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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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空难者(14)

不等大家回答,水手和纳布便采集了大量的软体动物,他们知道大家肯定会同意。他们将生蚝放入木槿纤维编织的网内,那网是纳布做的,里面已经放着食物;然后,大家继续往沙丘和大海间的海岸走去。

西鲁士·史密斯不时地看手表,他想在刚好正午的时候观察太阳。从岛上的这个区域一直到合众湾口那座名叫“南颌角”的海岬,都很干旱。他们在那儿只见到沙滩和贝壳,掺杂着岩浆残迹。有一些海鸟会飞到这片荒凉的海岸上,有海鸥、大信天翁和野鸭,彭克罗夫只看得垂涎欲滴。他想用箭把它们射下来,但没成功过,毕竟那些鸟一刻都没停下来过。

水手一再对工程师说:

“西鲁士先生,您看,我们没有猎枪,什么美味都打不到。”

“话是没错,彭克罗夫,”记者说,“但许多事还得看您!您给我们找点铁来做炮身,找点钢做炮管,找点硝石、煤炭、硫磺做火药,找点水银和硝酸做雷汞,最后,再弄点铅块做子弹,西鲁士就负责给我们做上好的猎枪。”

“哈!”工程师说,“所有这些东西,我们在岛上肯定都能找得到,但火器精细度要求很高,得有相当精准的工具才能做。我们以后再看吧。”

“唉,”彭克罗夫喊道,“为什么我们当时一定要把所有随身携带的武器、用具都扔掉,就连折刀都不放过。”

“如果我们不扔掉的话,彭克罗夫,气球就会把我们扔进大海深处!”哈伯特说。

“你说得没错,孩子!”水手说。

接着,他又转起了另一个念头。

“我在想,”他说,“第二天早上,乔纳森·福尔斯特那帮人发现广场上什么都没了,气球飞得无影无踪,肯定会大惊失色!”

“谁管他们怎么想!”记者说。

“这想法可是我想出来的!”彭克罗夫心满意足地说。

“这想法是不错,彭克罗夫,”吉迪翁·斯皮列特笑着说,“就是因为这想法,我们才到了这儿。”

“我宁愿待在这里,也不愿意被南方军抓住!”水手喊了起来,“再说,西鲁士先生不也屈尊加入我们的行列了嘛!”

“是呀!”记者说,“那现在还缺什么?什么都不缺!”

“要是……就全了!”彭克罗夫说着,哈哈笑了起来,宽阔的肩膀抖个不停,“我们总有一天会找到离开这里的办法!”

“也许比我们想的还要早,朋友们,”工程师说,“如果林肯岛距离有人烟的群岛或大陆不算太远的话,肯定没问题。再过一个小时,就能见分晓了。我没有太平洋的海图,但我相当清楚地记得南部海域的地形。从我昨天测量的纬度来看,林肯岛就在新西兰的西侧,东部是智利的海岸。这两片陆地至少相距6000英里。还要确定岛屿在茫茫大海上的另一个点,那就是我们马上就要精准测量的经度,希望能够测算出来。”

“从纬度上看,”哈伯特问,“波莫图群岛和我们最近吧?”

“是的,”工程师回答道,“但相隔也有1200百英里。”

“那那边呢?”一直聚精会神听大家说话的纳布边问,边用手指着南方。

“那儿什么也没有。”彭克罗夫说。

“确实什么也没有。”工程师也这么说。

“西鲁士,”记者问,“林肯岛距新西兰或智利会不会只有两三百英里?”

“这样的话,”工程师回答道,“就不用造房子了,还是赶紧造船,彭克罗夫负责掌舵……”

“成啊,西鲁士先生,”水手喊道,“只要能找到建造海船的办法……我就会做好担任船长的准备!”

“如果真有这需要,我们肯定会造船!”西鲁士·史密斯说。

大家信心十足地聊着天,观测的时间也马上就要到了。西鲁士·史密斯如何才能在没有工具的情况下,观测太阳经过经线呢?哈伯特实在猜不出。

此时,他们距“烟囱”还有6英里地,距工程师神秘得救的沙丘并不远。现在已是11点半,大家在这停下了脚步,准备用午餐。哈伯特走到附近的小溪取淡水,用纳布带来的水罐把水接了回来。

在做这些准备工作时,西鲁士·史密斯已安排停当,准备进行天文观测。他在沙滩上选了一处干净的地方,退潮的海水将这儿冲得很平整。沙质细腻的沙滩好似镜面,毫无参差不平之感。不过,沙滩是否水平并不重要,高6英尺的杆子是否插得笔直也没关系。工程师甚至还把杆子插得往南歪了一点,也就是说歪向背对着太阳的地方。别忘了,林肯岛位于南半球,他们白天是在北边的地平线上望见闪烁的星辰,而非在南边的地平线上。

哈伯特这才明白工程师究竟会用什么方法观测太阳升起了,原来是观测太阳如何经过岛上的经线。他利用的是杆子在沙滩上的投影这一方法,虽然缺乏工具,但这方法仍能获得较为精确的结论。

