指向阿尔法星,像在制作罗盘分罗经瞄准器那般,两个规脚分开的距离就能测算出阿尔法星与地平线相隔的角距。为使角度保持不变,他就用棘刺将仪器上的两块测量平板横向插入第3块平板上,这样,分开的距离就能牢牢地保持不变了。

做完后,只需计算出所获的角度即可。他又观测了一番海平面,将地平线的下凹因素也考虑了进去,如此便能测量出高地的高度。通过该角度的值就能算出阿尔法星的高度,也能计算出地平线上方极星的高度,也就是说可以算出岛屿的纬度,因为地球某个端点的纬度总是与该点地平线上方的极星的高度相等。

这些计算得放到明天再做。晚上10点,所有人都沉沉睡去了。

CHAPITRE 14

测量花岗岩崖壁—运用相似三角形定理—岛屿的纬度—往北行进—生蚝滩—未来的计划—太阳经过经线—林肯岛的坐标

次日,即4月10日——复活节星期日——天光微露,殖民者们从“烟囱”里出来,洗净内衣,整理衣服。工程师自从获得皂化所需的原材料后,便想制作肥皂,无论是碱性肥皂还是钾皂,无论是脂肪皂还是油脂皂,只要是肥皂,他都想制作。像更换衣服如此重要的问题等到地点时机合适,也能得到妥善解决。反正,现在的衣服还能穿上6个月,布料还算结实,不致因体力劳动强度过大而磨损。但是否真的如此,还得取决于岛屿和所居土地的状况。如果时间允许,最好今天就解决这个问题。

太阳在澄澈的地平线上冉冉升起,表明今天一天都是极好的天气,如今已是秋高气爽,正在对炎热的日子作最后的告别。

现在还要对昨晚的观测做进一步补充,测算出海平面上方瞭望高地的高度。

“您不用昨天用过的那种仪器来测量吗?”哈伯特问工程师。

“不用,孩子,”他说,“用其他方法测量也能很精确。”

哈伯特喜欢学习新知识,就跟着工程师走去,工程师离开花岗岩岩壁脚下,一直往下走到沙滩旁。彭克罗夫、纳布和记者也都在忙碌。西鲁士·史密斯拿着根长达12英尺的笔直的杆子,尽可能精确地测量了一下它的长度,将之与自己的身高相比,发现差不多高。哈伯特则拿了一根西鲁士·史密斯给他的垂线,其实也就是一根有弹性的纤维,并在这根纤维垂线的一端绑上了一块石头。

来到距沙滩旁20英尺、距花岗岩壁约500英尺的地方后,西鲁士·史密斯便将杆子笔直插入沙地2英尺,小心翼翼地使之垂直,再用垂线使它与地平线垂直。

干完后,他便向后退去,留出必要的距离,用肉眼观察,确定是否可以同时看见杆子的顶端和岩壁的壁顶。然后,他又小心地在这个地方插了根桩子。

他对着哈伯特问道:“你熟悉几何学的第一定理吗?”

“稍微懂一点,西鲁士先生。”哈伯特回答道,不想显得太卖弄。

“那你是否还记得两个相似三角形有什么特点吗?”

“记得,”哈伯特说,“它们的对应边成正比。”

“那好,孩子,我刚刚就搭了两个相似三角形,是两个直角三角形:第一个较小,垂直的杆子,桩子和杆脚之间的距离就是边,我的视线就是斜边;第二个,需要测量垂直崖壁的高度、桩子和崖壁壁脚之间的距离、我的视线构成的斜边的长度,这条斜边比第一个三角形的斜边更长。”

“啊!西鲁士先生,我明白了!”哈伯特喊道,“由于桩子到杆子的距离和桩子到崖壁壁脚的距离成正比,所以,杆子的高度就和崖壁的高度成正比。”

“正是这样,哈伯特,”工程师说,“我们测量最初的两个距离时,已经知道杆子的高度,所以就能计算比例,这样,我们就能给出崖壁的高度,不用直接测量了。”

他们测定了两段水平距离,量具就是杆子,沙子上方露出的高度正好是10英尺。

桩子与杆子插入沙中的两个点之间的距离就是第一段距离,长度为15英尺。

桩子与崖壁壁脚间的距离就是第二个距离,长度为500英尺。

测量完毕后,西鲁士·史密斯和小伙子便返回了“烟囱”。

工程师取出一块先前远足时拿回的有点像页岩的平整的石头,用尖利的贝壳在上面轻易地刻写出了数字。比例是这样的:

15:500=10:x

500×10=5000

5000÷15=333.33

可以算出花岗岩岩壁高度为333英尺[14]。

西鲁士·史密斯拿出昨天制作的工具,工具上的两块测量平板彼此分开,可以此算出阿尔法星到地平线的角距。他将圆周精确地分成360个等分,再加上阿尔法星与南极星之间相隔的27度,减去观测时所在的高地与海平面之间的高度,角度就是90度。从90度中减去53度,就是从极地至赤道的距离,尚余37度。于是,西鲁士·史密斯得出结论,认为林肯岛就位于南纬37度,鉴于此种测量法尚不完善,扣去5度的误差,应该就位于纬度35度和40度之间。

接下来还要测量经度,得出岛屿的坐标。工程师想在正午,也就是说要在太阳经过经线时测量经度。

他们决定星期天出去散散步,或去湖北岸与鲨鱼湾之间的地方勘探一番,如果时间允许,还可以一直行进到南颌角的北侧。到时会在沙丘间用午餐,回去则要到晚上了。

早上8点半,他们沿着河岸边走去。拯救岛的另一侧,大量鸟儿大摇大摆地闲庭信步,都是些潜水鸟,属企鹅种,它们标志性的叫声很难听,犹如驴叫。彭克罗夫只从是否可食用的角度来看待它们,得知这种鸟儿略显黑灰的肉口感很不错后,便很高兴。

他们还看见沙滩上爬行着许多大型两栖动物,当属海豹无疑,它们应该是将小岛当作了避风港。从食用角度来看待这种动物并不可取,它们肉质油腻,相当难吃;西鲁士·史密斯仔细观察了它们一番,但并未亮明自己的看法,只是对同伴们说他们很快就会去小岛上走一遭。

海岸上遍布着数不胜数的贝壳,其中一些应该会使软体动物学的业余爱好者欢呼不已。其中有雉贝、酸浆贝、三角贝,不一而足。最有用的当数浅水中的生蚝群,那是纳布在距“烟囱”约4英里的岩石缝中发现的。

“纳布的这一天可真没白过。”彭克罗夫一边嚷嚷着,一边观察着滩上到处都是的生蚝。

“没错,”记者说,“据说每个生蚝每年可产卵5万到6万颗,我们再怎么吃也吃不完。”

“我倒是觉得生蚝没多大营养价值。”哈伯特说。

“确实如此,”西鲁士·史密斯说,“生蚝只含极少的含氮物质,如果只吃这个的话,每天应该吃不少于15打。”

“行啊!”彭克罗夫说,“就十几打十几打地吃,把沙滩上的生蚝吃完。是不是要采一些当午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