阴影长度最短,肯定就是正午,只需注意观测阴影的顶端,就能确认时刻,阴影逐渐缩短之后,会开始渐渐伸长。将杆子歪向背对太阳的那一侧,西鲁士·史密斯就能使阴影变得更长,这样一来,长短的变化也就更易观测。刻度盘上的指针愈长,就能愈轻易地观测到针尖的移动。杆子的阴影就是刻度盘上的指针。

观测的时刻一到,西鲁士·史密斯就跪在沙滩上,将几根小木杆插入沙地,将逐渐缩短的阴影标出来。同伴们都凑到他跟前,聚精会神地看他怎样操作。

记者将手表拿在手中,用来测定阴影最短时的时间。西鲁士·史密斯在4月16日观测时,真时和平均时是重合的,所以,吉迪翁·斯皮列特测出的时间就是华盛顿的时间,这样,计算就会更简化。

太阳行进得很慢;杆子的阴影只是一小点一小点地缩短,西鲁士·史密斯等到缩短的幅度增大时,便问:

“现在几点?”

“5点01分。”吉迪翁·斯皮列特说。

只要将观测所得计算出来即可,没有比这更容易的了。他们发现,用整数计算的话,华盛顿的经线和林肯岛的经线之间相差5个小时,也就是说,林肯岛是正午,华盛顿已是傍晚5点。太阳绕着地球转动,每4分钟经过一度,每小时经过15度。用五小时乘以15度,就得出75度。

既然华盛顿所在的经度是西经77°3′11″,也就是格林尼治子午线——美国人和英国人都将之作为经度的起始点——的77度,则该岛应该坐落于子午线以西77度加75度的地方,亦即坐落于西经152度。

西鲁士·史密斯将结果告诉了同伴们。和测量纬度时一样,他也将误差考虑在内,认为林肯岛肯定位于南纬35度到37度之间,格林尼治子午线以西150度到152度之间。

他知道这样的观测可能会有误差,上下误差为5度,以每度60英里计算的话,就能得出纬度和经度的误差在300英里左右。

但这样的误差并不会影响他们的决定。显然,林肯岛距陆地的距离很远,根本无法乘坐单薄的独木舟冒险航行如此远的距离。

从他的测量来看,该岛距塔希提岛和波莫图群岛至少有1200英里,距新西兰超过800英里,距美洲海岸超过4500英里!

西鲁士·史密斯绞尽脑汁,也仍然想不出在这片太平洋海域,究竟哪座岛屿会有人居住。

CHAPITRE 15

一致决定在岛上过冬—冶炼问题—勘探拯救岛—狩猎海豹—捕获针鼹—无尾熊—加泰罗尼亚炼铁术—锻铁—如何冶炼钢材

第二天是4月17日,水手第一句话就问吉迪翁·斯皮列特:

“先生,我们今天干什么?”

“听西鲁士的。”记者回答道。

迄今为止,工程师的同伴们一直在制砖制陶,马上又要变身冶炼工人了。

前一天,用过早餐后,探险队一直来到了颌骨角的尽头,距“烟囱”近7英里。绵延不绝的沙丘就此打住,地面颇似火山地貌。不再有瞭望高地那样高高的崖壁,四周地形怪异多变,将这座窄窄的海湾围了起来。海湾与两座岬角均由火山喷发的矿物质构成。到达尽头后,他们只得半路折回,夜幕降临返回了“烟囱”,但离不离开林肯岛这样的问题若是得不到解决,他们实在睡不安生。

将波莫图群岛隔开的12万海里实在太过遥远。小船根本无法跨越,尤其是狂风暴雨的季节正在临近。彭克罗夫说建造一艘小船并无不可,但即便配备了必备的工具,也是项艰巨的工程,他们没有工具,还得先制作榔头、斧子、横口斧、锯子、木工钻、刨子等,制作这些工具还要花些时间。所以只能在岛上过冬,要找一个比“烟囱”更宜居的所在,好度过寒冬的那几个月。

首先,要开采铁矿,工程师已在岛屿的西北处观察了几处矿床,得想办法将矿石炼成铁,炼成钢。

西鲁士·史密斯必须找到铁矿石最快速的还原法。他本人采集的那些矿石都极纯,铁质极多。这处低氧化物的矿床由于掺杂了大量深灰色的矿物质,会产生黑色的粉尘,结晶成规则的八面体,可用作天然磁石,在欧洲可用于制作优质铁,瑞士和挪威就含有此类丰富的矿脉。距该层矿床不远处,坐落着好几座已开挖的煤矿,对炼铁提供了极大的方便,毕竟,所需的元素全都在附近。正是这些矿产构成了英国极为丰富的财富,可以在同一个地方同时用煤炭来冶炼金属。

“西鲁士先生,”彭克罗夫对他说,“我们就要炼铁了吗?”

“没错,朋友,”工程师答道,“还有件事,您也会高兴,我们要在岛上捕猎海豹。”

“捕猎海豹!”水手朝着吉迪翁·斯皮列特喊道,“难道一定要用海豹来炼铁吗?”

“西鲁士这么说,肯定没错!”记者答道。

工程师这时已离开了“烟囱”,彭克罗夫见得不到进一步解释,便准备去捕猎海豹。

西鲁士·史密斯、吉迪翁·斯皮列特、纳布和水手很快便聚到了沙滩上,河道在这儿形成了一段可涉水而过的浅滩地带,通往低处的大海。潮水已退至最低点,捕猎者可穿过河道,膝盖以上全都不会浸湿。

西鲁士·史密斯是第一次踏足这座小岛,同伴们则是第二次,因为气球首先将他们抛到了这儿。

一俟登上小岛,好几百只企鹅便用天真坦率的眼神打量着他们。他们抄着棍棒,本来可轻而易举地将这些企鹅打死,但他们并不想大肆杀戮,这样做毫无益处,重要的是千万不能惊动那些躺在沙滩上几链远处的两栖动物。他们也都挺喜欢这些天真无邪的企鹅,企鹅的翅膀发育不全,缩小成了鳍,上面覆了些羽毛,看似像鳞片。

他们小心翼翼地朝着北角走去,地面遍布坑洼,全都是水鸟的巢穴。近小岛的顶端处,显现出几个硕大的黑点,在水面上遨游,像是移动的暗礁。

他们要捕的就是这些两栖动物。这些海豹骨盆窄,毛又短又密实,体形呈纺锤状,个个都是游泳好手,海里很难捕到,得等它们上岸才能动手,一旦到了地面上,它们由于腿短、有蹼,只能快速匍匐前进。

彭克罗夫对这些两栖动物的习性很了解,建议等它们在沙滩上躺下晒太阳,很快进入梦乡之时再捕杀不迟。到时,只要截断它们的退路,拍打其吻部便可。

于是,他们都隐藏到海滩岩石背后,静静地等待着。

一个小时过去了,海豹蹦蹦跳跳地来到了沙滩上,共有6头。彭克罗夫和哈伯特起身,想绕过小岛的岬角,抄海豹的后路,截断其退路。与此同时,西鲁士·史密斯、吉迪翁·斯皮列特和纳布则从岩石上攀缘前行,溜向即将开杀的杀戮场上。

突然,水手高大的身影出现了。彭克罗夫大吼一声,工程师及两名同伴急忙向大海与海豹之间的地带冲去。其中两头海豹遭到猛烈的拍打,已陈尸沙滩,但其余海豹全都返回大海,逃之夭夭。

“海豹可是畅销货啊,西鲁士先生!”水手对工程师说。

“没错,”西鲁士·史密斯说,“可以用它们做锻铁的风箱!”

“风箱!”彭克罗夫喊道,“好吧!海豹运气不错嘛!”

确实,风箱是提炼矿石的必备工具,工程师正想用这些两栖动物的皮来做风箱。它们中等体型,长度不过6英尺,从脑袋上看,和狗儿还真有点像。

这两头动物体重太重,扛回去没这必要,纳布和彭克罗夫便决定当场剥皮,西鲁士·史密斯和记者则去查看小岛。

水手和黑人忙碌起来,三小时后,西鲁士·史密斯便有了两张海豹皮,只需这种皮质就行,无需鞣制。

殖民者们等海水再次退潮后,便穿过河道,返回了“烟囱”。

把皮放到木架上抻开,再用纤维将其缝制起来,不致漏气,不是一件小工程。必须反复尝试好几次。虽然西鲁士·史密斯只有这两块从托普项圈上弄来的钢片,但他心灵手巧,同伴们又都出谋划策,帮着他,3天后,小小殖民地的工具库中便又多了一个风箱,冶炼矿石之时,可用风箱将空气灌入其中。冶炼是否成功,这乃是必不可少的条件。

4月20日,从早晨起便开始了“冶炼期”,记者在笔记中就是这样写的。他们都知道,工程师想在煤矿和铁矿这同一处矿床上冶炼。照他的观察,这些矿床都在富兰克林山东北部的分支山脚下,也就是说距此6英里地。每天返回“烟囱”想都不用想,于是,他们商定用树枝搭个茅屋,就地露营,日以继夜地冶炼。

茅屋搭好后,他们便一早出发。纳布和彭克罗夫把风箱及大量绿植与兽肉都搁在搁板上拖着前行,沿途再不断补充给养。

他们走的是“啄木鸟林”,从东南方往西北方斜刺里穿过,此处树木最为茂密。必须辟出一条道来,以后就可成为瞭望高地与富兰克林山之间的直达通衢。那些树都是些已知的树种,遮天蔽日。哈伯特又认出了龙血树,彭克罗夫称之为“假模假样的韭菜”,尽管身量不同,但这种树与百合科属于同科,洋葱、香葱、分葱、龙须菜都是这一科。龙血树的木根若是煮来吃,味道极佳,如果再发酵一段时间,就能酿成极好喝的烧酒。所以,也就成了他们的给养。